燕樊生怕娇娜出了门，又给门上了锁。
手上拉着一双葇荑，都来不及感受其中细腻，连忙起身。
不过身上只穿着内衬的衣服，套上长衫却对穿戴不得要领。
娇娜见他手忙脚乱，掩着唇嘴嗤笑，最后还是过去帮忙，一双小手上下摸索，弄得燕樊心猿意马。
不知不觉地，燕樊都已经快忘记了，自己之前要和娇娜保持距离的想法。
临出门的时候，燕樊突然回身带上了装着剑匣系着二十个死结的囊袋，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冥冥中感觉会有用处。
似乎自己多了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剑匣里的那叠银子让他不放心。
下了楼，只见客栈门口人头攒动，几乎没法进出。
客栈里也只剩下三两个人在吃饭，不过也经常探头观望，也许是因为饭菜没有吃完不好离开。
“燕少侠来了，大家让一下。”
店里的伙计瞧见燕樊和娇娜下了楼，连忙合力疏通了一条道来。
却见客栈门口的石阶不远处，一个妇人怀抱着婴儿跪伏着，边上还有一个男童，穿着粗布麻衣，上面补丁累累，若不是衣着干净，说是乞丐也不为过。
燕樊正要开口询问，忽然那妇人抬头显露出面目，顿时让他心头一滞，险些停摆。
边上看热闹的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是也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妇人，枯黄无肉的脸上，有一块巴掌大，如墨般漆黑的印记，左边的鼻翼缺了一块，鼻子扭曲仅仅有一个鼻孔。
怎么会有人生得这么丑陋？
“前面的相公，可是恩公燕樊，燕少侠？”丑妇人开口说话，又露出了嘴里参差不齐的黄牙，配上那副面容渗人得很。
“是，是我。”
咚咚咚……
燕樊话音才落，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丑妇人纳头就拜，直到破皮流血才罢休。
本以为可以开始了解缘由，丑妇人又按着边上的男童，一起磕头说到。
“面前的恩公找到了你父亲的尸骨，使得你逢年过节有人可以祭拜，更是剿灭了谋害他性命的贼人，替你报了杀父之仇；这是两份天大的恩情，虽然难以报答，但你一定要牢记在心。”
听了这些话，燕樊已经知道他们是来报什么恩的了，将手里的剑匣递给娇娜，自己连忙上前搀扶。
之前觉得莫名其妙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明白了面前的女子，虽然生得相貌丑陋，性情又戆直刚烈，但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又看到孩子面黄肌瘦，扶起的时候，都摸不到手上有肉，有些心疼，转头对丑妇人说到。
“你们感激的心情已经是最好的回报，现在也到了饭点，就留下来一起吃顿便饭再走吧。”
“两手空空前来报恩，已经羞愧难当，如何还敢让恩公破费。”妇人说着就要离开。
“既然你们来拜访，就是我的客人，主人家请客人吃饭不是人之常情吗？”
“哎，恩公的心思，民妇能猜到一二，可因为别人的同情得到好处，有了一次就会想有第二次，我不希望孩子变得软弱，只能对不起你的好意。”
说完丑妇人抱着婴儿牵着男童的手，跛着脚离开了。
燕樊没有再出言阻拦，自己确实是怀着同情心，才想让他们吃顿好饭，但是对于要强的人而言反而是侮辱了，确实比较鲁莽。
只不过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令他难以安心。
说起来他感觉自己今天的状态也很奇怪，似乎多了很多熟悉而陌生的本能，也许是修炼《玄门五术》的缘故，但是他记得自己仅仅学了一些粗线的术法而已。
莫非还有被动技能？
这燕赤霞练的都是什么东西，怎么就没一个能让人正正经经修行的，一点都没感觉自己变强了。
边上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有人肆笑着谈论着丑妇人的样貌同鬼怪，有人说那丑妇人不识抬举，却少有人夸赞她的品行。
燕樊听得心里烦躁，眼睛变得干涩发胀。
再看向丑妇人离去的背影，竟然隐隐能看见他们周身黑气环绕，又看向其他行人，大多是白如雾气，少有一些黄气和紫气。
寻了半天只看到一个行人身上带着一丝淡淡黑气，与丑妇人相比仅是九牛一毛。
忽然那带着淡淡黑气的行人怪叫了一声，竟然被路边石头绊倒，磕破了门牙，流了一嘴的血，不过黑气也随之消失了。
燕樊见状大惊失色，顿时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人的气运，应该是《玄门五术》里的术法，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发动了。
可这便不重要，因为当他想追上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丑妇人不见了踪影。
有心想要去寻找，可这诺大的金华县城，不是他一个人能找得过来的。
这可如何是好，那一团黑气，只怕能要了人命。
“燕少侠，燕少侠。”
燕樊正在着急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却是古三通讪笑的老脸。
这张脸他可是牢记在心，不过这一次记起的是娇娜曾经说过的，在金华县城里就没有古三通找不到的人。
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古班头，正好有事要你帮忙。”燕樊表现得很急切。
“好说好说，衙门里的弟兄都在里面吃食，咱们边吃边聊。”古三通听见燕樊有事要自己帮忙，顿时眉开眼笑，拉着燕樊就要进去详谈。
“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希望古班头能尽快帮我找到刚才那个妇人，事毕之后，但有所求不敢推迟。”燕樊拱手郑重道。
“燕少侠言重了，不过找个人而已，况且那妇人才刚离开不久，样貌又颇为丑……别致，容易找得很，你且进去吃吃喝喝，不出半个时辰，老古我就把人给你带回来。”
说完古三通急急离去，表现得火急火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给什么大官办事去了。
燕樊也想一起出去找，却被娇娜拉住。
“恩公，你要是也出去，回头人找着了，古班头还得去找你，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倒也是。”
燕樊想了一下也就作罢，毕竟金华县城他不太熟悉，别说去找人了，很可能最后是自己迷了路。
肚子确实也饿了，衙门里的差人对自己也很照顾，应该和他们活络一下，顺便问一下宁采臣的近况。
那宁采臣也是，自己离开了这么久，也不说出来找找，再对比下古三通那热乎劲。
还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