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看见自己现在的面貌高兴的不行的付乾竟又看见了好几只野鸡飞进了自己的视线中,更加兴奋了。
顾不得照镜子了……呃……照刀了。赶紧将刀提在手中追了过去,然而跑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惬意,边跑,边哈哈大笑,如同得了失心疯,癫狂地追着前面的那只野鸡!所到之处,鸡慌兔乱。那只野鸡恐怕也是被后面这个疯子吓的魂飞魄散了,不停的飞起,落下,飞起,落下……
就这样时间在不经意间流转,一个寒夏已过,付乾在地上刻的标记也已365个,转眼就是一年。
这一年中他难以遗忘那个带刀的中年人,却故意遗忘了山后的世界。
有时他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不错,
没了世间的讥讽嘲笑,没了世间的悲欢离合。
不过付乾终究还是觉得,人生在世就这样度过,有些遗憾,活着和死去在这里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他觉得,他必须活出一个人样。
这一年他经常坐在屋旁的石凳上,那个石凳是他特意做的,为了让他更好的想事情。
看着不远处的坟,看着坟后的那座巍峨的高山。忽然就觉得,那座坟就是现在的自己,那座山就是以后的自己!
如果呆在这里,恐怕自己连面前的这座坟山都不如,如何成为坟山后面的高山呢?
其实他很早之前都想离开这里了,可是他觉得既然自己已然是这身体的主人了,那他应该为老妇人守灵一年,以便报答妇人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这一年,他时常在老妇人的坟前陪着这个死去的灵魂说话,只是早已改口称其为母亲。
如今已过一年……
付乾回到屋里,背起两把刀,一把经常当镜子使用的刀和那把断刀。拿了些肉干,和两个兽皮缝合的水袋来到坟前,磕了三个头,朝大山走去。
大山很近,却也很远……
付乾从清晨出发,正午才走到,路上其实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顺利。别说飞禽猛兽了,离山越近,连虫蚁都变的极少。付乾也没有多想,不知觉中已经到了山脚。
抬头仰望,依然望不到山顶。看着这座巍峨的雄山,搞的他都有点想掉头回去了!这得爬到什么时候?
山势倒不怎么陡峭,甚至比平头山的山路还要平坦少许。
然而这座山太过于雄伟,只有走到跟前才能感受到人在它的面前是多么的渺小。特别是这无边际的山路,对人的冲击实在过于强大。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敬畏,犹如蚍蜉撼树般使人生出无力之感。
退缩还是前进,这种情况对于他人来讲是个难题,但对于付乾来讲这道题就简单多了,因为他只有一条路可选,前进,前进,在前进,直到翻过这座山。
望着这山,付乾回想着这一年的光景。
他这一年中想了好多次,也用了一年的时间推理出,那个带刀的中年人就是从这山后过来的,至于是在山顶还是在山下就无从得知了。
因为这是一座岛屿!到这里来只有扬帆起航了,这种可能性太过于渺小,没有人破浪而来,只为看母子二人一眼,就航海离开了。
这一年中,开始还有些辛苦,只能靠一些果子果脯。后来逐渐的学会了如何捕捉山鸡,野兔等,食物已经不是问题。再后来又慢慢的将那些损坏的陷阱和捕兽工具修理好后,彻底过上了食物无忧的生活。
偶尔还会去边缘地带捡些退潮后上天赐于的各种海鲜。
虽然他不喜欢吃海味,更不喜欢大海的汹涌打破了他造船离开的幻想。
只是林子里的黄鼠狼太猖獗了,经常偷陷阱里已经捕捉到的猎物。自从陷阱修好后,付乾隔三差五就发现猎物没有了,只剩下猎物的毛发和血渍。
要知道每次收取猎物后他都是将现场清扫干净的。
至于盐和淡水,对于一个靠海的人来讲更是手到擒来。
不过让他有些郁闷的是,大费周章的制作了些淡水,才喝一口就发现了不远处有口泉眼。有泉水,鬼才会去喝费力又难喝的蒸馏水。
这一年里,他过的相当安逸,不愁吃喝,不愁美景。
可对于在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不管在如何安逸快活都难以抹去。
很多个夜晚,他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呼吸渐促。内心深处的那些东西便会蠢蠢欲动。
这对母子是逃难?还是流放?或者……是为了保护他们?
逃难到这里的难度可想而知,单单那座高山就是一个地狱之门。
而流放的可能性更小,流放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和杀死他们母子有什么区别吗?之所以叫流放,就是让人知道犯人还活着,而且还是活的很艰苦。这里可根本不存在艰苦好嘛?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好吧!
况且押送犯人的衙役根本不可能会为了犯人登这座九死一生的山的,更可能的是在路上就咔咔两刀将他们母子给砍了。
那么他们母子二人被人送到这里保命的可能性更大。
这里与世隔绝,地理环境简直就是对不轨之人的天然屏障。就算是杀父之仇也得有命活着走到这里才行。不由的暗叹母子二人的身份恐也是大家族成员,只不过已经凋零了。
母子二人是很早以前就来到了这里的?还是刚来这里没多久?付乾想不明白。
如果看房子的破损程度,还有那些生活器皿,座椅板凳,无一不宣告着它们的年龄,付乾觉得这些东西至少都是十年以上的古董了。
可他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现在已经破损不堪,但依旧合身。付乾很清楚这幅身体和自己年龄差不多,也就十六七岁。如果好些年前就来到了这里,这幅身体一直不停的在发育,衣服这时怎么可能如此合身?
除非这对母子来这里以前,这房子已经有过一次主人了。
也或许……有人来看过他们,比如那个中年刀客。
可还是说不通,如果说中年刀客是母子二人相熟之人,那日老妇人死后他的表现更像是陌生人?反而到更像是来看自己一眼的。
每每想到此处,付乾就十分不解,这山这么高,中年刀客难道脑子有病没事翻了这么高的山就为了来看自己一眼?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干脆也不在想了。
既然不在想了,那就登山,付乾从思绪里醒来,似模似样地活动了下筋骨,抬头豪气的迈出自己的第一步!
“为什么要登山?”
猛然一道浑厚而凝聚的声音传入付乾的耳中。这声音付乾记忆犹新,震的他那豪迈的一步还没有迈出去便收了回去,还因此差点跌倒!
付乾寻着声音转过身,看着眼前离自己只有两步之遥的中年人,那人依旧背着两把刀。
付乾就像见了鬼般的惊魂失措,这家伙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身后的?怎么没一点声音?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吓的付乾赶紧从腰间拿出刀当拐杖用,否则他真会因此摔倒……紧张的摔倒。
咽了咽口水,想着对方对自己应该没有什么恶意,镇定下来问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来干什么?”
付乾直接就问了一个哲学的问题,问了一个懂的越多,越难以回答的问题!这道题有多少人挠破头也回答不出来。
不过此时的付乾可没有和他辩论这个哲学问题的心思,他是真的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从哪里来的,找自己干什么的!
那中年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付乾,而付乾也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他正准备找点别的话题来缓解此时有点尴尬,更有点压抑的气氛。不料那中年男子,竟认认真真的回答起来:“我叫吕大,从山的那边来,想来问你一个问题!”
付乾没想到对方竟真的在回答自己的问题,而且看着神态还挺认真的,反而弄的他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付乾眼睛转了两圈,沉默了一瞬,哦……,你问吧。
为什么要登山?
这个问题让付乾忽然觉得有点诡异起来,到底是哪里诡异,自己也说不出来。反正脑子里就突然生硬的蹦出一句话,
“因为山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