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林笙歌就是个还未知事故的小女孩。
不过是一个稚嫩的女生,林戈伟自信自己有办法能够彻底拿捏住她。
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劣根性的了。
尤其是像司玄晔这种身居高位的男人,平日里见怪了山珍海味,一旦开了荤,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日复一日只有一道菜可吃?
早晚也会是碰别的人的。
一旦到了那时候,就算林笙歌作为第一个司玄晔的第一个女人,可能会有稍微一点特殊的意义,但这一点特殊的意义到底是比不上现实。到了那时候她就会发现,她最强有力的依仗,始终还是来自家族的势力。
中间的那些区区绕绕林戈伟都想得明明白白,几乎就是抱着胜券在握的想法,就等着林笙歌服软答应他。
只要林笙歌答应了他,有了这么一条内应,还愁他的公司不能更上一层楼吗?
林戈伟几乎就要当场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一会儿笑,一会儿怒的,直接都被林笙歌默默地看在了眼里。
林戈伟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见林笙歌似乎有了动摇的神色,满意地几乎就要眯起了眼睛,努力地再加一把火,就等林笙歌开口应承下来。
林笙歌眼里的光芒彻底地黯淡了。
果然呐。
她就不该对林戈伟抱有一丁点的希望。
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养一条狗也该有感情了才对,更何况他们在所有人看来明明就是一家人,就算没有多少的帮助,也该是能够和睦相处才对。
可等待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算计和利用……
尖锐的指甲掐进肉里。
钝钝地疼。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仿若游魂一般,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这件事情,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林戈伟满意。
不然,他的眉头也不会在一瞬间就又皱成了个川字形。
“笙歌。”他继续劝说着,“有些事情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要是动作慢了,也就什么都晚了。”
林笙歌面上依旧是犹豫,还带着几分茫然的苦笑,“我就算是做了又能如何,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手上拿着的不过是我妈留给我的一点股份,既不是公司里的大股东,在公司里又没有任何的权利,我唯一能期盼的,就是公司年终分红的时候能够多分我一点钱,别的好像就没什么期盼了。”
林戈伟脸上原本的笑容现在是彻底垮掉了。
他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句脏话,这才重新审视起了林笙歌。
似乎,他在将林笙歌送到林戈伟的身边以后,这丫头就开始变得鬼精鬼精的,什么都不好忽悠了。
要不然,这丫头现在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林戈伟在想什么,林笙歌大致也猜到了一两分。
心里头是忍不住地在冷笑。
现在就看谁比谁更戏精,看谁有那能耐忽悠得了对方。
气氛一下子就凝滞住了,谁都是寸步不让。
“笙歌你……”
电话铃声突兀得传来。
林戈伟暗恨。
到底是哪个不识相的这个时候跑过来打扰。
他还想着再说一些威逼利诱的话逼迫林笙歌就范,眼看着林笙歌就快要点头了,竟然就在这个时候杀出来了一个程咬金。
简直是气得要死。
手指几乎就要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钮,林戈伟随意地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数字,忽而脸色大变,拿了手机就走到了一边低声接了起来。
隔着一段距离,林笙歌什么也听不真切,只能是间或听到几声含糊的低声应和。再接着,就是林戈伟挂了电话,黑着一张脸拿走了自己的所有东西急匆匆地就走了。
完全顾不得他摆下这场鸿门宴的目的,也顾不得继续安抚自己的这个大女儿的情绪好为他做事。
亏得林戈伟早就为这桌饭买了单,不然就凭林笙歌现在匆匆地来,身上没有银行卡也没有现金,手机唯一绑定的那张银行卡又没有了钱。真要到付钱的时候付不出钱,指不定得有多么的尴尬。
林戈伟人都走了,外头看守着的人自然也是一同撤去。
没有了需要看戏的人,林笙歌也懒得演戏。
搓搓维持一个表情弄僵了的脸蛋,林笙歌补了个妆,就想着开开心心回家去找司玄晔吐槽自己这个极品的所谓生父。才在楼梯间那儿拐个弯,就被站在那儿的人给吓了一跳。
言回!
而且还是摘了眼镜的言回。
用这写年流行的话来说,眼镜这东西简直就是言回的封印。
摘了眼镜的言回没有了一丝一毫与人无害的感觉。
相反,整个人的气质陡然改变,变得锋锐如刀,眼神如渊如海,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像是背负着什么极为沉重的事情。
林笙歌微微眯起了眼睛,拎着外套就这么站在了楼梯口,任由楼道尽头敞开的窗口带来的穿堂风吹乱了一头长发。
“言回。”
她喊她,“我小时候见过你。”
而且是在她母亲还在世的时候。
准确来说,见过的时间地点人物她依旧是想不起来,唯一记住的,就是和眼前这个人一样深沉如渊的眼神,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小的时候言回才多大。
十几岁的少年?
或者是才十多岁出头的孩子?
到底有多么沉重的事情,才会让那么小的孩子从小就拥有了那么沉重的眼神。
言回将挂在衣领上的眼睛挑起随意戴上,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禁欲淡漠的年轻人。
他站在风中,微微朝林笙歌颔首,“林小姐。”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仅仅只是打了一声招呼。
每一次见面都是针锋相对的状态,林笙歌也有些无奈。
她总觉得事情的线索就摆在了眼前,就这么放弃,实在是太可惜。
“当年我妈的事情,你真的是一点都不肯告诉我吗?”
有一瞬间,林笙歌觉得言回周身的气场发生了某种诡异的扭曲。
可是那当中包含的情绪太复杂,变化得又太快,林笙歌还来不及捕捉分析那点情绪到底是什么,言回就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情绪。
这回,他依旧是对林笙歌淡淡地说:“小姐,时候未到,不该有的好奇心只会害了你。”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
明明现在怎么看都应该是在为林戈伟做事,三番四次为难她,也都是因为林戈伟的命令。但偏偏这几次频繁的接触下来,言回硬是给了她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林笙歌不死心,换了个问题旁敲侧击,“行,我换个问题。以你的能力,为什么要屈才在我爸手下做事?龙游浅滩,不觉得可惜吗?”
龙本该翱翔于天,若是自愿困于某处,背后必然是有着某个特别的原因。
只是林笙歌这次依旧是要失望了。
这些话对言回来说依旧是不痛不痒。
“人活在这世上,每做一件事,都是有着自己的缘由所在。小姐,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你探究任凭你探究,他不动如山。
林笙歌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被言回在牵着往一个方向走,但她就是摸不透其中的缘由。
憋屈。
说是送她回家,言回还真的是尽职尽责地将林笙歌送回到了清源水榭,半点也不耽搁,也不肯再透露半个字的内容。
林笙歌回到清源水榭的时候,张妈正好张罗完了一桌好菜。
看到林笙歌回来了,张妈微胖的脸上褶出了一朵花。
她搓了搓手上的水汽,拉着林笙歌小声地示意她看向楼上,“回来的时间正好。司爷回来了就一直在等着你,你上去叫他一起吃饭,他一定很开心。”
书房里的司玄晔敲字的手速快得林笙歌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真担心他手速那么快会不会将键盘给敲坏了。
叹气归叹气,林笙歌还是笑眯眯地将自己窝进了司玄晔的怀里,轻佻地伸出长指挑他的下巴,“我的小美人,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想我了呀?”
司玄晔瞥了她一眼,“皮痒了?”
林笙歌撇了撇嘴,哀怨地趴在他胸上吐槽,“你都不配合我,一点都不好玩。看来,是只有我想你得心都要揪起来了。”
她的眼药水呢,怎么摸不着?
她记得她上回是将眼药水放在司玄晔的书桌上的,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
没有眼药水,她想要伪装个伤心流眼泪的假象都难啊。
“你在找这个?”
她一直在偷偷找的眼药水赫然就在司玄晔的手上。
小伎俩被毫不留情地拆穿,林笙歌直接忧伤地伏在他胸膛上假哭,“我一回来就想找你一起吃饭,我都快饿死了,你竟然一点也不想我,我太伤心了。”
嘤嘤唧唧。
明知道她是在做戏,司玄晔还是不忍多说她半句。
这辈子注定是要栽在她手上了。
林笙歌将他带下楼,饭香味在饭厅中飘来,大白汪汪叫着小跑过来,咬着林笙歌的裤腿往客厅的方向拖去。
恍惚中林笙歌觉得,这才是一个家真正该有的温馨。
一屋二人。
三餐四季。
养一条狗。
以后还会有他们的孩子……
这是她上辈子奢望不来的事,她如今也该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