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歌心头用力跳了跳。
“我妈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去看看她，给她扫一下墓，这有什么问题吗？”
林笙歌试图转移话题。
难不成司玄晔知道她飞出去了一趟？
这个念头刚起，林笙歌就将它给否决了。
她早上飞，下午就回来了，大概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就又跑回来了。再加上她还特意会公司捣鼓出来了一个小东西，就连买机票用的身份证，她也是特意从特殊渠道弄来的，保证真实有效，没理由司玄晔会知道她一天去了哪里。
时间久了她不敢说，这一天半天时间的功夫，林笙歌相信自己一定是能瞒过去的。
可司玄晔现在这态度……她不确定了。
他不开口，她也不敢吭声。
“言回和你是什么关系？”
林笙歌悄悄地将提起的心放回到肚子里。
“那是我爸公司里的员工，你见过他的。就是上一次你去我爸公司时，站在我爸办公室里的那个男人。”
她不知道的是，司玄晔比她想象的知道得还要详细。
原本不在意，是因为调查结果显示和林笙歌没什么关联，更没什么威胁性。
司玄晔不动声色地步步逼近，“你今天为什么会和他见面？”
“我也很意外。”说到这事，林笙歌就想起他那寸步不让的态度，“我去给我妈扫墓是临时起意的。在我准备走的时候，看到他拿着花过来祭奠我妈。看样子，好像还和我妈生前有过什么约定，而且他还知道我妈生前将什么东西给了我。可在我的印象里，我没有见过、也听说过他和我妈有什么交情。”
要是越红绫和言回曾经是关系极好的私交，她这个当女儿的，就算不清楚其中的内幕，也该是对这个有印象才对。
可偏偏，她对言回的所有印象，都是与她父亲林戈伟有关，就是没有半点跟她亲生母亲扯上关系的。
总觉得现在的事情是一团糟。
下一瞬间，司玄晔的一句话如惊雷般劈得林笙歌呆立当场，“中午辛飞去了一趟付天纵的公司，你师兄说你早就走了。至于墓园那边，需要我帮你掉一下监控吗？”
林笙歌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
“玄晔，你这意思……是你一直，不对，是每时每刻都在监视着我？”
司玄晔没有否认，林笙歌更觉得心里发堵。
司玄晔在原地站了许久，想了很多话，最终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话，“我不放心你。”
“不放心你就可以每时每刻都盯着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林笙歌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司玄晔，我到底是你的女朋友还是你的仇人？就算是牢头看管监狱里的犯人，也不见得会是二十四小时时刻紧盯着，也会有喘息的功夫。”
司玄晔默不作声。
或者是很多话，司玄晔已经习惯了平日里的发号施令，随便一两句，身边的人就已经揣摩出几分，然后回头就给他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要问没有做好司玄晔吩咐的事情的人怎么样了？
司氏开出的待遇极好，第一个人做不好，自然也有第二三四五六个人争抢着要顶上来，总会有人能有那能力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久而久之，司玄晔身居高位，为了能够震慑众人，更不习惯去过多的解释。他做的那些事情，自然也都会有他的道理。
可情侣的相处模式根本就不能按照上下级的模式相处。否则，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林笙歌的问题，司玄晔没有回答。
心里头冷得厉害。
“玄晔，我很累。”
很累很累。
无法形容的心累。
这一天之中接收的冲击太多了，多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她现在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猜测。
她记得越红绫当年的死因貌似是身体机能最终衰竭，病死的。可她也记得越红绫走后，她病床床尾的地上确实是躺着一堆暗红色的玻璃碎片，跟白情柔尸体附近的那堆暗红色的碎片相似度极高。她妈妈当年要真的是因为某种原因被有心人杀了的，那她呢？
她前世会死在京郊码头的火海里头，真的是因为源自徐蓁蓁嫉妒她和楚晨钊在一起过？
那她从大二下学期开始就已经声名尽毁，人生彻底走向了另一个转折点。她和司玄晔闹得天翻地覆的这些年，她几乎什么事都和徐蓁蓁说过。要是徐蓁蓁真的要对她下手，前世她们认识了那么多年，徐蓁蓁要想无声无息地杀了她，然后把罪名直接推到司玄晔的身上也不是没有这个机会。
真要那么恨她，早在她和楚晨钊在一起的时候，徐蓁蓁就该下手了，何必拖那么多年。
她想不明白。
而且闻人瑶说了，越红绫留给她的这两样东西，是和时间有关的钥匙。
她母亲十几年前就死了，那她呢？
她的死还有她的重生，难不成都不是什么巧合？
她原想着，这些不能和外人随意说的事情，在司玄晔这里，她还是能够唠嗑上几句。说不定还能在和司玄晔唠嗑的过程中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直到她被司玄晔步步逼问……
瞬间什么话都不想多说。
生死这个话题太沉重，莫名就觉得沉重。
“玄晔。”林笙歌低声呼唤他，“有些问题我憋在心里很久了，我一直想问你的。”
“你我之前素不相识，你为什么非我不可？”
“你既然一定要与我在一起，那你究竟是将我当成了未来与你一同走下去的伴侣，还是觉得我是你手里的一颗好操控的棋子，还是觉得我应该像你的下属一样，什么话都听你的？”
林笙歌越说，就觉得自己难受。
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司玄晔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非要和她在一起。
都说情根深种没有缘由，可就算是再没有源头，也得要有一个契机。要说像司玄晔这么强大的人会莫名其妙地一种感情给主宰了理智，林笙歌是绝对不相信的。
不知不觉间，林笙歌红了眼眶。
司玄晔原本一窝子的火，都在她的眼红中熄灭了下来。
他要怎么跟她说，司家虽然目前有他在镇压着，内里的宵小这些年虽然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却也时刻瞅着时机，就等着捉住他的弱点，将他从司氏的掌权人的位置上掀翻下来？
他要怎么跟林笙歌说，“丑角”这些年与司氏一直明争暗斗，几乎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上一次“丑角”能够绑架了林笙歌去试探他，就能够再绑架一次林笙歌逼迫他。
这些年司玄晔在司氏的这趟浑水里头搅和了那么久，自然也知道这里头的人到底有几斤几两。
他生他死，他都能冷眼接受。
唯独没法想象林笙歌在某一日忽然失去了鲜活的模样，闭着眼睛无声无息躺在那里的模样。
他不是神，没有将死人复生这种逆天改命的能力。
只要是一想到林笙歌有可能会死，他就觉得他的世界坍塌了一个角落。
他要怎么告诉林笙歌，她眼里那个强大冷静的司玄晔，也只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也会在感情里像个懦夫一样患得患失。
于是。
夜深人静的时候，心底总有个蛊惑的声音悄悄地对他说：
把她藏起来吧。
藏在一个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地方。
没窗，没风，没月，只有他和她。
他的笙歌喜欢热闹，喜欢人多的地方。要是他将她锁在一个只有他的地方，她会不开心的……
他苦苦地压抑着，就怕将她吓跑。
司玄晔走了，回了公司加班。
林笙歌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
忽然觉得自己重活一遍，忙忙碌碌这么久一事无成，甚至连自己真正死在了哪个人的手中不甚清楚。
真是有够失败的……
林笙歌咬着牙，不想让眼里的泪水缺堤。
和司玄晔吵了一架，她一个人躺在两个人的床上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至于林戈伟那里，她一回来就和林清彤还有苏月英大闹了一番，想来他们为了维持那张脸面，还是会给她留着的。
可这时候回去，只有被他们冷嘲热讽的份。
平日店里也就算了，今日她的心情实在是糟糕得很。
是了，她在上京大的宿舍还没有退，她在学校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方娇儿在宿舍里一个人敷着面膜追剧，忽然听到已经反锁的宿舍门传来了钥匙的转动声，吓得手机差点砸在脸上。
“完了完了，宿舍今晚就我一个人。现在的贼都这么勤劳的吗？这么早就开始出门工作了。”
方娇儿急得不行，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紧张地将地拖的棍子握在手里，高高地举起，就等着一开就一顿乱打。
“娇儿，你们在吗？”
奇怪，门怎么反锁着的，难道都睡着了？
可灯明明是还亮着的。
不合理。
林笙歌刚想拿出手机打个电话问问，就见门开了，露出了一脸诧异的方娇儿。
“笙歌，你怎么回来了？”
林笙歌苦笑。
“娇儿，我和他吵架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