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和咬着烟嘴儿,“韩哥你说,白情柔就一个没啥名气的小演员,他杀了她又有什么用。现场看起来,这不图财也不图色,他图什么。”
杀人不过是头点地。但杀人总得有个动机,平白无故乱杀人,给自己惹得一身骚,说不得还得赔上自己的性命。这比买卖,怎么看都是亏。
除非,他有不得不杀人灭口的理由。
韩政站起身,“打声招呼,我去看看。”
另一边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要不是韩政提议并案调查,并且提供了相关的资料,就这一次犯人的特殊性,怕是再给他们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够查得出真凶是谁,更别提说是将犯人捉捕归案了。
韩政一个人走进了审讯室,“刀疤”被拷在椅子上,冷眼笑得凶残,流氓地吹了一声口哨。
“哟,换人了?还是没人了。竟然又找一个呆子过来。老子说了,人是我杀的。反正都被你们抓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韩政的神情很冷静,“他在哪里?”
“你说那个小娘皮子?果然不愧是做明星的,就是懂得保养自己。摸上去滑溜溜的,那手感,那触觉……啧,滋味是相当不错。几位警官,可惜你们来晚了,要是你们早点来,说不定也能一同享受一把。”
也不知道“刀疤”是哦真的听不懂,还是假的听不懂,一边描述一边“桀桀”地笑起来,嘴里不三不四的脏话一大堆,就是没个正经。
光子年轻,还是头一回审讯这么嚣张的犯人。见过侮辱人的,没见过这么侮辱死者的,当场就气得站起来想要给“刀疤”一个教训,被韩政用力一掌压回到椅子上。
“冷静。”
有韩政压着,光子才没有违反规定真的对“刀疤”动手,可情绪一时半会还是压不下来,看着“刀疤”的眼神依旧含着深深的怒意。
“刀疤”现在就是觉得无所畏惧,左右都得死,还不如多横几把,尤其是能把这群小警察给挑起火来,那场面看着……舒服!
光子越看就越憋火,“韩哥,你看这?”
韩政将资料接了过来,粗略地扫了两眼,心中就有了决断,“你们先出去,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光子和另外一个做记录的警员互看了一眼,二话没说就起身将座椅位置让给了韩政,出门的时候还顺手给韩政带上了门,服务周到,做事妥妥当当。
他们就是对韩政有一种蜜汁自信。别看韩政平日里严肃正经得像个老古板,但找他办事是绝对靠谱。他们这些人没本事撬开“刀疤”那张满嘴胡话的嘴,不代表韩政就不能在这当中套出真话。
审讯室门扉紧闭。
也不知道韩政到底和“刀疤”说了些什么,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就听得里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弄得守在门口的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下意识地就想推开审讯室的门进去看看是个怎么回事。
陈和将嘴里抽到最后的烟嘴儿弄到烟灰缸里碾灭了火星,拦着门外一群着急的人,“再等等。韩哥要是有什么事肯定会叫我们进去。说不准韩哥现在就问到了紧要关头,万一我们进去打断了什么关键信息,不妥不妥。”
陈和是跟着韩政身边最久的人了,他说的话,必然是个准话。
案子查到这一步,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关卡口,而“刀疤”显然是个重要的突破口。但也因为“刀疤”先前作恶多端,身上背着数条命案,就算这次意外落网了,十有八九逃不过一个死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都得要死,再加上“刀疤”对“丑角”忠心耿耿,想要从他嘴里挖出什么有用多的信息是真的难。至少到目前,也只知道他是杀害“白情柔”的主谋,但还有谁参与这桩惨案,又是因为什么而下的毒手,一概不知。
众人焦急地等待了半个小时,韩政神色凝重地开门走了出来。
光子着急地问:“怎么样,他招了吗?”
可韩政的脸色没见半点轻松,陈和他们的心也是跟着一同沉了下去。
难不成,连韩政出马不行了,“刀疤”的嘴竟然是这么地硬?
“招了。”
光子乐呵极了,“看我说的,只要是韩哥出马,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
“那……”陈和比光子多想了一步。
莫不是这当中还有什么意外,不然韩哥的脸色怎么会那么地凝重?
“是人都有弱点,找准了切入点,就能问到你想要问的事情。”说白了,就是利用的心理攻势。
韩政没有细说,只说让他们去看监控。
一想到方才问出来的事情,韩政的心就下意识地往下沉,“陈和,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拜访林笙歌。”
陈和瞬间蒙圈,紧走了两步摸到韩政压低了嗓音,“不是,韩哥,你难不成真看上了那小美人?那可是司玄晔的女人啊。”
“少胡说八道,你手上的案子查完了?”
陈和拱手求饶,“韩哥,那些个案子是真的难啊,求宽限。”
“我给你宽限时间,那谁来早日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少废话,赶紧做事去。”
“得咧。”
打发走了陈和,韩政走到办公室的窗边,眼底是外边艳阳也化不去的沉痛。
没人知道,在那一日雨天的西山墓园里,他扶住了那个手抱玫瑰花的女孩时,一直静寂无波的心曾有了一瞬间的心猿意马。
可也仅仅到此为止了。
所有人都有放纵任性的权力,唯独他不能,也无法去做到。
林笙歌在看到韩政他们到访的时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意外。
“你是说,白情柔会惨死,是因为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消息?”
难怪。
难怪明明应该如上一世走上大红大紫的白情柔会忽然死得不明不白。
原来所有的一切,已经在她重生以后,在不经意之间已然煽动了蝴蝶的翅膀,将原本的轨道掰向了另一个方向。这最极端的例子,便是白情柔的死。
那她和司玄晔,楚晨钊和徐蓁蓁,以及林家众人的结局,又会走向哪个方向?
林笙歌捧着热乎乎的杯子,心底既无快意,也无痛意,只是平静地看着韩政和陈和,“两位警官亲自前来,应该不止是为了告诉我白情柔死亡的原因那么简单吧。”
若只是为了告诉她这么一件事情就亲自跑一趟,未免显得有些多余。
韩政率先开了口,“听说令尊曾经给你留下过两样东西,我们怀疑白情柔的死可能与这件事有关联,想借来看看,确认一下。”
林笙歌眉头微皱,“你们是什么意思?”
“是我告诉他们的。”司玄晔给林笙歌拿来了奶精,顺手开了倒进她杯子里的咖啡,“你所怀疑的事情,我都已经和韩政说了。事情确实是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我妈不是病死的,而是他杀?”
林笙歌一下子就急了,司玄晔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地安抚她的情绪,“别紧张,现在只是一个调查,还不确定真假。”
是了,她不能慌。
越红绫已经离世十几年了,如果她这个当女儿的自己乱了阵脚,只怕这当中真的有什么蹊跷,也会因为她的莽撞而弄得满盘皆输。
只是,司家和警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悉了?
疑问一闪而过,事关自己的亲生母亲,林笙歌还是起身去将母亲越红绫留给她的遗物取出来。
自从那次被绑架之后,林笙歌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就把那块小玉盘和镯子放到了司玄晔的书房里。这东西就算是被人看到了,顶多也只当是司玄晔不知道哪里买来的的东西讨林笙歌的欢心,最多也就笑一笑他的直男审美,绝对不会有人联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
林笙歌很快就将东西从司玄晔的书房里拿了出来摆在韩政他们面前。
人间杂货店都没能查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林笙歌并不对韩政抱有多大的希望。会拿出来,也只是相信司玄晔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平白无故地将信息透露出去,可不是司玄晔平日里会做的事情。
通体透红的小玉盘和镯子放在锦盒当中,好看归好看,却是透着几分不祥。
韩政先是拿起了那放置在盒子中央的小玉盘,才看清楚了上边雕刻的图案,脸上的平静瞬间荡然无存,捏着那玉盘的指关节用力地咯咯作响,厉声问她:“这两样东西,你还知道什么?”
林笙歌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是不显,“那是我母亲临终前交到我手里的东西,只说让我收好,其他一概没提。韩警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韩政眉头深锁,反复翻看着林笙歌拿出来的这两样东西,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据他所知,林笙歌的亲生母亲,去世得有十几年了……
陈和左看看右看看,一脸莫名,直觉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问题。奈何现在并不是胡乱发问的好时机。
气氛凝滞了良久,韩政压下了自己的失态,说出一个惊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