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歌嘴上一边刻意的卖关子,一边竖起耳朵企图听出什么不一样的声响,分析出目前她能知道的任何一丝有用的信息。
但是,没有。
这个人仿佛是精密得没有任何一丝的漏洞的机器人。
林笙歌的心不由地沉下去。
这个能耐,让她下意识地想到了司玄晔。但以如今她和司玄晔相处的状况来看,司玄晔根本就用不着这么大费周折地捉住她来如此折腾。而且被她这么挑衅,他竟然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表露。
林笙歌不觉毛骨悚然。
这种情况,她需要更加的冷静。
下巴被人用力捏住,捏得她很不舒服,并不妨碍她表达自己的意思,“阁下是什么人?大费周章把我绑来这里,不怕留下痕迹被人查到惹上一身的麻烦?”
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惹恼了这个人,林笙歌被重重地推开,头砸到地上,痛得她眼冒金星。
空气中传来一声嗤笑。
“我当司玄晔费尽心思藏的是什么有趣的小可爱,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蠢的。不仅愚蠢,还特别的丑。”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林笙歌真想啐他一脸。
你才蠢,不仅蠢,还全家都丑。
隔着蒙着眼睛的黑布,林笙歌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能隔着眼罩隐隐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个子很高挑,看轮廓像是穿着类似风衣的衣物。
没有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很有可能是个男人。但是也不排除是一个各自高挑的女人不喜欢穿高跟鞋,偏爱平底鞋之类的。
头发长度……无法估测。
该死的,信息太少了,眼前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她压根就没有把握推测出来。就连最能确定性别的声音都被变声器给改变了。
隔着眼罩都能勉强看到轮廓,那她现在必然是身处光线很亮堂的地方。但这地给她的感觉不冷不热的,她没有感受到阳光落在身上的炽热感,想来应该是高瓦数的强光灯的概率更高一些。
林笙歌摸不清来人的目的,开口是越发地谨慎,“阁下是司家的人?又或者是……司玄晔的什么人?你将我撸来这里,不怕将玄晔惹恼了?惹恼玄晔的后果,阁下可是想清楚了?”
这人反应极快,“想诈我的话?”
“……”无法否认。
“我是什么人,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至于司玄晔恼怒与否……”
她似乎听到了这个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些许漫不经心,更是带着说不出的玩味。
紧接着,她的下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挑了起来。
“你说,若是司玄晔亲眼看到你被炸成一团血雾,他那张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会不会出现不一样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无所谓,还是觉得痛失所爱所以痛哭流涕?又或者是觉得他这解闷的玩具被毁掉了,忍不住露出愤怒的表情?真是令人期待。”
林笙歌瞬间毛骨悚然。
她听得出来,这个疯子说的是真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一点也不担心会被司玄晔报复!
再这么下去,她很可能会死。
她不想死。
敌暗我明,林笙歌试图给对方讲道理,“杀人犯法,就算你不怕玄晔对你的报复,难道你就不怕坏事做多了,迟早会被绳之於法?到那时,大好的人生都被毁了个干净,不觉得很可惜?”
借着身体被挡住的视觉盲角,林笙歌被捆在后边的手不动声色地在地上慢慢地摩挲着。
她醒来的就觉得这水泥地似乎很脏,像是不知道堆放了什么东西的仓库一样。如果她的运气足够好的话,说不定能够盲摸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是,也有可能是这个人让人刻意地将有用的东西放置在她身边,就为了看她像个小丑一样在地上垂死挣扎。
如果是这样……她也顾不得了。
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手指在地上不断地探索着,直到摸到一个触手光滑,边缘尖锐的东西。
借着被人推了一把的功夫,林笙歌顺势将那块有可能是碎玻璃的东西一把捉起藏在手心里头。就算有可能是阴谋算计,她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就在林笙歌将那块疑似碎玻璃的东西交叠藏在手心后,就听得那个抓她来这儿的神秘人说:“把她弄到椅子上绑着,再把那些东西给摆上。”
“是。”
一顿嘈杂的声音之后,林笙歌感觉到她的胳膊被人粗鲁地抓了起来,整个人被粗暴地按压在一张椅子上靠着。对方压根没有想着要把林笙歌身上原来绑着的绳子解开循环利用,而是直接又拿来一根新的粗绳子,将她和椅子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更甚至,有人拿来了厚胶带,不顾她的挣扎,狞笑着撕下一片胶带封住了她的嘴。
现在的林笙歌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一切信息大多依赖听觉来判断,简直是糟糕透了。
怎么办?
虽然手上藏着一片刚刚捡到的碎片,但是她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压根就不能确定她身后的这个视觉会不会被人看到,更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拿出来去割断捆着自己手腕的绳子。
但听将她绑架到这里来的那人话里的意思,怕是会在她走之前在这里布置上什么危险的东西。她甚至还能闻到有汽油的味道。
“一切准备妥当。”
这是醒来后迄今为止,林笙歌听到的第二个声音,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经过变声器的声音。
那是一个很粗犷的声音,估摸着本来是一个很张狂的人,但现在却透着小心和谨慎。
突然把她绑到这里来的是什么人?这么做难不成就只是为了给司玄晔添堵?
没有人给她解答,甚至在一阵纷乱的步伐声之后,这里的一切人声她都听不到了,耳中只能听到不知道哪儿滴落的水声,像是一声声地敲打在她的心上。
林笙歌直觉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
顾不得会不会被关押她的人发现,林笙歌将藏在掌心的那块碎片艰难地挪到绳索的位置,使劲地磨着捆着她手腕多的绳索。不多一会儿,粗糙的绳索在摩擦中将她白皙细嫩的手腕摩挲得破皮出血,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血腥味。
与此同时。
清源水榭的司家内弥漫着一阵恐怖的低气压。
司玄晔冷冷地站在窗前,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心里又没来由地觉得发慌。
“她呢?”
辛飞心抖了抖,战战兢兢地回答说:“还在追查中。根据现场的痕迹调查,林小姐是和人打斗了一番后,被人强行撸上了车里带走的。我们的人在一个便利店门口的监控中看到过这辆车的出现,我已经让人往那个方向继续追查。”
林笙歌要回学校查找资料的事情压根就没有瞒过他们,甚至还说好了让司家的司机去学校门口接她。所以当派去的司机等了好久都没有接到林笙歌的时候,例行将情况汇报过来,到最后确认林笙歌被绑架失踪后,当场就将那派去接林笙歌的司机吓得魂飞魄散。要不是辛飞及时说有了林笙歌行踪的消息,说不准这个司机会被暴怒的司玄晔当场崩了不可。
除了那可怜的司机,辛飞也觉得自己跟那砧板上的鱼肉差不多,如果不能将林笙歌尽早找回来,说不得下一刻承受司玄晔的怒火的人就是他了。
不是没怀疑是不是林戈伟那只老狐狸狗急跳墙,想要绑了林笙歌回去上演一般父女情深,然后抢走林笙歌手上如今握着的股权。
但以如今林氏元气大伤的状态,林戈伟根本就自顾不暇,也没有能力躲过司家的眼线,悄无声息地将林笙歌带走做些什么事情。
至于有能力跟司家叫板的人……
辛飞想到一个不应存在,但又有可能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口:“爷,有没有可能是‘丑角’那里派人做的事?”
那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如果是为了挑衅司玄晔,辛飞觉得对方很有可能会大费周章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司玄晔站在原地没动,辛飞拿不定他的意思,索性去技术组那边看情况。这一去,凑巧出现了新的情。
其中一个程序员忽而对辛飞大喊,“辛特助,有信号请求接入,对方似乎是想发文件过来。”
对方看着像是要攻击他们的防火墙,但要是破了那层障眼法,就能发现对方是一直想要发一份东西过来。坐在电脑前的程序员拿不定主意,正巧看到辛飞过来,当场就喊他过来决断。
这当口突然来个信号,说不得就是跟林笙歌的行踪有关。
辛飞一秒都不带犹豫的,当场就吩咐道:“接,立即接。”
信号一接进来,对方紧接着就发过来了一段视频。
视频一开始是一段沙沙的声音,紧接着抖动的镜头对准了光线亮堂的室内唯一被绑在椅子上的那个人。
程序员自觉地将声音放到了最大,也只看到无声的画面之中,是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捆在了画面中央的椅子上。而在这女人的周围,零零散散的放置着用线路连接着的炸药,而通过水泥地面的反光程度来看,不难推测出地面被人刻意给泼洒了汽油之类的东西。
无声的视频持续了十多分钟,直至最后十秒,信号切断,黑暗的屏幕上与红色字母一同出现的是一道诡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