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歌哈哈大笑起来。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
当真是打得一个好算盘。
他想,也得要看她愿不愿意才行。
林笙歌眸光冷厉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人,下巴微昂,示意服务员带着他们两人去角落里那个阴暗的位置,“喏,你们们要是实在等不及,那边就有个不错地位置,你们两个人去那里正好可以做得下。”
那是个什么位置。
阴暗,发嗖。
因为位置在楼梯转角之下,又临近厨房,所以上边堆满了无数还未清洗的桌布,一旁还停着一辆工具车,上边堆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前不久用用过的碗筷,残羹剩菜堆在一起,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徐蓁蓁当场就气白了脸,没了冷静,“林笙歌你这是欺人太甚!”
“比起你造谣我的那堆破事,这一点小委屈算是事吗?”
“那不一样!”徐蓁蓁下意识地就开口反驳,被林笙歌当场反问,“哪儿不一样了?”
话才出口,林笙歌就失笑地敲敲自己的脑壳,“确实不太一样。我这不过是让你换一张小一点的桌子和你的表哥恩恩爱爱,不太对得住你那事事都要最好的心思。而你做的那些事,分明就是想要了我的命。”
事情还没有发生,徐蓁蓁毫不犹豫地一口否认,“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没杀你。”
“造谣我是杀人犯,还说得信誓旦旦。一旦我被冤枉入狱,以我国的法律,我不被判死刑可能吗?你这不是在杀我,怎么才是杀我?”
一旁的服务员听得目瞪口呆。
平日里在酒店里忙碌确实是听了不少八卦,但都没有这一次的八卦来得劲爆。
造谣杀人犯这种事,一旦被误判了,真的是会被执行死刑的。
服务员打了个寒颤,拦着徐蓁蓁的手劲默默地松开了些许,生怕惹祸上身。若不是还有楚晨钊在这拦着,徐蓁蓁还稍微顾忌着自己在楚晨钊心里的印象,怕是直接就动手将林笙歌给当场撕碎了。
徐蓁蓁第一时间就想着要给楚晨钊解释,“表哥你别听她的,我也是被人给骗了。我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恶毒的事情。”
到底是自己楚家的人,怎么着也是需要自己护着地。
楚晨钊伸手拍拍徐蓁蓁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急,而后看着林笙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笙歌,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哦?”林笙歌淘淘耳朵,“这些话我都听腻了,你说这么遍,不觉得累吗?”
大概是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林笙歌紧接着又说,“是了,你对我,翻来覆去其实也就那么几句话,觉得好打发就行,哪会觉得腻。”
楚晨钊像是没有听到林笙歌话里那明显的嘲讽,想要拉过林笙歌的胳膊,又被她毫不留情地躲过,摆明了就是觉得他恶心,不想让他碰。
忍了又忍,终究是忍无可忍。
“够了。”楚晨钊不悦地看着眼前这个对她避之不及的女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林笙歌你又何必说话咄咄逼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
林笙歌彻底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直接就摆出了驱赶的姿态。
“请吧,我这里不欢迎。”
林笙歌的态度已经摆得那么明显,坐在一旁的封厉已经将外套脱下,摆出了打架随时奉陪的态度。
他们……待不到一张桌子上。
服务员满头大汗,终于听到对讲机里传来了天籁的声音。
“047的客人刚走,可以带两个客人过去那儿坐。”
有了这么一个指示,服务员忙不迭地对着楚晨钊和徐蓁蓁说:“二位,我们这儿刚刚有了一桌空的。二位客人跟我就行。”
楚晨钊看了林笙歌许久,“算你狠!”
“彼此彼此。”
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楚晨钊铁青了一张脸,带着徐蓁蓁愤然离开。
离开了的服务员略微回了一下头,只是一眼,就觉得这一桌的气氛森冷得厉害,忍不住打了个错觉,连忙堆起笑将身边的楚晨钊和徐蓁蓁引到那个空桌子去。
没了恶心的人在这儿捣乱,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是慢慢散去了。
眼见危机已经解除,封厉重新坐回到了自己打的位置上。
封厉本身就是个闷葫芦,林笙歌不说话,他也不会主动去说话。
天上响起了几个闷雷,雨势在悄无声息之间变大了。
没了讨厌的人在眼前碍眼,林笙歌吃饭都吃得舒服了很多。等到祭完了这五脏庙,林笙歌搓着浑圆的肚皮,捂着嘴秀气地打了个饱嗝,顺手就给自己和封厉各倒了一杯饭后茶。
“你把重要的人都气跑了,你打算怎么混进去?”
林笙歌诧异地从杯中抬起了头,“你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一直不说话。”
司玄晔是个大冰山,身为他的心腹得力手下,看眼下这样子,分明就是将司冰山的寒气学了个十成十。
封厉又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林笙歌。
看林笙歌还有什么高招。
冷冰冰的。
还不如她家的大白可爱。
也不知道她出来的这段时间,大白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会不会和司玄晔吵架,玄晔他……会不会想她?
封厉稍稍抬头,就看到林笙歌这一副心思荡漾的模样,眼中多了几分茫然。
爱情不应该就是多巴胺或者荷尔蒙之类的东西分泌过剩,只要控制住了就行,为什么还会影响到一个人的正常思维能力?
在说话之前,林笙歌小心翼翼地先环顾了一周,确定楚晨钊本人并不在附近。她还是不放心,拿过一旁的菜单稍作遮掩,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地步,“和他们一起进去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你看我们之间那架势,像是能坐下来好好说话的吗?”
封厉默默地摇头。
“这不就得了。很明显就是此路不通。”
“那你打算怎么办?”
林笙歌神秘兮兮地打了个响指,“你忘了我的专业是学什么的吗?这种事交给我就行。至于你,我记得你应该很会打架吧。”
封厉瞬间就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被林笙歌将话堵在了喉头,“玄晔派你来就是为了帮我的,你可要好好帮忙,不可以帮倒忙!否则,我会和玄晔说什么,这可就没法保证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也不管封厉是不是真的答应,直接就按着原定的计划执行。
从打算来这儿之前,林笙歌就已经暗搓搓地黑进了这研究所的网络里,拿到了里头那些人的排班表。经过这段日子的密切观察,他们是终于发现了他们出入那制药公司的规律。
有了规律就好办了。
在某一天傍晚,林笙歌愉快地签收了一个快递以后,就将原本放在行李箱里头的那个大大的化妆包掏了出来,跑去敲了封厉的门,“你想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看着林笙歌手里拿着的东西,封厉额角的青筋忍不住再次跳了跳,手指骨捏得噼啪作响。
有一种想要弄死林笙歌的冲动。
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磨人的差事,他封厉就算是死在外头的火拼当中,也绝对不会接下司玄晔给的这一份差事。
误上贼船啊。
容不得封厉反悔。
万事俱备,只等晚上到来。
林笙歌和楚晨钊蹲在墙头的那棵树上,目光紧盯着小路上有说有笑渐渐走近的两个人,心脏不由自主地跳快了一拍。
近了,近了,跳——
林笙歌才堪堪落地,刚准备举起手里拿着的板砖,就看着封厉一人给了一个手背刀,从后边直接下黑手把那两个人给弄晕了。再从怀里拿出一个没有认识的瓶子拔掉了瓶塞,一人半瓶的喂了进去,正好喝光。
林笙歌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唾沫,“他们……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不会。这只是改良过后的安眠药,正常人只要睡个三五天就会醒过来,体内也不会留下任何药物的痕迹。”
简直就是栽赃嫁祸,改朝换代的好帮手。
咳。
扯远了。
既然人已经倒地了,林笙歌直接上手扛起一个人往一旁的宅子里翻,一边压低了声音说:“赶紧地,我们的时间不多。”
时间不过堪堪过了五分钟,小巷子里重新出现了两个人,正是刚才被林笙歌和封厉他们弄倒的那两张面孔。
封厉不自在地竖高了衣领子,脸上冷得跟快要掉冰碴子了一样,看得林笙歌时刻担心自己会被封厉在这巷子里杀人灭口。
也是为难了封厉。
据辛飞地说法,封厉就是个钢铁直男。
让一个钢铁直男变装成一个女人,即便是一个女学究,也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要不是司玄晔太忙,也怕他来这儿会引起更多的注意,林笙歌是真想将司玄晔给压着换女装看看。
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封厉调整好了表情,低咳了两声,出口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像是大病刚俞一样,但,却是实打实的女声,“身份已经替换,下一步你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