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么不理妹妹?妹妹可是专程来看你的啊。”胡丽伶往前走了几步,脸上笑意满满,扫了一眼石桌上的饭菜,故意道:“姐姐吃的还真是朴素啊,这节俭的,可真是让妹妹自愧不如啊。”
苏陌清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示意梅嬷嬷不要在意。
被废的这半年,她早就习惯了这人三天两头的嘲讽,只自顾自的喝着碗里的粥。
胡丽伶见她没有反应,又把手抬起来擦了擦脸,故意露出腕子上的金镯头:“唉,姐姐您看看,陛下昨儿个又赏了我一个镯头,还说是工匠特意打出来的,您觉着好不好看?”
苏陌清随意瞟了一眼那金镯头,眼神猛的一滞。
七巧玲珑,凤环于上,内里有机关能发出毒气,还有三枚飞箭置于其中,关键时候可保人性命无忧。
这是苏焚靖在她出嫁那天送她的礼物,想到李辞要夺王位,她身处的地方必定也不会安全,便特意命人打造了这么一个镯头。后来李辞登上了王位,她也就转手作为礼物送给李辞,望能保他一世平安。
可如今这物也被他送给了胡丽伶,看来是当真把这人看的比命还重了。
苏陌清回过神来,低头轻轻勾了勾嘴角,竭力的忽视胸口一阵一阵的紧缩。
胡丽伶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不觉有些恼怒,快步上前吼道:“苏陌清!本宫在和你说话,你若是再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本宫可就治你的罪!”
“娘娘,您想让我回您些什么呢?”苏陌清抬眼看她,不咸不淡的接着说:“娘娘您已经是这后宫最高贵的人了,我不过是个罪人,您何苦与我争这些呢?”
胡丽伶冷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本宫就是怕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这才三天两头的来看望看望你,毕竟再怎么说,”她低头掸了掸衣服,笑意盈盈:“你也当过本宫几年姐姐,本宫来照顾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苏陌清嫁于李辞的第二年,胡丽伶也嫁进了府里,只是那时李辞急于讨好苏家,对胡丽伶这个青梅竹马只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苏陌清现在想想,也还真是为难了这一对有情人,明明心上人就在眼前,还得和织女牛郎一样,隔着千山万水遥遥相望。
那我岂不成了王母娘娘?苏陌清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忍不住微微上扬嘴角,眼里也多了几分笑意。
“姐姐想到什么好事情了?笑的那么开心,说出来让妹妹也高兴一下。”胡丽伶咬牙切齿道,葱葱玉指点了点石桌子边。
苏陌清咳嗽了几声,收了脸上的笑容,仰头看她,眼神冷冷:“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娘娘您不用放在心上。”
胡丽伶恨她,苏陌清恨清楚,若不是她从中作梗,硬是嫁给了李辞,这皇妃,这皇后的位子,自然名正言顺的是她的,压根就不用等到五年后才终于坐上这个位子。
现在只要苏陌清一天不死,李辞就没有名正言顺立她为后的契机,她就一天做不了这新月国的皇后。
“娘娘您还是赶快回去吧,我这太偏僻了,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好招待您的,您是万金之躯,万一要是伤着哪里了,我可担待不起。”苏陌清起身,抬手示意梅嬷嬷送客。
“娘娘,请吧。”梅嬷嬷起身拦在胡丽伶的身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滚开!”淡漠的反应终于完全激起了胡丽伶的怒火,她狠狠的拍了一下石桌,大声的吼道:“苏陌清,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皇后啊?还以为自己可以随意呼来喝去的?本宫告诉你,你现在连本宫养的一条狗都不如!”一双美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该低声下气的求饶吗?不该摇尾乞怜讨她欢心吗?为什么就算是失了后位,这人还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都已经被废半年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胡丽伶气急,越过梅嬷嬷,抬手指着苏陌清:“要是本宫想,本宫今天就算在这里就要了你的狗命,也没人敢管!”
李辞,这就是你选的贤内助?你眼光可真是太不错了。
苏陌清的眼神不由带上了几分怜悯,不慌不忙的说道:“胡丽伶,杀我,你也配?”她垂眸盯着对面的女人,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我乃北疆并肩一字王苏焚靖的女儿,北疆的和硕郡主,你想杀我?先问问北疆十六万铁骑允不允许,先问问李辞,他敢不敢杀我!”
“你!”这一番话说的胡丽伶呆愣在地,哑口无言。
苏陌清冷哼一声,不耐道:“胡丽伶,本宫跟随父亲平十三部叛乱的时候,你不过是个奶娃娃!”
“杀,杀不了你,那我也要杀了这个老不死的!”胡丽伶渐渐回过神来,怒火中烧,又被苏陌清把气牢牢堵在胸口,转眼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梅嬷嬷,索性将所有的气都撒在她身上:“来人啊,这人见了本宫不下跪行礼,毫无尊卑感念,视后宫律法为无物,给本宫拖到门口杖毙,以示警示!”
“胡丽伶!”苏陌清是万万没想到她会将火气转移到梅嬷嬷身上,忙拦在前面,狠狠瞪着她:“胡丽伶,有什么,你就朝着我来,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不相干?本宫说相干,那就相干!”胡丽伶微微一笑,见她慌乱的模样便知晓这老奴的身份不一般,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太监把苏陌清架开,拉扯着梅嬷嬷跪趴在宫门口。
“放开我!你们给我滚开!”苏陌清被两个太监死死的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梅嬷嬷被拖走,他挣扎着想要摆脱身后的手,十指都在地上摸出了血痕,声音嘶哑:“放开,给我放开啊!”
“小姐!”梅嬷嬷眼瞧着今天是躲不过这祸了,跪在地上重重的朝着苏陌清磕了几个墙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湿漉漉的泪水,努力扯出一个笑:“小姐,看来老奴是不能再陪着您了,以后的路,您可万万多保重啊!”她喘了口气,又急急忙忙的大声喊道:“您是鹰!老奴会看着您飞上天的!”
“好一个主仆情深的场面啊,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宫行刑!”胡丽伶急迫的下令,她想再多欣赏一些苏陌清脸上痛苦的表情,她已经等不及要将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给撕扯下来了。
行刑的板子高高举起,正要落下时,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声音:“皇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