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吕秋水如躺在沙滩的鱼突然遇到海水般,整个人有了万分生机。
她发现,儿子的手指动了,是的,虽然动了一点点,她还是看到了。
吕秋水一把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握住傅天佑的手。
原本冰凉的手指已带着温度,这让吕秋水颤抖不已。
眸光再往上移,傅天佑原本乌青的脸色也有了一丝人气,像是睡熟一般。
“天佑,天佑,能听到吗?”吕秋水颤抖地叫喊。
余明华也禁不住向这看去,见到吕秋水的这模模样,直摇头。
“秋水,别太伤心了!她们平时看着挺在意天佑,可是到关键时刻,没一个吱声的!”
说着,余明华朝着夏绵绵一个白眼。
傅老爷子直摇头,连唯一懂点医的林妙都不愿意治了,连样子也不装了,看来这个孙子是凶多吉少了。
再加上吕秋水的呼唤声,傅老爷子只当她是过度伤心罢了。
想到尽管现在不是在郑城,可是天佑的身后事还是该办的也要办,不能因为在外地而省了。
只可怜他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傅老爷子只感到身上疲惫不堪,强撑着身子,唯恐自己倒下去。
他对着屋中的傅天恩招了招手:“天恩,去联系一下买衣服的,准备准备吧!”
傅老爷子的话刚落,傅天恩‘阿’的一声,没反映过来。
“买什么衣服?”
傅老爷子一记凶光失过,吓得傅天恩一句话也不敢再吭。
这个孙子怎么关键时刻这么不懂人事,还问买什么衣服?这是非要他说明是买寿衣吗?
他年纪大,最忌讳这个词了,这小子真是欠揍!
眼看着傅老爷子怒意更盛,余明华赶紧解围:“嗨,这事他们年轻人哪里懂,准备后事吧,我去联系就行了!一定挑最贵最好的衣服,让我大侄子风风光光地走!唉,我可怜的天佑呀,我从小拿他当自己亲儿子一样看,现在看他这样,我可真是难受呀……”
一边说着,余明华瞬间哽咽,伸手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夏绵绵冷哼:“没必要吧!”
余明华抬起头,看到夏绵绵一副云淡风轻的面容,不知为何,总感到是在讽刺她。
怒怂过去:“要救人的是你,现在出了事,站着不吭声的也是你,你怎么不去救呀?真是个虚伪的女人!”
夏绵绵对着她冷冷道:“你不能出去!”
余明华给了她一个你算老几的眼神,便要走。
正好被面前的中年警察伸手拦住!
这……
余明华正要斥责,只听病床处的余明华带着喜悦的声音传来:“天,天佑,你睡了?”
“吓死妈妈了,呜呜……”
吕秋水的哭声再次响起,只是与之前的悲伤不同,这次哭声里尽是劫后重生的喜悦。
“醒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正与警察怒目而视的余明华转过身,眸子里尽是恐惧和不可思议。
他醒了?怎么可能?刚刚明明是没气了,夏绵绵说她有心跳也只当是她的意想罢了,竟然真醒了?
傅老爷子颤巍巍地扑上去,当看到缓缓睁开眼睛的傅天佑时,竟然老泪纵横。
“天佑,你终于醒了,吓坏爷爷了!”
傅老爷子经历那么多风浪,可是没有一次如这次这般让他激动。
一死一生,如果不是他的强大支撑,自己的心脏还真的受不了。
傅天佑眸光在几人脸上扫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医生,快叫医生来看看!”傅老爷子冲着吕秋水叫着,好不容易醒来,得好好查查。
“哎!”还处于激动状态中的吕秋水听了傅老爷子的话,情形过来,赶紧向小跑着,一边跑一边大叫医生。
“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傅天佑看着面前的一切,眸光淡淡,缓缓道。
“还说没事,你看看把家人吓成什么样了,自己的身体就不能好好爱惜一下吗?听医生的,哪里会这样折腾?”
傅老爷子疼惜道。
“我没事的!”傅天佑淡淡道,眸光落在余明华身上时,平静的眸子倏然变得冰冷。
很快,门被推开,之前出去找医生的吕秋水进来,跟她一块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医师。
之前他因为被突然派到国外时,很是吃惊。
手中的病号傅天佑突然出事,本来是该他来负责,他正要找林妙请教,可谁知医院竟然突然命令,让自己不得不离开。
还好,之前他给三爷捎信,将傅天佑病发的消息透露出去,希望林妙能过来看看。
这几天他一直惦记着这事,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过来,才得知傅天佑已去世的消息。
这令他不能接受,同时对医院突然调开他的决定而抱怨。
想去看看,却被医院拦下,并命令任何医院不得前去。
王医师不能接受,与医院科室闹成一团,正闹得激烈时,吕秋水突然冯入,当知道傅天佑已醒来时,他二话没说,便直接来了病房。
一进门便看到林妙,震惊之余更是多了一份释然。
难怪他会醒来,有她在,自己也是多操心了。
此时的王医师看到病床上面部还带着憔悴的傅天佑,再顾不上惊叹,直接上前,为傅天佑做了详细检查,脉搏、心跳,一一正常。
转身对着傅老爷子道:“患者一切正常!”
“真的吗?可是刚刚他明明……”傅老爷子想想还是心有余悸,“还是做个系统检查吧?”
王医师点点头:“也可以,只是问题不会大,她!”
王医师指着林妙,对傅老爷子道:“她在这,你孙子不会有事的!”
“啊……你不是这的名医吗?她哪能跟你比?”傅老爷子想到林妙那张脸,很是不爽。
王医师笑了笑,“你误会了,她还是我老师呢,是不是呀,林老师?”
王医师冲着林妙挑了挑眉,林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屋里人怔住,这个没名没气,骗子林妙竟然被京者名医叫什么?老师?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
王医师连忙解释:“是这样的,之前这个夏绵绵也患了同你孙子一样的病,我还专门抽血做了化验,这不是?”
说着从文件夹里取也一张血液化验单,递给傅老爷子。
“为此,我还专门跑到她住的地方,让她住院,当是就是这位林妙女士,现在我叫她老师,她救回来的,这个老师叫的也不冤枉吧!呵呵!”
说着,带冲着林妙一个笑脸,那意思是在说,怎么样,我给你面子吧?
回头承诺给我的一定给我。
他指的是治这病的方法。
林妙回了她一眼,明显在说,想都别想。
王医师愣了一下,气鼓鼓地撇着嘴,看起来很是好笑。
傅老爷子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知道自己之前是误会了这位灰衣女子。
不好意思地上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请不要见怪!”
林妙斜着眼,瞟了一下他,又转来:“哪里,不敢,我不过就是一个骗子罢了,正好瞎猫抓住死耗子罢了,你不用这样,还是叫我骗子顺耳的多!
“这……”傅老爷子一下子僵持在这,很不是滋味。
自己好不容易拉下脸来,给她道歉,可是人家还不领情。
不过也罢,能救好自己孙子,那就是傅家的恩人。
“不论如何,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一定重重道谢!”傅老爷子承诺着。
林妙转过身,不想与他交流。
显然对这种商人之间的互利来往,并不感兴趣。
越是这样,越是让王医师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
冯倩看着面色已恢复正常的傅天佑,再看向一脸惊慌失措的余明华,不解地询问:“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老爷子转过身,整个人也变得严肃起来。
傅天佑从床上缓缓做起,盯着傅老爷子的脸,一本正经道:“爷爷,如果我说,我的出事不是偶然,你信吗?”
“你想说什么?”傅老爷子面色冷静,眸光带着危险气息,自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压。
自己的孙子竟然敢有人害,这成何体统,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不将傅家放在眼里?
傅老爷子第一时间想到了冯浩兰,“是不是冯浩兰,她鬼鬼祟祟躲在洗手间,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傅天佑不答反问:“如果查出来,不论是谁你都不会放过吗?”
“那是自然!”傅老爷子郑重承诺,“不论她家是什么势力,我拼了老命也不会放过她!”
傅老爷子的振振有词,让余明华瞬间脸色煞白。
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傅天佑将她的反映在看眼里,对着傅老爷子沉声道:“谢谢爷爷,那就好。”
说罢,伸手,从床侧的床头柜里取出一个塑料袋子,透过透明塑料,可以看到里面有股黏糊糊的东西,说不出的恶心。
而余明华,在看到这个东西时不由双膝发软,好在身后傅天恩及时伸手,才不让她倒下。
傅天佑将此物拿出,对着中年警察道:“警察同志,这是导致我病发的罪魁祸首,请仔细查查这是谁的?”
中年警察上前,接过,缓缓揭开袋子,很快一块类似海里的生物出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林妙上前:“这个是在我给病人泡药浴的桶里发现的。”
中年警察不解:“这是什么?”
说着便要伸手去触碰,“小心,有毒!”
林妙及时阻拦。
王医师看着这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一眸中闪出一丝亮光,“我可以马上去化验科安排检验!”
中年警察点头,这是医院,化验科是没有问题的。
王医师离开后,傅天佑安慰母亲:“妈,我没事,刚刚我只是配合林妙,要找出这个害我的凶手!”
吕秋水吓得面色煞白:“你是说,刚才那一坨恶习的东西果真是害你的?”
傅天佑点头。
吕秋水不解,一块肉就能把人害成这样?那该是什么样的东西?
林妙走上前,解释着:“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便是身上带有海洋创伤弧菌的生物,只要身上有破损的部分接触到它,便可快速感染。而这个是在傅天佑所泡的药桶中发现!”
屋中人听罢,惊得合不拢嘴。
冯倩试着问道:“什么是海洋创伤什么菌?”
吕秋水长叹一声,“你哥中的毒是海里得的,就是动物体内的那种病毒感染了,你说说,它把这个扔到桶里,这不是让你哥二次感染吗?”
太可怕了,冯倩一个哆嗦,手中的粉色包包也随着她的动作,往怀中紧了紧。
“警察同志,这个人要找出来,一定要替我哥报仇!”
冯倩一脸愤恨,恨不得直接将那人揪出来,而她此时的眸光正盯着一脸淡定的余明华。
如果她没猜错,十有八九就是她做的。
冯倩伸出手,直接指向余明华:“警察同志,是她,她处处看我哥不顺眼,经常为难她,这次一定是她搞的鬼!”
余明华站出来,显得一脸无辜:“你这个小孩,说的什么话,天佑是我大侄子,我对他像亲生儿子一样,听说他病了,我大老远的赶过来,你呢,上次你忙着跟人处对象也舍不得来看看你哥哥,你这没良心的,说不定就是你干的,毕竟没有天佑,你就是你妈唯一的血脉,会将认回傅家,最有可能害天佑的就是你!”
“你……你……血口喷人!”冯倩毕竟年轻,几句话便急得脸红脖子粗。
中年警察抬头张望,发现并没有摄像头。
对此,余明华也并不意外,这毕竟是医院,不是商场,不可能处处都装摄像头的。
吕秋水此时再看向余明华时,尽是不满:“我女儿如何我自是清楚,你就不要在这挑拨离间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警察同志,一定要好好地查查,将那个真凶抓出来!”余明华一副慷慨激扬的语气,那神情仿佛是要人给她主持公道,洗刷冤屈似的。
中年警察并没有理她,对着屋里人道:“将你们手中的包全拿出来!”
很快,粉色、黑色、棕色,白色四个女士包包全部呈现在病房唯一的餐桌上。
中年警察带上一次性手套,将面前的包一个个翻开,仔细查看。
最后将最后一个粉以包包取出,低头闻着,之后便从里面取出一个带着淡粉色的鱼皮纹的眼镜盒。
‘啪嗒’一声打开,当里面的物品呈现在面前时,屋里人一片寂静。
只见盒子里空空如也。
“这是我的眼睛盒,里面的眼镜呢?”冯倩好看的修眉皱起,今天她来的时候带着隐形眼镜,上课用的眼镜也只是以防万一,备用带来的。
可是,她的眼镜呢?明明在盒子里!
冯倩上前,试图翻包,可里里面除了口红和护肤品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奇怪,难道我忘放盒子里了?”冯倩一时间也有些懵了。
中年警察伸手,身后年轻警员赶紧将放大镜递过去,将眼镜盒交给身后的年轻警员,吩咐着:“拿出,检验!”
在屋里人的不解和瞠目结舌中,年轻警员接过,快速出了病房。
“我的眼镜盒?”冯倩紧张,却又不知所措。
中年警察没有作声,只是默默盯着她。
虽然无声,可是那眸中所带的威严,让冯倩感到不妙。
吕秋水也怔住,对着中年警察问道:“警察同志,盒子有问题吗?”
还没等警察开口,病房门被再次打开,来的是刚刚的年轻警察和王医师。
他们将化验单拿出,递给中年警察,王医师的解释让整个屋的人炸锅:“眼睛里的肉沫同塑料袋里是同一种成分,都含有海洋创弧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