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响,不远处的人不约而同抬眸而望。
当看到夏绵绵时,吕秋水的眸中不由流露出诧异,但很快便转为恐惧。
她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哪里都有她的出现?
她害自己儿子还不够,差点伤命,现在又跑到这来,是嫌她儿子没死透吗?
吕秋水慌乱的眼神瞥向傅天佑,见他没有预料到的亲热,才略微松了半口气。
她还真怕她这个儿子看到这个女人,便如之前那般,与她亲近。
如果那样,那自己儿子同冯家的这门婚事多尴尬。
要知道,冯家千金可是在身边看着呢,要是让她看到她同自己儿子有什么,那可是怎么是好?
人家不顾及自己的金贵身份,肯为自己儿子吸毒血,这可是天大的恩情呀。
如果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这怎么能对得起冯家?
怎么对对得起人家千金的付出?
更何况,自己儿子因为夏绵绵这个扫把星,让儿子与傅家脱离关系。
傅老爷子也对天佑失望透顶,眼看着儿子越来越不上道,她可是整晚整晚地睡不好呀。
看着傅天佑那个浪荡浑小子天天出入公司,行驶着本该属于他儿子的权利,这让她怎么能好受?
都是这个夏绵绵,才让她这个优秀的儿子沦落成这种地步。
如果,冯家是自己儿子能否翻身的最重新的筹码。
如果能与冯家联姻,借着冯家的势力,必定能让傅老爷子对儿子有所改观,重新夺回傅家大权。
想到这里,吕秋水越发地肯定,不论怎样,她都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不能让冯浩兰看到自己儿子和这个女人的任何一丁点的不托。
也不能让儿子对夏绵绵有着一分一毫的怜惜。
这样想着,便转过身,将双手搭在轮椅上,一边转动轮椅,一边笑着开口:“这里风大,咱们回去吧!”
傅天佑的眸光从夏绵绵身上出现,里面是说不清的情绪,听到母亲这么说,便没有反对,点了点头。
这让吕秋水心里很是开心,她不明白,本来还担心儿子的,可是没想到儿子这么配合。
正在纳闷时,当看到冯浩兰的眸光还在夏绵绵身上时,便也明白。
是呀,她怎么忘记了,现在是冯浩兰救了自己的儿子,一定是儿子念着她的好,终于知道谁对他好了。
看到儿子迷途知返,吕秋水这回是完全将心放下。
这下就好了,她的儿子终于不再被那个骚狐狸迷眼了。
同时,对面前这个新儿媳也是越来越满意。
她的儿子只有像冯浩兰这种出身世家的优秀的女孩才能配得上,可不是随便阿猫阿狗都可以往上凑的。
承前轮椅的转动,傅天佑整个身子转过来,视线也同夏绵绵身上移过。
落日缤纷下,三道身影向回走去,只留下一道白色护士服的夏绵绵,孤苦伶仃地站在那里,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撑着树干,显得狼狈不堪。
夏绵绵感到身子像是被抽空般,一点力气也没有。
软绵绵的身子一点点顺着树干滑差,整个从瘫软在冰冷的青石板路。
秋日的石块分外冰冷,可是这也比不上她心里的彻骨冰寒。
她像是一个无助的孩童般,失落、彷徨,不知该何去何从。
明明是她为傅天佑吸的毒血,为什么会被认为是冯浩兰?
明明自己为了傅天佑,身子虚荣,几乎几明,可是,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吕秋水对自己的态度她能想象,虽然没有期待她对对自己有所好转,可是也不用这么刻意避着她吧?
她看到自己的那种慌乱、那种嫌弃,很是让她难受。
那是生怕自己玷污她儿子吗?可笑!
可是这却是让她难受,就像是心被挖出还不够,对方还要在她血流不止的伤口上再补上一刀。
那种痛、那种绝望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是痛彻心扉后的死寂。
一阵微风吹过,漫天黄色的桂花如落英缤纷般纷纷飘落。
本该是个美丽的景色,可是落在夏绵绵眼中尽是苍凉与悲伤。
此时的夏绵绵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可怜一般,整个身子瘫软在冰冷的地面。
带着淡淡桂花香气随着微风吹过,萦绕在她鼻尖。
然而每一次呼吸,感到不到芬芳,有的只是带着冰渣似的彻骨寒意。
“夏绵绵,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
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全身蜷缩在地上的夏绵绵如木偶似地回头。
在转头的一刹那,刚刚折回来的吕秋水也不禁怔住。
这个女人不同于以前,一身白色护士服,那张小脸却是比身上的衣服还要苍白。
蓝色口罩已经散开,只斜斜挂在一只耳朵上,随着风吹来,如树上的树叶般来回晃荡。
更让她想不到的时,这个女人苍白的小脸上,那唇边的一抹鲜血,红得很是刺眼,甚至还有些恐怖。
夏绵绵取出一块纸血,将唇角的鲜血擦拭干净,抬眸看向面前的这位妇人。
虽然她是坐于地面,抬头而望,可是吕秋水却是从她的眸中看到的是一股寒意,不由心下一颤。
只是这种感觉让她很是不悦,凭什么她要以这种眼光看她,明明是她纠缠自己儿子。
再看看她身上的护士服,她终于想明白了。
她的脸上瞬间被厌恶取代,冷冷地看着夏绵绵,声音也尽是凌厉:“夏绵绵,真想不到呀,为了能来这里接近我儿子,连衣服也换了?怎么,这么能装,怎么不去做特务?”
这身护士服在她身上,不用她说吕秋水便也能想到。
儿子被冯家带到医院,人家自然不敢怠慢自己儿子。
派的那可是冯家最好的贴身保镖来保护儿子的。
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可是近不了身的。
这个夏绵绵,一定是想装成护士身份混进来,好接近自己儿子,再来迷惑的吧。
想到这里,吕秋水看向夏绵绵的眸光更加凌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夏绵绵看着她眸中的恨意,想起身反驳,可是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只能坐在地上,如可怜地小狗般看着上面的这个妇人,虽然面露不甘,却丝毫不能将别人如何。
只是,她不想让这个女人再侮辱她,刚刚吐血后的喉咙尽是辛辣,每一个声音都能感到钻心的痛意袭来。
带着沙哑的嗓音传来:“你错了,如果不是为了救傅天佑,我是不会来趟这个浑水的。”
是呀,如果不是为了他的腿,她现在还在郑城,还在经营她的生意,还同母亲和姐姐一起,过着属于自己的安乐生活。
又何需来这里看他同冯浩兰亲亲我我?
想到那个冯浩兰,夏绵绵更多了一层不解。
前世的记忆中,她可是嫁给傅天恩。
她对冯浩兰的了解并不多,只见过几次面。
可是尽管如此,她从她的谈吞中感到这个女人是属于女强人性质的。
这种人不应该是光明磊落吗?
不然那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打理的好?
只是,今天听到的怎么跟之前的她联系不到一块?
她怎么能将自己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这种事如果是韩文静、苏晴她能理解,可为什么冯浩兰也竟然如此?
想到昨天她被冯浩兰父亲拖入地窖,过着非人的生活。
他们那可是要将她置于死地的呀。
之前她还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今天她全明白了。
是呀,他的女儿冒领了自己的功劳,怎么可能让自己出来。
如果自己在他们的地盘上无声无息的消失,那他们便可以守着这个秘密,高枕无忧了。
想到这里,夏绵绵只感到心里一阵发寒。
吕秋水听到她的话更是怒不可遏,她就是讨厌这个女人,明明是想嫁给自己儿子,当豪门阔太太,却还一边标榜自己多么的无辜,好像是他儿子离了她便不能过似的,真是不自量力。
“夏绵绵,你知道我为何即使同意你妹妹当我儿媳也不同意你吗?”吕秋水整个身子向下蹲着,让自己与夏绵绵离得更近一些。
只是,夏绵绵身上带来的那股血腥味让她嗤之以鼻,不由皱起眉头。
夏绵绵不语,她同意韩文静双如何,不过是看中她的韩家家世罢了。
虽然韩家不属于富商,可是也是有三代文化底蕴。
这些不用明说,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还用得着她在这里惺惺作态。
不过是再来一句,你不过是捡破烂女人养大的,哪里配得上她高高在上的儿子?
只是,没想到的时,吕秋水说出的话远比这个更让她痛苦。
如果说,之前那些理由是让她按在地板下揉搓,那么接下来的话,便是将她直接按入地下,不得超生。
“夏绵绵,你妹妹想入豪门无可非议,也从不遮拦,而你,一边想着我儿子,一边还要竖起你那点可怜的自尊,明明你条件没有别人好,可是还要别人抬举你,这不是太荒谬了吗?你就是典型的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说罢,吕秋水优雅地站起身,精于保养的手伸入包中,取出几张红彤彤的钞票,扔在地上。
“我也不是无情的人,看来你的身子不是特别好,拿着钱去看看吧。”
丝毫不带温度的话从头上飘来,夏绵绵抬头,便看到刚刚拿钱砸过来的吕秋水正用一副怜悯的眼神看向她,真是将自己当成要饭的了。
她伸手按下胸口,强行将心中即将涌上来的呕吐感压下,冷冷道:“你这是可怜我?”
“呵呵!可怜?我这人从不会可怜人!”吕秋水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哼一声,眼神中更多的是鄙夷和警告:“拿着钱,以后不要再靠近我儿子!”
看着吕秋水那张可恶的嘴脸,夏绵绵不由哈哈大笑,笑得泪花连连,笑得鲜血直吐。
一直压抑的猩红的鲜血再次不听话地从喉头涌出,‘哇’的一声响,青石板路面再次被鲜血溅红。
落于地面的黄色桂花也被染成大片大片的绯红。
妖艳似火。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连一旁的吕秋水也不由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向后退了几步,仿佛她身上有瘟疫似的,生怕被她传染上。
夏绵绵伸手在脸上一抹,雪白的护士服上一片血红。
看上去很是血腥,很是狰狞。
夏绵绵缓缓伸出手,盯着手上的血红笑了,她为什么会不停地吞血?
那是因为她儿子,她如果不为他吸毒,自己的身子也不会被感染。
可笑的是,她为了傅天佑做到如此,别人却还拿她当狗一个打发,不,是连狗都不如。
哈!哈!哈!
直到笑够了,夏绵绵将嘴角的嫣红擦拭,缓缓抬起瘦弱的手,指向地上红彤彤的钞票,“我夏绵绵现在的身价不高,可是也不是这点就能打发的吧?如果你想收买我,选多的尽管拿,至少拿个八位数的出来让我考虑考虑还差不多吧?”
夏绵绵抬头,便看到头顶的吕秋水看向自己的眸中尽是狰狞,果然是被她气到了。
“不可理喻!痴人说梦!”吕秋水指着她的手指也回为气愤而不停地发抖,一怒之下,转过身,可是这样还是不甘心,她再折回,盯着夏绵绵,语气中尽是警告:“夏绵绵,刚刚那个女孩你看到了吧?那是天佑的未婚妻,是铁定要嫁入傅家的,我警告你,老实一点,否则你得罪的不仅仅是傅家,还有冯家,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好自为之!”
夏绵绵只感到耳边的嗡嗡声再次响起,那种在地窖处的感觉重新再现。
此时的每一次呼吸都是疼痛难忍,似乎是在刀尖上游走般痛彻心扉。
妇人高跟鞋的‘咔咔’声在耳边响起,混合着耳鸣声,头翁翁作响。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道‘卡卡’的鞋声没响几声后突然止住,接着便听到妇人口中传出惊讶的呼声传来:“天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