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璃眸色深沉偏头看着百里明月,沉默了半响,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愿意告诉百里明月她的下落,毕竟,对于一个没有能力的男人,给点惩罚也是好的。
但,想到凤无忧的眼神,在加上百里明月肯为了凤无忧,不惜拉下面子在这里浪费时间,刚刚还说出那样的话,他即便是为了凤无忧,也不该这么坚持。
“在西凌。”红璃微叹了一口气后,缓声开口:“无忧落崖之后,被百里明日给救了,暂时住在瑾亲王府。”
百里明月一听到百里明日的名字,眉心不可抑止的跳了一下,想着就想站起身朝外走。
看着百里明月那着急的模样,红璃又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叫住了他:“百里明日对她很好,她暂时也不会有危险。”
“很好?”这下轮到百里明月疑惑了,按理说,他已经拿到了玄冰碧火丹,那他还绑架凤无忧干什么?而且,按照百里明日与凤无忧的恩怨,他会对她很好?
但红璃此人,是不屑于说谎的。
所以他说百里明日对凤无忧很好,那就一定是极好的。
这样想着,脑海中又浮现出百里明日那张近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冒出一股酸意。
感受着身边从百里明月身上传来的淡淡酸意,莫名的,红璃竟觉得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嗯,让这个男人难受一下,也是好的!
想着,便认真的点点头,看着百里明月:“是的,很好,好到甚至可以为了她,不要命。而且我上一次想要带无忧走,但无忧却拒绝了。”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但,百里明日为了留住凤无忧,不惜服下洗髓丹,这些都是事实。
他并没有说谎,不是么?
这下,百里明月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可以为了她,不要命?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放到了他最在意的问题上,美如清辉的眸子看着红璃,声线里带着不可置信:“她不愿意回来?”
第一反应,这怎么可能?
她对他的感情,他不是感觉不出来。
从千辛万苦到中渠寻绛珠草,到锦州的一同坠崖,生死相许,再到东衡找血琉璃,这些,都是做不得假的。
若说有人可以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让她移情别恋了,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凤无忧是那样的人!
但,他忽然想到一个事情。
那就是,那个人与自己长得近乎一模一样?
会不会是因为她生气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所以生气了,不愿意在原谅自己了,偏偏,百里明日又与自己长得相似,所以,她便把他,当成他了!
这样的念头,让百里明月的心,一下子揪起。
他不由得又开始胡思乱想,这些天,他没有一刻放弃寻找她的下落,却一直没有消息,有没有可能是她故意不让他知道这些消息的,光是单单给红璃送了消息,却没有给他送消息,不是正好说明了这一点么。
因为有了那个与自己长相相同的人,所以自己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这样的想法,让百里明月那平静的心湖,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惊涛骇浪,酸涩,害怕皆有……但很快,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对他是怎样的,他自己最清楚。
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他就这样断章取义的去怀疑她对他的感情,是不对的!
这样想着,他也不再犹豫,站起身便朝外面走,他要去找她,哪怕是她真的不再原谅自己了,他也要她亲口告诉自己!
才走到门口,又被红璃给叫住了:“百里明月,如果你想只身一人去救她的话,那你还是别去了,百里明日养了一批不死人守着她,若是百里明日不同意,你去了恐怕带不走她。”
上一次,若不是凤无忧担心他被不死人伤害,怕也不会主动的要求留下来。
“不死人?”百里明月顿了一下。
红璃点点头:“没错,不死人。”
百里明月闻言,愣了一下,而后扬起一抹冷笑,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红璃看着百里明月的背影,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开口:“百里明月,你去哪里啊?”这人是着急上火的连方向都搞不拎清了么?
西凌不是该走西边么!
“去把丫头抢回来!”百里明月头也不回的朝南面而去,弄的红璃一头的雾水,仿佛是知道了红璃不会明白他此举是何意,远远的传来他解释的声线:“回南齐找红战,攻打西凌,若是抢不回丫头,那便不死不休。”
红璃看着百里明月那嚣张的背影,耳边还萦绕着百里明月霸气的声线,红璃情不自禁的苦笑一声,不死不休么?
这百里明月当真是个疯子,但是,也就是这样的一个疯子,才值得无忧这么全心全意的爱他啊。
……
凤无忧蹲在雪地里,不知道哭了多久,呼延瑞瑾才从密林深处走出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凤无忧,缓声开口:“走吧。”说着,便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他答应过他的,会平安的护送凤无忧出西凌。
所以尽管此刻,他的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声音在叫嚣着,杀了凤无忧,但他还是忍住了,把她送出去是明日最后的心愿,他会帮她达成的。
至于,杀了凤无忧,日后有的是机会!
凤无忧也知道,此刻不能在拖了,起身,回头看了看呼延瑞瑾出来的方向,她知道,百里明日就长眠在这雪顶之上的某一处,而后,深吸一口气,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上呼延瑞瑾的步伐。
两人从雪顶上下来,才到山下的小镇子,就被西凌皇派来的士兵给包围了,好在呼延瑞瑾出城的时候,已经下令他手中的兵马,留下拖延楚墨飞手中的军队。
所以,目前围堵二人的,是极少的一部分。
凤无忧的武功已经在恢复了,呼延瑞瑾的武功也是不错的,面对这群士兵,自然是游刃有余,很快便杀出包围圈,抢了两匹军队里的战马,便一路朝南而行。
但身后任由追兵在不断的追捕,二人也是拼尽全力的逃命,可能是因为百里明日的事,一路上,二人之间并没有多余的交流。
好在跑了一天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身后再也没有了追兵,这让呼延瑞瑾与凤无忧都松懈下来,找了一个城镇之后,二人准备休息一下,补充一下体力。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凤无忧也没有闲逛的心情,就想着找一个客栈,或者饭馆吃一顿饭,然后继续赶路。不料,身边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线,让她顿住了脚步:“姑娘,请留步。”
凤无忧一转身,便看见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
“在下,辰亦冥。”道袍男子淡淡的一笑,温声开口。
辰亦冥?
凤无忧闻言,眸子闪了一下,这个名字,她不是第一次听说,上一次是从百里逸辰口中说出来的,而那一次,也就是让百里逸辰丢命的那次,当日,百里逸辰说,是辰亦冥告诉他,那个密室的用处。
那么,她可不可以理解为,百里逸辰的死,其实辰亦冥也有责任的?
这样想着,看着辰亦冥的脸色变的不善起来:“有事么?”
凤无忧的冷漠,辰亦冥自然是看的出来的,但他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而后开口:“本尊想要告诉你,凤无忧,你不能回南齐,否则,会毁了南齐的百年基业。”
“我不懂你说什么?”凤无忧说着,便转身就走。
她回不回南齐,跟南齐的百年基业有什么关系!
而且,严格来说,青阳那边出事了,她理应赶回青阳。但玄冰碧火丹还在自己的身上,还有血线蛊的子蛊,也还没有为百里明月引出,所以南齐之行,是势在必行的。
辰亦冥看着凤无忧的背影,不由得皱了下眉:“凤无忧,你已经是活过两世的人了,两世的经历,这些都是你的命,难道你还看不明白么?”
说的这里,凤无忧的脚步顿了一下,活了两世,自己的这两世,也的确是够悲催的,六岁,亲眼目睹父母车祸,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却在当晚,唯一对自己好的四个姐妹全部烧死了。
而这一世,清雅也是为她而死,还有清灵……
难道,自己就是传说之中的天煞孤星,所有跟自己沾边的人,都会倒霉?
辰亦冥是天机门的掌门,之前便听百里明月说过,天机门连破开时空的本事都有的,所以能看出自己活了两世,甚至于算清自己的命格并不奇怪。
而且,上一次,他说什么帝王星命格换帝女星命格,自己也确实是活下来了。
但,这一次,他让自己不要回去,难道,自己回南齐,真的会害了南齐么?
那,她该怎么办?
也许是看出凤无忧的动摇,辰亦冥又缓声的开口:“总之,本尊言尽于此,切忌,不可往南!”
凤无忧满心复杂的胡思乱想着,最终忍无可忍的转身,想要开口询问,但却在转身之后,发现辰亦冥在不知何时,早已已经不见踪影。
疑惑的在大街之上看了看,依旧没有找到辰亦冥的踪迹。倒是一直走在前面的呼延瑞瑾出现在了凤无忧的视线里,他冷着一张脸:“你在看什么?”
迎着呼延瑞瑾那张冷漠的脸,凤无忧摇了摇头,呼延瑞瑾也就不搭理她了:“我在前面找了个饭馆,菜点好了,我们吃好了就走。”
“好。”凤无忧点了点头,而后在进入饭馆的时候,看到一旁的一个首饰铺的招牌上,也印着一个月亮标记,低头想了想,让呼延瑞瑾先去饭馆,自己则是先去了一趟首饰铺,再去饭馆吃饭。
……
而此刻,正在西凌边城督战的百里明月,正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望着西凌的方向,那一片杀声震天的战场,陷入一片沉默。
西凌瑾亲王府,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啊,那是呼延瑞瑾的府邸。
呼延瑞瑾,你既然敢绑我的妻子,那么我就攻打西凌,逼着你上战场来跟我对阵,用你数万瑾亲王府亲兵的血,来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丫头,你可要等我!
也就在这时,天空之中飞来一只金雕。
这金雕,是情报系统里,最高等级的传信通道,即便是相隔千里,半日功夫也就可要到了。一般的情况下,若非情况紧急,是不会用金雕传信的。
那只金雕在城墙上方徘徊了一阵,而后落在了百里明月的身旁,无痕立刻上前,将那金雕脚上的东西取下来,递给百里明月。
百里明月将那纸条接过,展开。
上面仅有几个字,写歪歪扭扭,说不得好看,但却是百里明月熟悉的字迹——林州,我等你。
是她!
林州,是位于西凌与南齐、中渠相交的一个小镇,属于中渠境内。百里明月看着上面的字迹,美如冠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将近一月以来的第一次笑容:“来人,备马!”
她送信,让他去林州见她。
百里明月说完,便急忙转身,朝着城门下走去。
无痕跟在他身后,有些诧异:“主子,你这是……要去哪里?”眼下主子让红战领兵,攻打西凌,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主子就这样走了,到底是要闹哪样嘛?
“我要去林州找她。”百里明月快速的开口,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看着无痕:“无痕,你留下,协助红战攻打西凌,务必一点要把呼延瑞瑾给我逼到前线来。”
既然敢动他的女人,那就一定要付出点代价!
无痕懵了一下,急忙追了出去,虽然攻打西凌这事儿,有了红战就已经是足够了,更何况加上自己,那更是万无一失了。但百里明月这么下了命令就跑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而且,主子就这么走了,也不带几个人随身保护,这让他怎么安心,正想开口让百里明月多带几个人,百里明月已经上了马,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就策马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