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也想起，红璃来找自己的那一日，二人好像说过什么洗髓丹的，当时自己是想问来着，但却被百里明日的眼神警告了，就没敢问。这样想来，百里明日这两日情况好转，应该是跟玄冰碧火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而是，因为洗髓丹。
可，她不是给他说过玄冰碧火丹的用处和用法了么？
她也告诉他了，希望他自己吃了药，他为什么要留着！
“这是血线蛊的母蛊，我可不想我走了之后，他也跟着我一起走了。”
“凤无忧，其实我真的很庆幸，当初没有被仇恨蒙蔽，杀了你。”
“既然你送了我一个月饼，那我也送你一个临行礼物吧。”
如果这个时候，凤无忧还以为百里明日是临时起意将玄冰碧火丹留给自己的，那就真的是太白痴了，她相信，即便是没有那个月饼，百里明日也会将这个药留给她。
而且，从一开始，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太傻了！
想着，眼眶中的眼泪又不可抑止的打转，也就在这时，一张纸条从盒子里掉出来，凤无忧泪眼蒙蒙的将那纸条拿起，一行行温和却又不失凌厉的字迹，出现在凤无忧的眼前。
“凤无忧，当你看到这个纸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你不要为我难过，因为百里明日此人，也许，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你，让我相信了，这个世界上，还有美好的东西存在，是你，让我在生命的最后尽头，看到了璀璨夺目的希望。”
“玄冰碧火丹，本来就不属于我，而你，是我的知己与救赎，他，是我的弟弟与亲人，不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他，我这么做，都是值得的。”
“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当然我也不准备告诉你了。我已经托付了瑾，让他平安护送你离开西凌。”
“你要好好的活着，也一定要记得幸福。若有来生，盼我们，再做知己。”
看着那字迹，凤无忧也是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脸上的泪滑落下来，打湿了上面的字迹，世界上，有百里逸辰的前车之鉴已经足够了，为何还要多一个百里明日。
她倒底是何德何能，能成为他的朋友，成为他的知己，能让他们自愿的丢了性命！
……
“楚姑娘，在下明日之后，就会离开沧澜返回青阳，你再跟着我，实在是多有不便，你还是走吧。”红璃说完这句话后，便一直低着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不让楚灵珊看见他眼底的歉意。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寻找凤无忧的下落，而楚灵珊，也一直静静的陪伴在他身边，毫无怨言。
眼下，凤无忧的下落是找到了。
既然她平安无事，那他自然就应该火速的赶回青阳，去应付那边的事情。
楚灵珊一听他这样说，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酸涩，但却很快被她掩饰下去，低着头小声的开口：“红大哥，灵珊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你对我有恩，在报完恩情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红璃闻言，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楚灵珊这般坚持，是在他意料之中一般。这么多年下来，她的心意，他自然是明白的，但纵容是明白，那有如何？
他欠她的，已经够多了。
此去青阳，是凶险万分，生死未卜，若是她再跟着的话，只怕不止会连累她的青春，说不定还会连累她丢了性命！
所以，他万万没有在继续拖累她的理由了。
想着，英挺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带着刻意的开口：“楚姑娘，想必你也知道无忧与我的身份，日后我帮助无忧拿回身份，我是要做皇夫的人，楚姑娘这样不清不楚的跟着在下，只怕会引起无忧的介怀，而楚姑娘的身份，也会被青阳皇室不容，到时候，对你，对我，都不好。”
这样说，应该够刻薄了，也应该可以将她逼走了吧？
楚灵珊闻言，精致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僵硬，而后她飞快的低着头，强忍着眼中即将滑落的眼泪，不让红璃看见。
自从父亲走后，她已经许多年没有掉过眼泪了。
不可否认，一开始，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不顾女子家的矜持，跟在他的身边，是想要追求他的，可是，自从知道他与凤无忧的身份之后，她也明白一些事情。
所以，她不强求他一定要接受她，她只是想要远远的看着他，哪怕只是看着，也好，但这么多年的跟随，他却可以残忍的，连她这点最后的希翼都给剥夺了。
这个人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么！
看着楚灵珊眼中隐隐浮现的泪光，红璃心中的愧疚更甚，强忍着不去看她，冷着脸继续开口：“相信楚姑娘能理解在下的，还请楚姑娘不要让在下为难。”
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之中滑落。楚灵珊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故作镇定的开口：“红大哥，我明白了，你多多保重。”说完，再也不敢看红璃一眼，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红璃看着楚灵珊那略带踉跄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歉意与愧疚。
楚姑娘，对不起……既然我给不了你幸福，就万万不该在拖着你，希望你离开我之后，能遇到真正对你好的那个人。
楚灵珊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之上，脸上早已经是泪流满面。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以及灰蒙蒙的天空，她好想好想大哭一场。
她追随他的身影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为人，他并不是一个为了什么皇夫身份就可以这样无情的人，但他却对自己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
可，明明知道是这样，在被他拒绝之后，为何心还是那么痛？
现在，她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她都不知道！
大街上，一袭素白衣袍，面容绝美的男子，看着楚灵珊那失魂落魄的背影，眸色幽深。看来，线报所言非虚，红璃将楚灵珊都赶走了，他是真的准备要离开沧澜了。
想着，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朝着红璃所住的地方而去。
红璃才收拾好行李，下人便来报，说是南齐摄政王来了。
红璃眉头皱了一下，心底升起一抹疑惑，百里明月得到无忧的消息后，不直接去西凌找无忧，还偏偏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还不知道无忧在西凌？
这样一来，红璃在疑惑凤无忧没有给百里明月送信之余，又忍不住在心底暗叹，是自己疏忽大意了，再找到无忧之后，便下令下面的人不要再去寻找，而是着手启程会青阳的事情。
却也忽视了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百里明月也在满世界的寻找凤无忧的下落，他在寻找的同时，肯定也是派了人，盯着自己的，自己这突然的不找了，不正是告诉百里明月，自己找到了么？
自从出了那件事会，他心中对百里明月，其实是几百个不满意的，所以在找到凤无忧的下落之后，他并没有告诉他，反正，凤无忧会给自己送信，想来也一定会给他送信。
那自己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可，眼下百里明月登门造访，看来是确定自己有消息了，现在走，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着，还是迎了出去。
……
转眼间，百里明月已经在红璃的府邸，换了三盏茶了，时间也从晌午坐到了傍晚。
红璃看着面色冷峻的百里明月，压着性子问道：“南齐新帝登基，摄政王最近应该很忙吧？”
潜台词，既然这么忙，还不快回去处理你的政务去！
百里明月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清朗的声线缓缓的响起：“大哥应该知道，我此来是为了什么，没有得到她的消息，我是不会走的。”
按年龄来说，红璃比百里明月小，按身份来说，百里明月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红璃不过是一届商人，实在是担不起他这一声大哥。
但，凤无忧唤他做大哥，所以，他便跟着她唤他一声大哥。
红璃冷笑一声：“摄政王客气了，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如何担得摄政王这一声大哥。摄政王想要知道的问题，恕在下无能为力。”按理说，他是不可能没有收到凤无忧的消息的，但事实却证明，百里明月是确确实实没有收到凤无忧的消息。
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凤无忧没有给百里明月送消息，但从那日凤无忧脸上的失落可以看出，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二，凤无忧送了消息，却被百里明月手下的人拦了下来。
本来凤无忧出事，红璃现在就对百里明月有意见，更何况现在他手下的人，看起来并不希望凤无忧回到百里明月身边，那么，他也觉得，凤无忧没有回去的必要。
而他，更没有心情去帮百里明月清理门户！
百里明月闻言，倒是毫不在意红璃的冷淡：“如此，本王便只能一直跟着你，跟到你主动露出破绽。”其实，在跟着红璃的同时，他也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手下的人，去查红璃回来之前，去过哪里就可以知道了。
但，红璃为人谨慎，若是他真的要故意隐瞒，那查证的这个过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慢了。
他等不了！
所以，才会直接来找红璃。
红璃的眸色深了一下，见他这样说，心情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破天荒的，话语变得有些尖锐起来：“摄政王以为，你还有资格出现在她面前么？”
这话，问的的极为尖锐的。
但百里明月却也能理解，毕竟，凤无忧是红璃护了十六七年的人，在与自己成亲不足一月，就发生中毒、坠崖这一系列的事情，这些事情，别说在红璃心里，在他自己的心里，又何尝不是一根刺。
红璃埋怨他，怪他，他都无话可说。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没用，没有把她保护好！
百里明月微微的沉默了一下，坚定的开口：“只要她还爱我，我就有资格！并且，我可以保证，以后若是在出现此类的事情，百里明月必当以死谢罪。”
“但愿你永远记得今日的话。”红璃缓缓的开口说完，心里才好受了一些，抬眸与他对视：“真是想不明白，一个连自己手下的人都管不好的人，到底有哪里好，她竟然会选择了你。”
说起来，不论是花玉容，还是他，对她的爱，都绝不会比百里明月少。
但偏偏的，她就是选择了百里明月，而且，凤无忧见到他当日，那眼中的失落还历历在目。
可见，凤无忧的心里，有的只是百里明月。
这话，让百里明月的心里诧异了一下：“此言何意？”
说他手下的人都管不好？
他自问对下属的管束颇为严谨，为何红璃为出此言。
“我之所以知道她的下落，是因为她送了消息给我，我相信，她能给我送消息，自然也不会落下你，但你却不知道？”这不就是说明了你下面的人，欺上瞒下么？
百里明月闻言，眉头皱了一下，飞快的开口：“她在哪里？”
那些欺上瞒下的属下，他现在没有时间去管教，他唯一想要迫切知道的是，她的下落。
至于其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