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送走一位姑娘,在餐厅门口,霍子玉目送姑娘而去。他伸手拦住一辆带有北斗卫星标志的出租车,往医院赶,坐到了车里,他打电话给他父亲。
“爸爸!你当初都做过一些什么感动了妈妈?能够传授一二否?”
“你爱谁,要娶谁?”霍文典问道。
“不是,我就想知道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你是怎么娶到手的,你肯定是抓住了她的死穴,快点跟我讲一讲,你都做过一些什么,怎么做得,为什么要那么做,老爸。”
“儿子,你这么问让你老爸我很不舒服,不过吧,我能理解你,你知道蜂窝煤不?”
“蜂窝煤是什么东西?应,应该见过吧?”霍子玉说道。
“儿子,你看,不是我不说,这是一项复杂的工作,我需要准备很多图片和整理一些历史资料,也就是说我做过什么确实是你无法想象的,因为你确实没有见过,但是有一点,我做过的事情都是拥有实际意义的,关系到切身利益的事情占多数,好吧,我和你妈妈都是实际主义和实用验证主义者。”
“啥啥啥,啥……爸爸,我没听明白……您,您说完了?”
“哦,还有一句话要跟你说,你妈妈跟你讲那个我们的爱情故事,不是让你来了解我的,也不是让你来问我的,儿子,她是要让你自己去了解她。”
他父亲挂断了电话。
“让我了解她?什么意思,难道我连自己的妈妈都不了解?就因为我说服不了她?”霍子玉捏着手机,感觉着后背有点发凉,因为在他父亲的口气里,他母亲怎么就变成了一个高深莫测的人,一个女人?这个问题比他想象的似乎还要严重。
下了车,他往医院里走,他双手敲着脑袋,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让他头痛的人就是他的妈妈了,他就想不明白了,十月怀胎生下他的人,为什么会让他头痛致死?
他敲着自己的脑袋,越敲越觉得头昏脑涨。
二
“嗨,嘎爱斯,你们怎么在这儿?”在医院门口,他看到了他的两个朋友坐在台阶上。可是,这不是约好的,他们今天晚上应该有别的计划和安排。
段刚示意崔老三解释。
“我们想了,这件事不解决,我们什么事都做不好。”他摊摊手,“就是这样,所以我们来了,无能为力的坐在这里,但是,我们还是想要尽点力。”
“为什么不上去?”
“上去过了,束手无策的转了半天,下来了。”崔老三说道。
“伙计们,以后找点准确的用词好不好?至少听上去别那么别扭,好不好?伟大的领袖早就禁止我们态度消极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这句话的道理。”
“喔,刚发现。”
“看来,那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霍子玉非常无奈,大步流星的进入了医院的大门。
进入病房,崔老三在狭窄的椅子上盘起了腿,然后翻动他的手机说道:“这么多天以来,我觉得我做过的努力和付出可以让我成功的放弃计算机专业,然后成为一名合格的医学院学生,瞅瞅,瞅瞅,我不相信这些专著他们都研究过,否则,我不相信我一个外行今天需要坐在这里来解决窦小姐的苏醒问题。”
“是啊,他们都是废物,不过,如果你能够用计算机把她的病治好,我觉得这才是值得歌颂的,有句话不是说吗:打败你的都是外行。”段刚说道。
听他这么说,崔老三莫名的扬了扬下巴。
“你都研究了一些什么书?”霍子玉说道。
“听好了啊,九阴真经里的医学科学道理,不要听差了,这是一本书的名字,疑难杂症吗,就得关注一点歪门邪道的东西,比如这个奇门遁甲之术。”崔老三说道。
“大力般若经?是什么鬼?”霍子玉探过头。
“啊,这是一位高僧写的书,据说他生前是一个伟大的医生,这是他的专著。”崔老三很得意,“我在一处被隔绝了近一个世纪的角落里找到的。”
“催眠术又是什么鬼?”
“既然有催眠术那就应该有催醒术,对不对,研究一下吗,没有错的,我们不是一直在提倡反向思维吗。”
霍子玉坐回了病床上,将窦子萱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手掌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崔老三,“继续说。”
两个人抬起头看着他,都看傻眼了,看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伟大的爱情,好生让人羡慕。”崔老三说道。
“嗯啊,好温馨啊,人生一刻值千金,谁在乎那朝朝暮暮。”段刚说道。
“说实在的,这双手我好久都没有摸过了,没想到现在,彻底属于我的了。”霍子玉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可能……。”两个人同时瞪眼,简直荒谬至极。
“嗨!伙计们,这么多年,你们见过她的次数跟我见过她的次数其实一样多。”霍子玉说道,“她每一次来找我,你们都知道,哪一次吃饭看电影没带你们去。”
“哦,嘎爱,照你这么说,这几年,我跟她的关系都比你跟她的关系亲密?”崔老三说道。
“可以这么说。”霍子玉想起来什么,点头承认,窦小姐每次出现最喜欢作弄的人就是崔老三,因为崔老三看上去比较有笑点,无论形象上还是肢体语言上。
崔老三推推眼镜仔细地瞅了瞅昏睡的窦小姐:这个妞儿曾经骑在他的脖子上,挥舞着她葱白的小手大声喊驾。这匹马他认为段刚比他更合适,因为段刚比马还高大,只是人家一直都有女朋友。如此看来,这在全天下没有第三个人享受过这种待遇。好吧,看在你如此重视我的份上,我就继续为你做点牺牲吧。
“你们俩这算什么情侣,算什么爱人?”段刚说道。
霍子玉不屑的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们俩光着屁股睡在一起的时间比这个世界上任何夫妻和情侣都要早。”他探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她的睫毛。
段刚傻了半天,他在自己脑补:两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嘴里各自叼着奶嘴躺在同一个婴儿床里睡觉。
三
霍子玉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就比平常急促,声音不一样,他就是有这种预感,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警报都受神明的旨意,传播着神明的讯号,所以,他赶到医院的时候,窦子萱还在被抢救之中。
他路过一个医生的桌子前面,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空白的病危通知书。
为什么这些人总认为她会死?并时刻为她的死做着准备?
但是,虽然他脑子里翻江倒海,可是,他还站的住,不用扶墙,因为,他从来都不相信他亲爱的窦小姐会离他而去。
崔老三和段刚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这个时候,霍子玉的脑子还是极度清醒的,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悟到段刚这个好兄弟的细致之处,因为他跑在崔老三的后面。
“我现在担心的是你,上了几阶楼梯而已。”霍子玉说道,“别过不了多久,我们哥俩还得到医院来看你。”
崔老三舌头还没有缩回去,直点头,“有你们两位兄弟,我死而无憾,咋样,这是给你们俩最高的人生荣誉和赞美,还满意不。”
“没有跟你开玩笑。”霍子玉严肃的说道。
“好啦好啦,啥情况现在?”
“听说是大脑缺氧造成的。”霍子玉说道。
“哦,这属于医疗事故吗?”段刚问道。
“如果是医疗事故,监控设备也不会报警。”霍子玉说道。
“她的大脑怎么会突然缺氧,在我们这个时代,这种荒唐的医疗事故是不可能发生的。”崔老三说道,“我们这个时代,机器比人可靠谱的多,更容易让人安心,如果机器能够出问题,我们人类都得绝种。”
“那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段刚问道。
“别急,你要相信医生,虽然他们没有办法让她苏醒,但是,他们能够解决大脑缺氧问题。”霍子玉说道。
“听说曾经有人在睡梦中猝死,检查结果就是大脑缺氧。”崔老三说道,“虽然,很少有医生在尸检报告上这么写。”
“哦,看来你研究那些歪门邪道的书还是有用的。”段刚说道。
崔老三白了他一眼说道,“这可不是歪门邪道,正八经的博士专著,开山鼻祖就是弗洛伊德先生。”
四
崔老三口若悬河的讲了好几个小时跟梦有关的故事,他就是为了证明一点:窦小姐在做梦。
遗憾的是,科学发展到今天,没有人对自己做过的梦有过真正的科学研究,即使是公认的专家,也只能说是:他说的很有道理。
“我也相信窦小姐在做梦,可是你有什么办法告诉我,她做得是什么梦?……嘚嘚嘚,好吧,崔老三,我可以告诉你我昨天做得梦是什么,接下来我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治疗我梦中的相思病?……嘚嘚嘚。”段刚挖苦崔老三,不但话说得不好听,口气和神态更是恶劣三分。
“哦,嘎爱,我终于知道天才被人嘲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说真的啊,我如果再长几公分,我肯定用,用这个拳头敲碎你的脑袋。”
“哼,你在说你办不到的事情的时候永远都是这么趾高气昂,因为你知道我不可能把你摁到地上痛扁一顿,因为在我看来,你几乎是趴在地上的,所以,不忍心下手。”
霍子玉不喜欢参与他们俩的斗嘴,他说道:“窦小姐脑袋旁边那个仪器,你知道它的工作原理吗?”
“那是基于电子生理学最基础的产品,我们现在要研究一点更高级的东西,是基于大脑机制,大脑生态扫描,大脑功能成像,大脑记忆体,大脑化学神经元……我说的是不是很复杂,咱们简单一点哈,你们愿意做我的试验品吗?”
“我早晚死在你手里。”段刚说道。
“如果我们有一个亿,你说能不能解决你的相思病?”崔老三问道。
段刚立马裂开嘴笑了起来,“可以可以。”
“我现在很肯定,你早晚得死在他的手里。”霍子玉说道。
“我们的前辈呢,曾经就说话障碍,视力障碍,听力障碍,嗅觉障碍,记忆障碍,情感障碍,运动障碍等等疾病对大脑进行过反复的研究,这些研究可以为我们提供充足的资料,最简单的,你们听过多巴胺吧?我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感觉到什么,等等,其实都是有相应的化学分泌物出现的,可能我说的不准确啊,总之,不管专家给它们起了个什么名字吧,我说在我眼里,它们就是一种介质,一个指令,一个信号,就像一个代码一样,代表一个意思,只要我们破解这个代码,那么,我们就能够知道她在做什么梦,对不对?”
“听着很神奇,不过,我们来研究的话,真的不是为了一个亿?而只是为了窦小姐?”段刚说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崔老三说道。
“我也知道窦小姐在做梦,你知我知他知,天知地知,如何?”段刚把手揣进裤兜里,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崔老三和霍子玉两人则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