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肉火烧是河间的名吃,古城河间位于广阔的冀中平原中部,在古代因位于九河之间故称为河间。地处京南交通要道,为南北通衢大路,俗称京南第一府。相传乾隆下江南夜宿河间府,晚上接待各地官员至深夜,感到饥饿难耐要御膳房送宵夜,随行御膳房的厨子是河间人,晚上和家人朋友多喝了几杯,昏昏沉沉的在睡觉,忽闻乾隆皇帝要吃夜宵来不及做,就急忙把剩的火烧烤热,用刀从中间剖开加上早就煮好的驴肉和焖子,焖子就是煮驴肉剩的汤汁冷却后自然形成的,再乎乱塞了些青椒香菜等,没想到乾隆吃后连连称赞美味可口,并询问这是什么名吃,厨子随口答道蛤蟆吞肉,从此这一名吃逐渐流传开来。
大伯架着鹰在前走,我牵着驴在后边吃边跟着。我很快吃完第一块火烧,第二块刚咬两口想起丫丫还在家呢,就用抄纸把剩下的要包上,大伯好像背后长了眼似的说道:
“你是想给丫丫留着吧,我已经给她买了,你还是都吃了吧。”我答应一声把火烧吃完,掏出买的那瓶汽水用牙咬开瓶盖,询问大伯见他不喝就一口气喝完,感觉很惬意。我忽然想起王老公就问大伯道:
“大伯,王老公不是太监吗?应该是伺候皇上的,怎么对牲口那么熟呀?”
大伯沉思了一下,边走边和我讲起了王老公的事情。原来王老公被净身后通过熟人送入宫中,因岁数小人长得也瘦小,加上找的熟人关系一般,就被安排到内务府上驷院喂马。虽然是太监,一辈子都是伺候马而没伺候过皇帝,更没和皇帝说几次过话。他刚一到上驷院,就目睹了一个太监因伺候马出错被杖毙的情景,就小心翼翼的吃住在马厩里,努力跟着师傅太监观摩学习,逐渐熟悉了马的刷洗饮遛,铡草拌料等活计,并掌握了通过马的踢跳咆嚎判断马身体状况的本领。尽管大清国运江河日下,他还是跟着末代皇帝养马,在这期间溥仪皇帝曾经把所有太监都赶出皇宫,但凭着过硬的养马本事他还是留下来了,一直到日本人侵略中国,溥仪撇下他们跑到伪满洲国当了康德皇帝,他才从天津回到老家石湫村。他在宫里这些年,陆续给家里不少钱,几个兄弟都盖起了远近闻名的大瓦房,也都置办了不少田地,引得周围十乡八里村的人们羡慕不已。可惜侄子们都不争气,吃喝嫖赌啥都干,最后家产几乎都败光了,等他回到石湫村里时无房可住,只能请人搭建了三间土坯房住着。他回来时还在村里引起了一时轰动,因他雇了一辆马车从天津拉回一个铁柜,柜子上还带着转盘码,村里人认为肯定装了不少金银财宝,但从来没见他打开过。据说日本鬼子扫荡时进过他家,也没有办法打开这只铁柜子。开始侄子们都维护着他,认为他会很有钱,渐渐地发现王老公手里根本没有钱,也就和他不再来往了。可王老公有一肚子马经,加上当太监的都有揣摩人心理的本领,很快就在柳口集牲口市,当上了金家头牌。但他赚够了请几个老太监吃饭的钱就不干了,按他的话说是‘蝎鳓虎子撩门帘~偶尔露一小手’就行了,所以请他做金家很抢手。
“你们很早就熟吗?他刚说在庆亲王府曾经见过这种品种的铁锤。”我看着大伯手臂上的铁锤问道:
“他进宫以后我们才认识的,他比我大一轮,都是属牛的。”大伯换了一只胳膊架着铁锤,继续和我讲起他们相识的过程。
在过去冀中农村老百姓,从事鹰猎是一个很不错的营生。老百姓逮住鹰后卖给鹰把式,鹰熬好后会拿到鹰市上卖,因离京城较近,品相好的就会直接送到皇宫或王府,能换取不少的酬金甚至有时还会赏给几匹王府不要的老马,这样全家一年的生活就有保障了。大伯小时候是跟着我们村一个叫韩世昆的族叔学鹰猎本事的,而韩世昆是王老公的表舅,通过他牵线大伯随着韩世昆每次都把熬好的鹰送到庆亲王府,庆亲王为人圆滑,吃喝玩乐样样在行,家里财富惊人。因大清国内忧外患的烦扰,皇帝早就没心思狩猎了,在辛亥革命爆发大清朝结束后,末代皇帝溥仪就把皇宫里的名品鹰铁锤赏赐给了庆亲王。庆亲王有个鹰痴儿子叫载垣,刚生出来就被封为郡王,岁数和大伯差不多,每次大伯送鹰过去都会被载垣留下来住几天陪他玩鹰,所以大伯对兔虎铁锤品种很是熟悉。
七八公里的路要走很长时间的,因今天起得早走的时间又长,我慢慢感到又累又困,速度逐渐跟不上大伯了。大伯轻叹一声说:
“大鹏呀,你骑到驴身上吧,让它驮着你走一会。”
我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因平时大伯是不让骑牲口的,一是怕摔着二是牲口每天干农活太累,舍不得让人骑它们。我把口袋先搭在驴背上,然后爬了上去,大伯笑着说:
“俗话说驴骑后,马骑前,骡子骑在腰中间,你这样骑时间长了你累驴也累。”
我在驴身上连忙向后蹭,并问道:“怎么还有这么多讲究呀?”
大伯帮我把口袋垫好,接过缰绳说道:“驴比较瘦所以骑后面会比较舒服,马跑得快骑在前面不颠屁股,骡子比较稳当所以骑在腰中间。”
大伯右手架鹰左手牵驴,身上斜背着牛皮包,后面驴身上驮着我,我还掏出了那本《晋阳秋》看了起来。这场面引得路人都驻足观瞧,忍俊不禁。在驴身上骑久了,果真也很累,屁股胯骨都很疼,大腿里子磨得很难受。我实在忍受不了就和大伯说了一声,跳下驴背跟着走,走累了又爬上驴背,这样反复几次终于到家了。大伯把我买的东西和给丫丫的驴肉火烧,从包里掏出来给了我,我抱着这些东西拐着两腿走进家门,母亲见我这样紧张地问:
“怎么啦?摔坏腿了!”姐姐和妹妹也都慌忙从屋里跑出来看我。
“我骑驴弄得。”我没好气地说,她们一听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