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兔子蹬鹰!”此时韩孝冀反应比我快,嗖的一下窜出去很快抱着青头回来了,大伯接过青头发现已经奄奄一息,眼睛不住上翻嘴里吐出混有血丝的粘液,大伯回头对满堂叔说:
“满堂,第三场比赛若来不及你架着铁锤上,记住双方的鹰要涂一样的血,防止上当。”满堂叔红着双眼点头答应,铁锤没有带鹰帽刚才一幕看的清清楚楚,此时铁锤目光森冷,焦躁不安地展翅长鸣。齐雯珊紧张地拉着我胳臂说:
“大鹏,这铁锤目光好吓人,我有点害怕。”我安慰道:
“没事的,它不是针对你。”大伯摘下他的牛皮包对我说:
“大鹏,赶紧用布把青头的嘴和爪缠上,不要让它动。”他从包里掏出小刀子、小瓶子、鼻烟壶、纱布等东西,我抓着青头的喙和脚,大伯检查起伤势,发现是青头的嗉子被兔子蹬了。鹰的嗉子是全身最脆弱的地方,平时有喙和双爪护着根本不可能伤着,今天青头大意之下栽了跟头。大伯快速刮掉受伤处的羽毛,切开外皮用纱布把流出的血沾掉,掏出嗉子发现有一个寸把长的口子,因早上还没喂食嗉子里仅有混着血的粘液,因鹰的消化功能特别强,胃里粘液含有很强的酸性,不洗干净会把肌肉都腐蚀了。把粘液沾干净后,大伯快速从小瓶里挑出一根较粗的线,纫上针把嗉子的伤口缝了起来,又从鼻烟壶中挑出一些浅棕色的药粉洒在伤口上,接着又把外皮缝上再次洒些药粉,用纱布包了一下就把青头抱在怀轻抚羽毛安抚着,青头双目微闭身体抖个不停,显然是很痛苦。这时大伯才和我解释,刚才缝伤口的粗线是鸡皮做的线,伤口长好后线会自动化掉,药粉就是云南白药,他这些都是在庆亲王俯学来的。这时刘登茂刚上台宣布:
“斗鹰第二场逐斗西南庄赢,因刚才出点意外我们稍准备一下第三场会马上开始。”大伯把青头递给满堂叔说了句:
“我来!”就架着铁锤登上放鹰台,傅殿奎也架着一只其丑无比的鹰上了台。这只鹰长得不算大但头比较大,远看好像癞痢头,有的地方长毛有的地方没长毛,凑近仔细看却都长了毛,因颜色不同给人的错觉,大大的头上长着一双小眼睛透着狡诈和凶残,不用问这就是傅殿奎养了多年的敕狐。大伯恨恨地对傅殿奎说:
“你永远是那么下作,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用着你也不脸红。”傅殿奎阴阴地干笑一声说:
“这兔子蹬鹰躲不开你怪谁?”大伯没再理他转身对刘登茂说:
“登茂,第三场比赛要涂的血准备了吗?”傅殿奎刚想说话,刘登茂对着台下一摆手,只见李其渊拎着一只大公鸡走上台来,当着众人面割开公鸡喉咙把血滴在铁锤和敕狐的身上。刘登茂举着喇叭走到台前大声喊道:
“斗鹰第三场缠斗开始!”随着声音铁锤和敕狐箭一样腾空而起,这两只鹰从昨晚就没喂食已经饥饿难耐,闻到对方身上的血腥之气立刻缠斗在一起。敕狐在空中不停地腾滚翻飘,铁锤也紧追着钩挑锤嘬。在场的绝大部分人是第一次看到两只鹰在空中格斗,人人都摒住呼吸捏紧双拳若大的场面竟鸦雀无声,片刻工夫空中就飘出不少鹰毛。几分钟以后两只鹰就呈现追逐态势,敕狐在前面跑铁锤在后面追,很快两只鹰就要飞离众人视线。斗鹰规则是两只缠斗的鹰,若一方逃跑一方追逐等到双方都脱离人们视线,就算追逐一方获胜。我马上跳上台挥动鹰本,我们的人也齐打唿哨招呼铁锤回来。这时刘登茂大声宣布:
“斗鹰第三场缠斗西韩村赢!”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铁锤飞回我的手上,栗子黄也狗仗人势的跑到台上左蹦右跳,铁锤在我手上仍是亢奋不已,不停地展翅长鸣。我看到齐雯珊正边看我边速写,我朝她笑了一笑,正准备拿出鹰帽给铁锤戴上,让其平静下来时,忽见它目光一凛全身充满熠熠杀气,在我手上腾空而起随着众人的惊呼声我扭头一看,敕狐正从背后向我扑来。大伯正在忙于照顾青头,忘记提醒我注意敕狐狡诈凶残的性格,它有可能偷袭我或铁锤。当时我吓呆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见铁锤仓促之间双爪朝上背部朝下,对着由上而下的敕狐蹬了过去,两只鹰在我头顶上空撞在一起,敕狐已经对铁锤产生畏惧感,见铁锤迎上来就连忙一闪,但还是翅膀被铁锤抓伤,铁锤也被敕狐巨大的惯性撞的摔在台上。此时铁锤凶性大发,在台上腾空而起奔着因受伤也落在台上的敕狐扑下去,傅三一见敕狐受伤连忙跳上台去抱它,没想到被铁锤的爪锤结结实实砸在他光头上,他惨叫一声捂着头跑下台,眼看着他头上出现一个鸡蛋大小的血包。此刻铁锤仍不依不饶地攻击敕狐,敕狐在台上已经飞不起来,惊叫着狼狈地躲闪,栗子黄也要上前撕咬,我怕弄出事来就连忙呵斥铁锤和栗子黄。韩孝冀跑上来牵住栗子黄,我也控制住了铁锤,傅殿奎略带惊恐地走上台抱起敕狐。刘登茂邀请大伯也上台举着喇叭大声说:
“今天斗鹰西韩村最后二比一赢得比赛!”郑重地把那个锦盒交给大伯,在我们的欢呼跳跃中,傅殿奎阴冷着脸下台带着人离去,大伯把锦盒交到我手里,朝着北方双手合十低着头嘴里喃喃地说着:
“载垣爷,我们又赢了!”说罢他扭头走下台去了。我一手拿着锦盒一手架着铁锤,韩孝冀牵着栗子黄不断挥手向周围欢呼的人群致意。人们三一群两一伙的回味着、议论着或争辩着刚才一波三折的斗鹰比赛,久久不肯离去。我和韩孝冀刚下了台,齐雯珊就跑过来惊魂未定说:
“大鹏,刚吓死我了!”没等我答话她又看着铁锤说:
“现在看铁锤也不害怕了,还蛮可爱的。”韩孝冀酸酸地说:
“那是因为它救了大鹏,等那一天我也救大鹏一次,你是不是也看着我也可爱呀!”齐雯珊瞪了他一眼说:
“切,大鹏怎么会让你救!你永远也不会可爱。”斗鹰赢了我们都兴奋不已,高兴地斗着嘴,尽管青头受伤但在大伯的救治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结果还是很圆满的。大伯先是走到刘登茂等五个鹰把式面前表示了感谢,刘登茂让大伯先忙,等有时间他还有话和大伯说。两个堂姐夫带着两个外甥都兴奋围着铁锤看来看去,一个小外甥拉着我的手说:
“舅舅,你刚才在台上好威风呀!”另一个外甥却说:
“那个丑老鹰真缺德,要是让它抓上肯定比那个光头还惨。”我笑着对他们说:
“舅舅有本事,丑老鹰不敢抓我!”韩孝冀白了我一眼对两个小孩说:
“你舅舅吹大牛,不理他了一会我给你们买糖葫芦吃!”两个小孩立刻松开我手,围着他唧唧咋咋地玩了起来。大伯走到曲宏茗面前道谢说:
“刚才要不是老弟,我就被那老东西将在那儿啦!”曲宏茗递给大伯一支烟,大伯摇头掏出烟袋装好烟用火链打着火抽了起来。齐雯珊的两个表哥没见过火链,悄悄让齐雯珊要过来玩玩,齐雯珊不好意思直接和大伯要就让我去,我拿过火链和他们表演起来,我们四五个年轻人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大伯等人和曲宏茗坐在一起聊了起来。曲宏茗弹了一下烟灰说:
“我就看不惯那趾高气扬老头的做派。”满堂叔气愤地说:
“今天他何止趾高气扬呀,你还不知道他干了多少下做的事。”见曲宏茗不解的表情,满堂叔继续说:
“蹬伤青头的野兔是他平时训练出来的,他的鹰会应付这种情况其它的鹰基本会中招;他早就知道敕狐会攻击大鹏可就是不说。”大伯接话说:
“还有一个损招被刘登茂识破了没得逞,他给自己敕狐准备了一瓶黑猫血,若我们各自向鹰身上涂洒血,他就会给敕狐涂上黑猫血,鹰是不喜欢闻猫血,特别是黑猫血透着邪性,而我们的铁锤无论涂的兔血还是鸡血对敕狐都有吸引力。这样缠斗起来我们的铁锤只有被追着嘬的份,没有反击的可能。”曲宏茗恍然大悟感叹道:
“还有这么多道道呢,真是隔行如隔山呀!”由于返回杨柳村的长途车仅有一班且开车时间要到了,大家相互打过招呼告别,齐雯珊明显意犹未尽,我们相互注视一下她默默转身跟着舅舅走了。大伯看我们年轻人不想马上回去,就和满堂叔商量先走一辆车,让韩天麟留下来赶另一辆车。姐夫、外甥、韩孝冀和我在韩天麟的带领下高高兴兴地逛起了柳口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