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看着张钱氏，寻思着该如何开口作为突破口才好，这个时候听到翠儿笑道：“做哪行哪业都很辛苦，大柱哥一直都是咱们村里称赞的头一个，谁也没听过他说一句苦。”
这话非常得张钱氏的喜欢，她微微点头，“对的，大柱每次回来，都只会带东西，从不说他在店铺里的事，也就公爹婆母问起，一句不用担心就带过，哎，其实我真的不清楚他的活。”
说完还略显惆怅，“有时经过他的店铺，都不敢进去打声招呼，担心会让他分神了。”
清如叹了一口气，“大柱哥心里肯定也是很愧疚，或许是赶紧趁着年轻多打拼一些，以后好给未来的孩子更好的生活。”
说起孩子，张钱氏脸颊红了起来，眼睛不太敢看向她们，只能瞄着地面上，“咳，我婆母也说了，我们还年轻，不用急。”
可面上仍然是有一丝愁苦，看得出来，年轻的夫妻，两地分居确实不太好，清如想到要是大柱同意当加工坊的采购员，那她就给一个星期放一天假的福利。
若是有假期，张钱氏肯定很乐意，或许还会怂恿丈夫同意，可清如又担心张大柱有自己的主意，自己贸然说动张钱氏，会引来张大柱的反感。
真是开口难，不开口烦。
清如喝了几口薄荷茶，冷静一下，便打听起三柱在家里的情况，“上次送他回来后，也没时间去看望，现在读书的事有宁东哥在帮忙，我倒是不用再操心了。”
张钱氏迟疑了片刻，终究说了出来，“这孩子很听你的话，你说人最重要的是要读书明智，一开始他也对自己写不好字闷闷不乐，后来还是我婆母说要带他去找你，让你开解一下。
三柱这才明说了他在你庄子遇到李家小儿子的事，婆母对于三柱想读好书的行为表示很欣慰，可同时为自家没有能力提供更好的环境而愧疚不已。”
张钱氏说到这里，眉眼暗淡了下去，“婆母后面去城里，给三柱买了一套笔墨纸砚，还说了，三柱尽快读书，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他读下去。”
清如和翠儿真是不敢相信，“这魄力也太大了。”
“现在天气这么艰难，你婆母要不要再三思？”这是翠儿提出来的。
这同时也是张钱氏所担忧的，她摇了摇头，“我夫君没说什么，作为媳妇，自然更不可能去说。”
她自言自语了一句，“假如三柱能读得了书，对我们张家确实也有帮助。”
清如听得出来她未尽的话中的意思，倘若三柱没读出个一二来，那钱就打水漂了。
这完全不能怪张钱氏眼光太过狭窄，作为嫂子，三柱这孩子也是她帮忙带着过来的，说是半个儿子也不为过。
要是田地的产量和前两年差不多，那张钱氏肯定二话不说就同意，可目前的天灾看来，前景不容乐观，她不得不以最坏的想法来面对。
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的问题。
清如心里有了主意，她委婉的提出了，“其实大柱哥他没说什么，或许是心里有了别的想法，嫂子下次可以问问大柱哥就是。”
张钱氏抬起头来，脸上一片茫然之意，“啊？大柱能有什么想法呢，他现在一个月五百文钱的酬劳可以说是家里的支撑，难不成他还想去做别的活计？”
想到这个可能性，张钱氏先吓坏了，连忙摇头，“不可能的，他这份工作很珍贵，大柱不会随便辞掉的。”
翠儿不知清如为何会提出这个话题来，沉思片刻，试着开口，“嫂子，大柱哥看到大牛哥现在的店铺开的红火，会不会想学大牛哥一样，自己回来当东家？”
嚯！张钱氏这时候已经不是吓坏了，是听呆了，“不会的，大柱他都没说过这事。”
“那他有在家里提起过大牛哥的情况没？”清如再次抛下一个重弹来。
张钱氏眉头紧锁，细细的回忆，不太确定，“似乎有跟我提起几次，但从来没在公婆面前说起。”
清如和翠儿同时打起精神来，清如更是再次询问，“大柱哥跟你说，肯定是觉得身边只有你能懂，而他不太想让父母操心，那他都问了什么？”
听到清如的问话，张钱氏并不觉得奇怪，她婆母就是村里的百事通，作为媳妇经常和婆母聊村里的八卦，已经是常态了，况且今天过来本来就是陪清如解闷。
她便挑了几个话题来聊，“一次是说张大牛的魄力极大，我夫君也是有想过，但苦在没有本钱。”
翠儿挺有同感的，“大牛哥会成功，是因为他结交了一个挺厉害的朋友，当时没有牛车，完全是靠着他朋友去借，买酒本钱不够，都是那个朋友去凑的。”
这事完全不是秘密，村里早就传遍了。
所以大牛家发达后，也没有几家模仿成功，差就是差在合伙人这边，很多妇人凑到一起，都会感叹的来一句，“大牛的出息是靠朋友的，但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就是大牛的出息。”
清如最是冷静了，点评了一两句，“你们别忘了，大牛哥将店铺开在了东城，他的意思是东城的码头更大，更有客人，但我在想，大牛哥这是在迁就他朋友。
开在东城，该是他朋友的意思，所以大牛哥自己的牺牲也是挺大的，但合伙做生意就是这样，有失有得，不能完全说是靠着某一方而成功的。”
翠儿点了点头，“难怪村里老人都说大牛哥从小就聪明，现在我才渐渐懂了。”
张钱氏听的若有所思，她将自家的情况和张大牛一家对比了下，便觉得无法可比之处，首先就没朋友扶持了，再来便是卖酒。
她看向清如，细细琢磨，想象自家夫君去买酒，似乎有点难以想象。
摇了摇头，发觉自己好像入了魇一般，连忙将想法给摇了开去，笑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大柱能有现在的活计，也是挺好的。”
翠儿终于比清如早一步问出心里所想，“可大柱哥没有想过去试试掌柜的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