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的未婚夫君有几次亲自驾着骡车送她回村,这事我们村里的人都见过了,包括我,”张翠儿小声的说道:“所以我对她未来的夫君印象还挺深刻的。”
“其实我也见过他几面,还蛮好记的,看着斯斯文文的,而且他声音也好认的。”清如赞同的点头。
张翠儿苦笑,“我宁愿是没记住他的长相,你知道当时我看到他带着别的女人进了胭脂水粉店铺的时候,有多震惊么!”
清如没多大诧异,她冷静的回了句,“我也看过一次。”
“啊?你竟然也看过,”张翠儿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不觉得很生气嘛,这男的都要和张春谈嫁娶了,怎能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呢!”
“我见到也是生气啊,不过我爹他那么疼张春,又是同在城里做活的,没道理他不知道郑货郎的事吧,既然同意让张春嫁过去,肯定是有他的思量。”
清如将萧行之开解她的话再重新说了一遍,听得张翠儿很是纠结,“说是这样说没错,可亲眼看到还是接受不了,所以我回来想了好久,这一个货郎都有莺莺燕燕了,那家境再好一点的,不就妻妾成群了。”
“确实是这样,”清如想到薛连芳和王二的事,很老实的点点头,“不过这日子终究是要靠自己过出来的,要是因为这样的事因噎废食,那人人就都不要嫁娶了。”
这一点,朝廷首先是不会答应了,这年头,人口就是资源。
想了想,她还是对翠儿多说了几句,“你会想到这个问题,证明心里是排斥它的,那就想办法去避免掉,实在不行,见机行事,女人总得对自己好一点,但说白了,女人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她会这么说,是意识到翠儿这人,有点太过依靠她娘亲,以至于为了逃离她娘亲的控制,选择了另一种极端的对抗方法,那就是和周宁成合作。
这在清如看来,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实在不可取。
不过她都劝过这么多次了,张翠儿仍然我行我素,说多了反而招人烦,清如就闭了嘴。
对于最后一句,张翠儿显然很有共同话题,笑了笑,“这点还是我从你身上学到的,现在至少我不会饿死自己。”
清如摇了摇头,想说主要还是她有这个觉悟,还没开口,突然听到窗户传来石头击打的响动,秋桂和秋杏上前一步,似乎是以为窗外来了什么小动物。
倒是张翠儿起身阻止了她们,“没事,听这声音,估计是周宁成这家伙有事过来找我。”
听得清如和两个丫鬟一脸莫名。
就看到翠儿将窗户格往前一推,窗底下立刻钻出来一颗头,要不是清如早先做好心理准备,指不定要被周宁成的头给吓的半死。
她又想起翠儿所说的,有一天半夜周宁成拿着烧烤来问她吃不吃,那可是半夜啊,也就翠儿的胆子比旁人来的大,不然真的要以为见鬼了。
周宁成双手撑在窗户的木框上,想要跳进来,被张翠儿双手一挡,他便心生不满,“我有事才来找你的,不然你以为我乐意见到你那泼妇娘啊。”
翠儿的身影挡住了清如的视线,她看不清周宁成说这话是用什么神情的,不过倒是可以将翠儿咬牙切齿的语气给听了个清晰。
“周宁成,你睁大狗眼看看,我房里还有人在,要有什么事,就在窗户外说就行。”
清如内心惊骇了,她忍不住惊呼出来,“难道以前这人还进过你房间来?”
这下周宁成终于意识到房里确实是多了人出来,他一手直接拨开翠儿,头朝屋里探了过来,一看到是东家便笑道“早知道东家今天过来,我就上山打几只猎物过来送你了。”
对于清如的话,他毫无所觉,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也不管翠儿在旁边阻止,两手一撑起,一脚就踏了进来。
等他站定后,就大摇大摆的走到一张圆凳子旁,拍了拍衣服随意的坐下,翘着二郎腿问,“你们关在屋里密谋什么事,怎么看到我来了,就像看到鬼一样。”
清如冷笑,“随便闯入黄花闺女的房间,你还挺得意的?”
“我没有得意啊,之前不是说了嘛,我来找是有事的,站在窗户外面被张氏看到怎么办,我是无所谓的,翠儿的名誉就毁了。”
秋桂和秋杏忍不住都翻了一个白眼,从没见过一个做贼的喊捉贼的喊的这么溜的。
张翠儿皱着眉头,怒斥,“既然有事就快点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这下,周宁成倒是正经了起来,他仔细观摩了翠儿的脸,得到了一个结论,“红疹好了不少,看来小李大夫的药还是挺有效果的。”
被人这么大喇喇的打量,饶是翠儿的心态再好,也忍不住退怯了开来,她不自然的回到自己的床沿边坐着,拿过自己的绣帕缝了起来,“我不信你会这么无聊就为了看我的红疹,直说什么事吧,别磨磨蹭蹭的。”
周宁成也不再遮掩,直接捋了袖子,露出里面的手臂来,“你看看我的手,为了给你的姜地锄草捉虫,被蚊子给咬的到处是红包,实在是痒得受不了,只能来找你要些药膏了。”
秋桂和秋杏看到那手臂忍不住侧头过去,不是不好意思,而是看着实在是渗人。
周宁成平常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去劳作,皮肤甚至还比村里的妇人还要白,而手臂上被蚊虫叮咬的坑坑包包就尤其明显,有些还被指甲抓破,血迹斑驳。
看得张翠儿也有些不忍心,她犹疑片刻,问,“可我这药膏是解毒用的吧,你这是蚊子叮咬的,能用么?”
周宁成哪里有这么弯弯绕绕的想法,他实在是痒的受不了,起身就去抢桌上的药膏,随意的往手臂上一抹。
“药膏能抹就行,哪里管的了有用还是没用。”周宁成先是看了翠儿一眼,再看了清如一眼,最后还是乖乖的回到他的位置上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