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旁的断岩下有一个不大的空间,大约只有三十平米左右。
沐小队在这里临时搭了两个简要的帐篷,与谢罗芬战斗后的她们急需整备与治疗,所以没有跑多远。
她们断岩外布上了杂草和枯藤,组织起一层屏障,防止被人发现。
所以纽芬兰抱着濒死的丝蕾菈来到这里时多观察了一秒才确认她们的位置。
丝蕾菈正躺在其中一个帐篷里,凯莉雯和沐在照顾她。
纽芬兰站在杂草和枯藤前,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梅克伦坐在他身后不远处,无所事事地发了半天呆后,终于无聊得开始拨弄着自己的白水晶法杖了。
纽芬兰已经对托娅几人说明了伯德诺尔来到这里的事情,并建议她们用跨越肯尼迪尔返回。
梅克伦自然是当即表示赞同。
然而沐却告诉纽芬兰,在谢罗芬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考虑到使用跨越肯尼迪尔了。然而当她确认卷轴的时候却发现,跨越肯尼迪尔在这里无法使用。
与讨伐巨虫时环境内魔力紊乱的现象不同,在这里无法使用的理由不明。
“明明在乔尼亚树海都能使用的。”梅克伦说道,“不如往回走吧?”
纽芬兰说道:“伯德诺尔往那个方向逃了,他的小队应该在那里。”
瑟琳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梅克伦咂舌道:“大概,八成,也许只能不断往前走了。深绿隧道里的通道还挺复杂,努力祈祷前面有什么能折返的路吧。”
确认了今后的规划,狭窄的空间中又归于沉默。
托娅突然看向纽芬兰说道:“原来你这么厉害。”
“丝蕾菈也真是的,如果她不这么莽撞的话,也不会这样吧。”艾尔珐看着帐篷幽幽说道,“明明还有你这么厉害的人在。”
前面那句话自然不是在说丝蕾菈活该的意思,不然她的语气不会那么幽怨。至于后面那句话当然是对纽芬兰说的。结合起来,她大概是在埋怨纽芬兰隐藏实力。
纽芬兰当然听得懂她的意思,于是解释道:“丝蕾菈的行动为我提供了隐藏的时间,光靠我在正面对战伯德诺尔,可能撑不下两秒。”
“毕竟纽芬兰先生你只是刺客嘛,还是得靠隐藏气息和速度优势,趁人不备的时候先手偷袭的嘛。”梅克伦起身伸手想拍拍纽芬兰的肩膀,然而指尖还未触及纽芬兰的衣角,便被他回首平静的眼神吓回来了。
于是梅克伦转头对托娅她们说道,“你们不是纽芬兰先生的伙伴吗?不会真觉得他的实力只是个初级刺客吧?”
他说完,哈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在安静的断岩下回荡着,整个营地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笑了几声后,他发现周围这些人的神情都谈不上好,随后感受到了尴尬的气氛,又坐下拨弄起自己心爱的法杖了。
过了一会儿,艾尔珐低声说道:“两年没见了,他回来又没告诉过我们。”
托娅揉了揉额角,清了清嗓子,努力用清亮清爽的声音问道:“纽芬兰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
“哦。”
托娅看了看瑟琳和艾尔珐,缓缓移动到纽芬兰身边小声问道:“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此时,沐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刚才外面的声音她也听到了。
她走到纽芬兰身边问道:“打得过伯德诺尔小队吗?”
纽芬兰觉得她们可能把自己想得太强了,这次他能打败伯德诺尔的影响因素有很多。首先他是趁伯德诺尔戒心下降的时候动手的。其次,伯德诺尔低估了他。如果伯德诺尔不选择抓到丝蕾菈然后一直折磨她引诱纽芬兰出来,而是直接杀死丝蕾菈后径直离去,纽芬兰便拿他毫无办法。
“不行。”
纽芬兰仍然没有解释那么多,只是明确地将结论告诉她们。
他也明白托娅想说什么,说道:
“伯德诺尔如果还要来找你们,肯定跟他的小队一起来。他是知道我的存在的,也当面见过我了,他的小队里必然有高级刺客或者盗贼,我不能保证可以帮你们避开他。而且苍雷也视我为敌,可能会用我不知道的方法找到我的行踪,万一我被袭击了,你们也会被波及。究竟要不要我留下来保护你们,你们自己决定吧。”
……
……
波尔卡小队的营地跟伯德诺尔小队的营地只隔了一条隧道。
维娜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一个高瘦的男人向她打了个招呼。
她走进亚兰的帐篷里看了看,空无一人。
维娜问道:“亚兰呢?还没回来吗?”
高手男人正在制作他们的中饭说道:“不知道诶,我连他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你找他有事啊?”
维娜嗯了一声,手里捏着紫色的什么东西,想起了今天早上亚兰离去的方向,转头看了过去。
……
……
两头棕黄头生四根羊角的六足魔兽一前一后行走着。
领先的那头魔兽左眼受了伤,身上的毛皮上也沾上了血迹,看来是刚经历过一场战斗,不知是赢了还是逃了。
啪嗒。
它的前足踩到了什么,魔兽往脚下看去。
在草丛之间,有一滩红色的血液正流淌过来。
突然两头魔兽一齐发出凄厉的嘶吼。
它们的蹄子与血液接触的地方开始冒出白烟,随后如同被烈日暴晒的白雪,被迅速溶解着。
与此同时,血液慢慢涌起,逐渐化成一个立体的人形。
在两头魔兽的躯体被彻底溶解的同时,血人已经化作了一个皮肤苍白的男人。
他浑身赤裸,右手捧着一本魔典,左手握着一个口琴,神情萎靡,不断地喘着气。
在他前方几十米处有一片上坡。
他小队的营地正驻扎在坡上道路的中央。
伯德诺尔看着前方,双眼冰冷无比。
在巨树外初遇沐小队的那个夜里,他便是独自一人过去的,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被黑暗中的纽芬兰吓走了。
而如今,他见这条隧道内的光线充足,环境相对狭小,可供遮掩躲藏的地方又少,想着就算对方小队有刺客,在这种环境下也不足为惧。
这个想法导致了他现在如此狼狈的状态。
同样的错误竟然犯下两次。伯德诺尔咬了咬牙,但就是这个轻轻的动作都让他双腿险些一软。
他只感觉全身的肌肉骨头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而体内的魔力也已经全部耗尽,虽然刚才吸收了那两头魔兽蕴含的魔力,但仅凭这么点魔力,对他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就是他为了逃生,将全身都化作血水的代价。
假如纽芬兰刚才追上来的话,以伯德诺尔现在的状态,的确必死无疑。
当如果他之前的判断再慢一些,只会当场死在纽芬兰的刀下。
伯德诺尔抬起左手,看了看手里的口琴。
口琴虽然老旧,但依然完好无损。
伯德诺尔长呼一口气,这算是唯一的慰藉了。
纽芬兰之前说对伯德诺尔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命,其次是口琴,再其次才是杀死他和丝蕾菈。
其实这句话里一点错了。
对伯德诺尔来说,这支口琴比他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当他缓慢地回到道路中央的营地里时,身材魁梧的高级土元素法师卡兰看向他,脸上露出一抹讪笑,用他那听起来让人觉得憨厚的声音说道:
“遇到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连衣服都不穿了。”
伯德诺尔没有理他,缓缓走向自己的帐篷。
一头银发的高级风之射手安图西看向他,说道:“看你这样子是吃了瘪呀。来,让你高兴一下。”
他说着,将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性拉了过来。
她的容貌看起来比沐还要小一些,大约也就十六岁左右。顺着亚兰离去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后便来到了这里。
维娜看着眼前赤裸的伯德诺尔和身边这几个神色阴鸷凶狠的男人,神色之间满是恐惧,双手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伯德诺尔看着她,缓缓走近。
“不用害怕哦,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着,一抹笑容出现在脸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