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变化让泽伊眼中流露出了一种她看不懂的神情。
仪式开始前他说过她不用变身，他会动用一些小法术让她蒙混过关。这小法术是指让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非人类也非蝙蝠？
她的皮肤有东西在生长，黑色的绒毛从那表皮底下钻了出来，人类的小虎牙也渐渐变得像是吸血鬼的獠牙。
望向站在跟前的泽伊，暮秋能从他清澈的眼眸中看到自己那可怕的倒影。倒影中，她满脸的恐惧，而那双眼睛的主人却毫无惧意。
他会不会一开始就在骗她？昨晚的记忆如果是真实的，那么他为什么要将它抹掉？是为了不让她逃跑吗？她告诉过他自己无法选择变身，她能够变身是因为有人对她做了手脚，就像第一次来以诺时那样。他应该相信她，她不是什么人形蝙蝠。
疼痛如游针在暮秋血液里穿梭，沸腾的血液快将她整个身躯给融化了。
礼童的歌声富含魔力，束缚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她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正被一点点的抽空。终于她倒向了地面，像婴儿一般无力的卷缩在了祭典台上。
一名白袍祭司走上了祭典台，只见他手里捧着猩红色的软垫，上面放着一把匕首。
暮秋仍然还心存幻想，她想泽伊应该不会杀她，他这样做或许只是做做样子。但当他毫不犹豫从祭司手中接过匕首时，她几乎绝望了。我不是人形蝙蝠。她想要大喊，但嗓子再次变得不能言语。
白袍祭司拽起了她的头发，颈子面向了泽伊手中的刀刃。她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在他平淡的神态中是对所有事物的默然。这态度让暮秋心寒，他要杀了她却还能表现的如此镇定？
匕首伴着刀光刺向了暮秋，祭典台上空突然开出了一条大口，一匹白色独角兽载着一个人从那道口子跃了出来。来者晃动长鞭，在匕首刺向暮秋喉咙时拴住了泽伊的手。就差一厘米，那刀尖便会刺穿暮秋的喉咙。
倏然，鞭子一收，再一放，泽伊手中的匕首瞬间被卷了过去。
暮秋的瞳孔越缩越小，鞭子的主人已经站到了祭典台上。蓝色的披肩从他侧肩垂到了地面，一道颀长的影子投到了暮秋的身上。
“你想造反吗？”白袍祭司吼道。
来者没有理会那祭司，而是转向了泽伊，“少爵，这样杀了她会不会太残忍了？”
米勒，是米勒。虽然视力模糊，但暮秋能听出那声音是米勒。
“屠杀暗界浊物一直是我黄爵一族的使命，从依兰神在世时便是如此。”泽伊的声线慵懒轻灵，正因为这种嗓音说出这样绝情的话让暮秋后背冰凉。
“依兰神也教导我们爱护苍生，眼前这只人形蝙蝠不过还是只幼崽，连变身都未成学会。如果少爵愿意放它一条生路，好好栽培它，我相信它会向善而生。”
“来人，把这叛徒给我拿下！他居然敢扰乱祭典仪式！”白袍祭司在一旁大吼道，内场的士兵们立刻行动了起来，就在他们准备上前拿下米勒时祭典台上空再次出现了三道硕大的口子。三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各自坐在一头坐骑上。
“少爵，魔界浊物虽然该死，但这人形蝙蝠可是圣魔之物，亦邪亦正。如果主人向善它便向善，如果主人向恶它便向恶。少爵想杀它难道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暮秋看不清说话的人长什么模样，只隐约看到他所在的位置透来了一团红光。
“维嘉说得即是，少爵要是就这么杀了人形蝙蝠岂不是败坏了自己的名声？”那是团橙色的光，声音像卡杰安。
“我也赞成他们两位说的。”那是团绿光，说话的是个女人，暮秋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她的声音，“既然少爵不要这人形蝙蝠，那么按照《以诺七灵联法》的第一百二十一条法案它还能再次选主一次。”
“今天是个良辰吉日，既然大家都到齐了何不让这人形蝙蝠再选择一次自己想跟的主人呢？”卡杰安话毕，那三人纷纷跳下了各自的坐骑，站到了祭典台上。
红、橙、黄、绿、蓝，他们披风的颜色或许就是他们各自阵营的象征。
这时，祭典台上方再次出现了一条大口，一道影子盖住了他们。众人同时抬头，只见一头雪狐停在了半空。雪狐背上坐着一名男子，他一袭白衣，墨色长发披在身后。狐耳被他拧了一下，雪狐停在了祭典台两米高的位置。他纵身一跃，身子轻盈的落在了祭典台上。
“伯颜？”
他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男子径直走向暮秋，白裘绒做成的便鞋停在了她的眼前。当他靠她足够近时，一股熟悉的香味飘了过来。那香味跟那天披在她身上那件披风的香味一模一样。
他蹲下身来，斜着头望着她。暮秋的视线模糊，无法看清他的长相，只隐约觉得他像梦里某个人的影子。
“你怎么来了？”说话的人是卡杰安。
“这就是人形蝙蝠？”陌生的男声。
“问你话呢？”
他依旧没搭话，只是半蹲着看着暮秋，似乎在这个祭典台上只有她才是唯一吸引自己的事物。
“伯颜既然来了，那就让人形蝙蝠再选一次呗。”泽伊轻描淡写道。他的话让其余几人都相互望了一眼，他们或许知道伯颜的到来让他们胜算全无。
这时，伯颜站起身来，而有只手扶起了暮秋，那头金发应该是米勒。
“你撑得住吗？”他问。
暮秋无力的靠着米勒的肩膀，而他则扶住了她。
“如果大家都没意见现在可以让她再选一次。”
“没意见。”好几人同时开口。
“你面前的五个人你都可以选。”米勒将暮秋扶到五人面前。
他什么意思？面前五人是除他以外吗？他三番五次退出是几个意思？如果不是他那天闯进她的家门，她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种田地？她真想用那獠牙咬他一口，可全身却乏力的连站着都累。突然，那天小托转告她的话再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选择泽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