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狼群已散。
许是同伴的死对它们打击太大,许是他们有了更好的猎物,许是昨夜的雨太冰凉。
江山解开绳索,缓缓滑下去,落地之前非常谨慎地朝各个方向定睛看了又看,还不忘竖起耳朵仔细听。
山高林密,朝阳的光线还没能完全射进林间草地。江山踩着来时的足迹走到巨蟒死的地方,发现地上有几摊暗红的血迹,蛇的尸体早已不见,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他不禁想起这两天的惊险遭遇,为自己的运气和表现暗暗叫好,活下去的勇气又增强了几分。
怀着忐忑的心,他匆匆上路,希望在下一个山头能寻到回家的路。
走到两处峡谷的交界处,他隐隐听到潺潺的水声,这让他兴奋不已,腿脚上的酸胀和几处伤口的剧痛瞬间消失,激动得小跑起来。
杂草丛生的地面根本没有路,但是江山还是和其它森林间的掠食动物一样跑得飞快,虽然几次被草藤绊倒,但他爬起来继续奔跑,压根没有当做一回事。
其实他身上严重的几处伤口已感染,化脓。
当生的希望展现在困兽面前时,他会产生一股疯狂的劲头,支撑他觅得生机,对江山这种生命力强大的年轻人来说尤为如此。
一口气跑了一个小时,穿过遮天蔽日的桦树林,又越过满是荆棘的野岭,水流的冲击声越来越明显,积聚在他腿上的力量也越来越浑厚。
现在,巨大的水声仿佛就在耳边,他循着声音走了很久却始终不见河流,由此他心里盘算远处肯定是一座巨大的瀑布,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声响。
当然,有那么一两次他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听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水流声。但是在超现实的场景下,他排除了这种可能性,毕竟他是很相信自己的。
很快,他走进一片看不到边际的竹林,直指云霄的苍翠的竹子显得异常粗大。他总感觉这里面隐藏着危险,警惕地放慢了脚步。
走了十几分钟,偶然发现一根趁手的竹子,他用柴刀砍断,并且把两头削尖,预防随时出现的危险。看着手中结实而尖锐的武器,心里多了几分安全感。
林中的光线始终不太明亮,头顶上的竹叶枝杈实在太多茂密。江山走了半个多小时,发现前面大片的区域光线变得明亮,不禁加快了脚步,这片竹林实在有些诡异。
但是危险总是来得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就在江山加快脚步小跑起来,准备逃出竹林中可怕的阴影时,他发现身后有动静。
猛然回头,是一只两米多高,体型庞大的黑熊,向他扑过来,这只可怕的生物估计有半吨重,是不可多见的巨型黑熊。
江山发现熊的瞬间,倒吸一口寒气,头皮发麻,腿脚发软,他差点吓得瘫倒在地上,还好坚强的个性发挥了作用,他用了几秒钟从恐惧中回归现实。
巨型黑熊看到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有些迟疑,停在原地,打探着江山。
它耳朵后翻,竖起背颈上的毛做出备战的姿态,头部快速地左右晃动,发出威吓的“呜”声,同时脚部重重地拍击地面,牙齿咬在一起发出“啪”的巨响,显得异常躁动不安。
江山确实被吓到了,但迅速恢复镇静后,他眼珠转动,注意观察周围的逃生路线,心里盘算着如果大黑熊突然猛扑上来自己该怎么办。
熊可怕的眼睛直盯着江山看,江山不懂得与熊对峙的正确方法,竟然顺着它的眼睛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其实他是想借此警告对方自己不是好惹的,攻击他之前先考虑好后果。
但正是这错误的选择让本就躁动不安的熊彻底狂躁起来,它扑向江山,带着锋利的獠牙和锐利的熊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山迅速思考完毕,在熊整个身体压过来,准备置他于死地的时候,他忽然从身旁挥动长而尖利的竹竿,熊胸部撞在锋利的竹尖上,刺了一个深深的伤口,熊愤怒地大声嘶叫,熊掌抱住竹竿疯狂拖拽,江山的力量哪里能跟熊比,直接被甩出几米远。
熊被刺的很深,注意力停留在扎进肉里的断竹上,又扒又咬,想把竹子拔出来。无奈强大的力气用错了方向,除了“嗷嗷叫”和把伤口弄出更多血之外毫无作用。
“啪”的一声尖锐的声音中,熊把竹子咬断了,它痛的疯了一样在地上上蹿下跳,巨大的身体撞击在旁边的翠竹上,空中竹叶飞舞。
江山知道此时的大黑熊危险至极,即使是一头猛虎过来都未必是它的对手。他机智的边盯着黑熊边后撤,等他退到离熊相当远的距离时,才稍微放下心来远远地观察熊的举动。
这只熊在原地翻滚了好几分钟,终于钻入密林,消失不见。
江山后怕的想着,要不是自己提前削了一根竹枪防御,还刚好插入大黑熊的要害位置,自己恐怕要被这个庞然大物撕的粉碎。接着赶紧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向着水流声慌忙跑去。
几乎连着狂奔了半个多小时,他才跑到竹林边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
惊喜出现的也很突然,他发现不远处出现一条白线,断定那是一条河流,他兴奋得跳起来。
不准备休息,口渴迫使他继续前进。但没走出几步,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应该再砍一根竹子当做武器,于是说干就干,一柄锋利的竹枪马上制作完毕,一点也不比之前那根逊色。
大概下午四点多的样子,江山终于抵达河边,他急不可耐地冲到河边,趴在温热的沙石上痛饮河水,宛如一个野人。
喝到再也喝不下去的时候,他才开始审视这条宽阔的河流,河面足有十来米宽,河水应该不算很深。
他打开背包,准备就地取材,考蛇肉吃。
但是背包里散发出的恶臭让他打消了念头,生肉放在封闭的包里这么久,不腐臭才怪。
江山把蛇肉取出来丢到地上,摸着被河水撑圆的肚皮发愣,去哪里找吃的呢?
他的目光落在身旁的竹枪上,又看看波光粼粼的水面,马上头脑里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说干就干,他脱下被汗水浸透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裤子和长T,匀称的身材勾勒出颀长的弧线。
他走入比较清澈的水里,希望看到自己的猎物,但是找了半天毫无所获。
索性把衣服泡到水里一边洗澡一边洗衣服,这时他身上的汗臭味混合着血腥味儿相当熏鼻子,洗完澡顿时感觉身体松了一大半,但是饥饿感也随之加强。
他溯流而下,一路上都在观察有没有鱼出现在视野里。很快他走到河道错位处,这里可以称为一座瀑布,高度差达到五六米,河水倾泻而下。
他站在瀑布旁边的岩石上,忽然发现这里有不少野生鱼类,不禁欢呼雀跃。
“噢——”
二话不说举起竹枪就去叉鱼,但是某人实在扑鱼技术有限,半天没叉到一条。
好在他学什么都很快,马上摸索出叉鱼要讲究速度和角度,要把光在水里折射的距离算进去。
明白了这层道理,他马上有所收获了,并且越叉越多,叉上岸的多数是鲟鱼和鲈鱼,个头还不小,足够他美餐一顿了。
他在河边树荫下用岩石垒砌一个简单的火灶,又用匕首简单处理了下鱼,便开始了欢快的烤鱼之旅。
一个人吃了四条几斤重的大鱼,吃完天色已渐渐暗下去,接着爬到一颗早就留意好的大树上休息。
在这荒野中必须时刻谨慎,一切想到前面,不然就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风从日出的地方吹过来,远处山峰的弧线异常清晰。
他感觉身体的能量恢复了不少,下河又插了几条鱼吃了早饭才缓缓上路,当然也没忘在瀑布下游了一圈。
他决心一直沿着河流往下游走,这里的地形是山区,河流肯定是流向低处的平原或者丘陵,那里极有可能有人烟。
再说了现在自己吃喝不愁,下山的紧迫感减少了几分,他的步伐也更加从容。
碰到美丽的景色或者是奇特的动物,他甚至会停留一会儿,欣赏够了才继续往前走。
在这重重深山里,他暂时抛却仇恨和伤痛,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快乐和兴奋中,即使这快乐伴随着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我们不知道希望何时降临,但总会到来的,不死就好了,其它的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