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少文一案扑朔迷离,疑点众多,线索断了又续,续了又断。
到了这一次,云墨白终于没有再把自己锁进屋里,闷声憋气,闭门不出。反而拉着陈万金终日游走在京城街头,到处闲逛,逛累了,他就找一处酒家或饭馆坐下来大吃大喝。到了傍晚,他又驻足在戏院,悠闲的看着戏剧。
陈万金觉着云墨白这是在变着法儿的疏解心中郁闷,而在其他人眼中,云墨白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这下京城里不仅有着他和月媚儿过夜的流言蜚语,还多了不少说他游手好闲的闲言碎语。就连云一南都觉着他实在太过消极,几次想找他谈谈,但都被云墨白婉拒。
与此同时,就在御史府的后院里,叶闯闯的烦躁不安和林嫣如的泰然自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嫣如,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呢?他可是你未来的夫君,这过夜的传言还没消停,现在又传出来个游手好闲的名声。”叶闯闯边在她面前来回踱步,边不耐烦的说道。
“好啦,闯闯,你再这么走下去,我都要看昏头了。”林嫣如慢条斯理的摆弄着石桌上的茶具,又是洗茶又是烫盏的,“墨白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不用去在意那些流言蜚语的,来喝杯茶,这可是今年的新茶,味道极好。”
叶闯闯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就要豪饮,可茶汤烫嘴,她奚了一声又急忙放下,好奇的问道:“嫣如,你就在书院的时候和云墨白有过些交集,回到京城后,也就那天晚上见过一次而已,为何你就能如此信任他呢?”
“这个嘛。”林嫣如托着腮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信他,这也许就是缘分吧,你呢?”
“我?我和他虽然接触比你多些,但也不敢说了解,而且什么缘分不缘分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你问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嫁给他。”叶闯闯说道。
听到这里,林嫣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傻姑娘,我没问你对云墨白是什么感觉,我问的是他。”
“他?谁啊?”叶闯闯不解的问道。
“李九文啊,你心里那位如意郎君,不然还能有谁?”林嫣如笑道。
这时,叶闯闯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做出一副小女子忸捏的样子,说道:“讨厌,你问这个做什么,什么如意郎君,羞死人了。”
林嫣如见她不好意思,赶忙说道:“好啦好啦,看你的样子,我认识你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你这般害羞?那我严肃些问你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叶闯闯沉默了片刻,端起那杯茶,抿了一小口,这才说道:“嫣如,你这么突然一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承认我对李九文倾心,可这也不过就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他离开书院的时候还小,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未曾有过书信,怕是早把咱们这几个童年玩伴忘却了吧。”
“你我都没有忘记,他怎么会忘记呢?”林嫣如见她失落,便又安慰道,“李九文回南唐是去做皇帝的,你看咱们亓国这些年和南唐的贸易往来有多密切,这说明他一定是个勤于政务的好皇帝,自然也就会日理万机,忙多闲少了,但他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你说的这么肯定,说的我都想去南唐看看了,看看当初那个文绉绉的人,现在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叶闯闯抬头看着天空,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小时候大家在书院里一起嬉戏玩耍的画面。
林嫣如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也露出了温馨的笑容,说道:“闯闯,其实你安静下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为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偏偏喜欢舞枪弄棍的,不如你与我学着做些刺绣吧,要是以后成了南唐皇后,总要母仪天下的嘛。”
“嫣如!你又说这些!”叶闯闯险些把头埋进石桌下面,“你没事就拿我消遣,你再这样我可要走啦!”
林嫣如见她佯装要走,笑着拉住她,说道:“不说啦,不说了还不成。”
叶闯闯假装生气的哼了一声,说道:“刚刚还在说云墨白呢,怎么一不留神就说起李九文来了,嫣如,你也真是的,既然你觉得云墨白这么做有他的道理,那你跟我说说,有什么道理?”
林嫣如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做,我不是说了么,我就是相信他,就和我相信你一样啊。”
叶闯闯无奈的看着她,说道:“你才是个傻姑娘。”
谁知林嫣如莞尔一笑,说道:“傻点儿不是挺好的么?既然我们命中注定要在一起,那老天爷总不会亏待我这样一个傻姑娘吧,闯闯,上次你从刑部外面回来时,不是也跟我说云墨白心地善良,不同于那些贵族子弟么?怎么稍微有点儿风言风语的,就摇摆不定了呢?”
叶闯闯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不信任云墨白,你是没亲眼见到我们查案时遇见的情景,那真的会让人心情郁闷到彻夜难眠的,谁知道他后来查案时又撞见了什么事,我担心他是心情崩溃才变成这样的,所以我还是觉着嫣如你该找个时机去看看他,或者我把他约来这里见你也行,毕竟是你以后的夫君,我可不想让我最好的姐妹嫁给一个纨绔子弟。”
她这一番话,把原本信心十足的林嫣如也说的有些彷徨了,林嫣如低头想了想,说道:“要不……你帮我把他约来?”
“成,我现在就去,就约在今晚。”叶闯闯利落的答应着,随后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出了御史府。
月上枝头,天色已晚。
从戏院里刚听完戏的云墨白,在陈万金的陪同下回到了隐龙阁。
刚到大门口,云墨白就看到了叶闯闯的身影,他走上去问道:“你来做什么?难道又想跟我一起查案么?我跟你说吧,这案子我不打算查了,快回去吧,天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的,多危险啊。”
叶闯闯闻到云墨白一身的酒气,不悦地说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我不是来找你查案的,嫣如想见你,就现在。”
“啊?现在?”云墨白惊了一下,回头看看站在他身后的陈万金,说道,“老陈,你先回去吧,我晚些再回了,对了,明天咱们继续去逛街。”
“这……公子……”陈万金知道云墨白和叶闯闯还有林嫣如之间的关系,他略带不安的说道,“林姑娘想必也是听了您这些日子在京城里的传言,才想约您谈谈的,说实在的,您这些天确实有些过于消沉了,案子不查就不查了,可公子您别因为这件事沉沦啊。”
“你是谁?”叶闯闯听陈万金对云墨白说的话语重心长,便问向他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变成这样了?”
陈万金赶忙说道:“叶姑娘,在下陈万金,云公子的随从,这到底因为什么,公子不说我也不好讲出来,您还是问他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这话,陈万金生怕再被追问似的,匆匆忙忙的就进了大门。
云墨白叫了他几声,也没能叫住他,见他进了门,便只好作罢,回身看着叶闯闯,说道:“一言难尽,以后再跟你细说吧,嫣如不是要找我么?咱们赶紧去吧,别让嫣如等急了。”
叶闯闯看出他是不太想解释原因,便也不再追问,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在头里,边走边道:“你还知道嫣如会急,我以为你只知道吃喝玩乐都把嫣如忘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