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签了,云墨白想着陈万金也该说出查案方法了,可谁知他先是小心翼翼的把那纸合约收好,然后再把刚才拿出来的笔也收好,之后竟然又嬉皮笑脸的伸出手来。
说道:“那烦请公子先把这个月的薪俸发给在下吧。”
云墨白一看,不禁笑道:“你这脑子是不是长得钱眼儿里去了?这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记着拿钱,隐龙阁的俸禄在亓国也算中上等了,还不够你平日里挥霍的?”
听他这么讽刺,陈万金有些尴尬的说道:“公子,我可从来没有挥霍过啊,鄙人过日子一向勤俭节约,一个大子儿都得掰成两瓣儿花,不信您可以上我房里瞅瞅,要是有一样儿值钱的东西,就叫我陈万金一贫如洗!”
“拉倒吧。”云墨白被他说的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自己说的都穷成这样了,还不够一贫如洗的啊?给你,这是十锭银子。”
“不是说好五锭么?难不成是公子财大气粗赏赐我的?”陈万金看着桌上的银子,嘴都快乐的咧到后脑勺了,可他还是只拿了五锭,剩下的碰也没碰。
这个举动令云墨白莫名的对他有了一丝好感,有道是“君子贪财有道”,这陈万金看似爱财,却还是有规有矩的。
“拿着吧,不是赏赐,是两个月的。”云墨白把剩下的银子推到他面前。
陈万金这才恭敬的取了银子,然后急忙拜谢云墨白,说道:“多谢公子,那在下就收着了啊。”
“嗯。”云墨白无奈的笑了笑,看着他收好银两,才又问道,“这回总可以说了吧。”
“可以,可以,这回要是再不说,那传出去以为我陈某人是个江湖骗子呢。”可等了一会儿,陈万金又凑到云墨白耳边小声问道,“公子,我再多一句嘴啊,您这一下给我两个月的薪俸,您是打算就雇在下两个月啊?还是两个月之后还接着雇啊?”
云墨白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奇葩,不过这也给他带来了点儿乐趣,他说道:“咱们那字据上没写着必须雇你多久吧?”
“呀!疏忽了!疏忽了!”陈万金拍着脑门,一副后悔不已的样子。
云墨白笑道:“你也别急,这十锭银子就算是两个月的试用金,你要真对我有用,那以后我不但接着雇你,还要给你加薪,可要是让我觉着你不但帮不上我,还从中作梗的话,那两个月后就自动解约,咱们接着各走各路。”
他这番话其实也暗含深意,云墨白看出陈万金贪财,这反而是让他愿意尝试相信陈万金一次的理由,毕竟只要了解了一个人的爱好,就有办法驾驭这个人。所以他才多给出一个月的银两,目的就是为了让陈万金觉着在他身边钱好赚,而那番话里又提醒了陈万金一旦从中作梗就别想拿钱了,这就恰到好处的让陈万金向沐连城汇报时,要好好考虑一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陈万金果然满口答应下来,说道:“公子放心,这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有字据有银两,在下绝对是忠贞不二啊!”
“忠就行了,贞的事儿不归我管。”云墨白摆摆手,又道,“快说你的方法吧,不然我真要当你是江湖骗子了。”
陈万金拿了银子后,比先前还主动,他急忙给云墨白斟上一杯茶,然后说道:“公子,您之前查案的经过细节我就不说我是怎么知道的了,公子也是人中龙凤,聪慧异常,保不齐早就察觉到了,就是给我面子没当时揭穿我罢了,就单说目前的情况,这与此案有关的人送走的送走,遇害的遇害,不知公子有没有得到什么启发?”
“启发?你恭维了我半天,现在反倒问我有没有启发?赶紧说你的方法。”云墨白查案心切,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陈万金赶紧安抚道:“公子莫急,我这不是正在说么,我的意思是能把公子每一步都猜的清清楚楚,还总能先一步出棋的,在这京城里掰着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这么说你知道凶手是谁了?”云墨白立马问道。
只见陈万金摇了摇头,说道:“凶手我倒是还不知道,不过这件事背后看着的人,我倒是猜出个大概。”
“是谁?”
陈万金总是喜欢卖关子,也许这也是他贪财有道的其中一个方法吧。
他说道:“在京城内外都遍布眼线的,据我了解只有两个人能做到,这第一个就是咱们隐龙阁的阁主,当然我能保证那些事都跟阁主没关系。”
“那第二个呢?”云墨白虽然不信任沐连城,可他自幼就被沐连城宠溺,怎么不愿把沐连城和能做出这样残忍事情的人挂上钩,所以他更愿意相信是另有其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时,陈万金机警的看了看门外、窗外,确认四下无人,才小声说道:“这第二个人就是咱们大亓国的皇帝陛下。”
“你是说亓帝?”云墨白并不是没有想过此人,毕竟在刑部审案的时候,当他看到太子和二皇子纷纷出现了,心中就隐约感到事情牵扯到了皇家,况且更早之前,沐连城也对他说过亓帝有意要查皇子麾下的党羽,如此说来,曾少文的死不就是个很好的契机么。
陈万金点头道:“没错,公子您想想看,且不说那吏部的家丁和刑部的仵作,能让刑部尚书戴诚告老还乡的人又有几个?”
“对啊!”云墨白一直把重点放在了家丁和仵作遇害的事情上,却忽略了戴诚的卸任,这时总算恍然大悟,道,“刑部尚书戴诚是太子的党羽,太子不会轰他走,二皇子也没有这个权力,那肯定就是亓帝这么做的!那……难道那些无辜之人的死,也是亓帝做的?”
他说着说着就沉默了起来,在这个世界里,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亓国都是皇帝的,那这些亓国人的命理所当然的也属于皇帝,皇帝要杀一两个他们口中的“下人”,那不就是信手拈来的事么。若凶手果真就是亓帝,那他云墨白查到了又能怎么样?是直奔皇宫兴师问罪,还是坐在家中隐忍不发?可无论选哪个,这报仇都是无稽之谈了,毕竟亓帝手握大权,麾下更是精兵强将一大堆,皇宫里也是高手如云,难不成云墨白还真去送死么?
“公子,公子?”陈万金见他走神,喊了他一句。
云墨白这才缓过神来,说道:“啊,怎么?”
陈万金虽长得獐头鼠目,可绝不是鼠目寸光的人,他说道:“公子,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其实这案子您不该继续追查下去了,这就算查个水落石出,也没什么用的,当然了,我是收了您的银子,您要说查,我自然就按公子您的意思办,绝不退缩。”
他说的话,云墨白心里门清,确实如他所说,查出来也不能怎么样,可是云墨白心里又转念一想,觉着就算不能怎么样,也该把案子查清楚,然后将证据留好,这样做尽管不能算给那些无辜遇害的人报仇,但至少在将来的某一天,万一有人想以此事再给自己找麻烦的时候,能够派上用场,用于自保。
想到这里,云墨白坚定的看了陈万金一眼,说道:“查!必须查他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