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芍药和慕容岚的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将军府那边也来了无数封书信催他们早日回去。当初也不知道林栀到底扯了个什么理由,才使得林炎没有再派人过来,只是如今看来,这理由似乎有些站不住了,因为短短五天,他们就已经收到了三封来自将军府的书信了,实在没办法,林栀只好回信说洛城牡丹快要开了,林汐月想留在洛城看一看远近闻名的洛城牡丹,她们看完牡丹一定立即赶回去。
越是临近分别的日子,慕容瑾看起来就越是惆怅。终于在某一天临睡前,她还是忍不住问陆时堔和慕容岚:“如果你们喜欢一个姑娘,但是不知道那个姑娘喜不喜欢你,又不知道要怎么向那个姑娘表露心迹,该怎么办啊?”
慕容岚颇为惊讶:“阿瑾也有喜欢的姑娘啦?”
陆时堔则一脸坏笑道:“那个姑娘,是林汐月吧?”
慕容瑾大惊:“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就你天天看林汐月那眼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陆时堔打了个哈欠道:“而且我还看出来了,汐月姑娘对你也异于常人。”
慕容瑾的脸已经变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兴奋:“真的吗?你是说汐月妹妹也喜欢我?”
“我可没这么说。”陆时堔反驳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喜欢人家就去告诉人家呀,万一人家姑娘眼瞎呢!”
慕容岚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阿瑾哪里配不上汐月姑娘了!”
陆时堔忙打着哈哈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继而又换了副认真的神情道:“你若是真心喜欢汐月姑娘,我可以帮你。”
“如何帮我?”慕容瑾立刻来了兴趣。
当天晚上,三人就挤在一张床榻上,聊了整整一个晚上,然后就带着各自的任务开始了筹划。
几天后,林汐月被慕容瑾拉出来赏牡丹时,还在奇怪为什么其他人都有各种事不愿意来。直到她和慕容瑾一路行至一处僻静的牡丹园时,慕容瑾突然停了下来,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那个…汐月…我有话想对你说。”
林汐月看着慕容瑾的表情,此刻也大概猜到了几分,脸上开始爬上几缕红晕,越发显得娇俏。她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你说。”
慕容瑾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又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说了背了无数遍的台词:“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站在蒲公英的花丛中,对着一朵蒲公英笑得娇俏,那时我便在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好看的女子。后来,你在满天的星星底下对我说:除了母亲和七哥,也还是有很多人关心我,爱我,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们。那时,我只觉得漫天的星子都不及你的眉眼一半好看。林汐月,我曾走过许多的路,看过许多的风景,曾人群中尝过繁华,亦阑珊处独饮清欢。这些都只道是寻常。直到遇见了你,那些寻常的事物才开始变得鲜活。只要有你出现的地方,所有的东西就开始变得熠熠生辉。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天晚上的星光吗?我想要抖落这一身的星光,从此长居你心上。”
说罢,慕容瑾又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一束扎好的牡丹,单膝下跪的那一刻,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牡丹花雨,慕容瑾就在漫天的牡丹花雨中,举着手中的花束,温柔地朝着林汐月道:“汐月,你若是愿意,让我…长居你心上,就接了这束牡丹花吧。”
林汐月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她又惊又喜,一时间竟有些发愣。反应过来时,发现慕容瑾还单膝跪在地上,朝着她举着一束牡丹花,忙接过那束牡丹,扶着慕容瑾的双臂道:“你且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我答应你就是了。”话还未说完,白皙的脸上已经尽是一片嫣红,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在一片绚烂的牡丹花雨中,少年慢慢站起来,就势将少女轻轻抱住。少女的脸上尽是娇羞之色,这时也并未反抗,只是在少年的怀中慢慢抬起头来看他,眼眸如星辰一般闪亮,红红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两个圆圆的酒窝。少年低下头温柔地同少女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边躲在楼上偷看的一行人都看呆了,陆时堔看着他们呆愣的样子,心中满是得意。想起在现代,为了队里的弟兄们成功脱单,他可没少费心思,四处在网上搜集最美的表白句子,策划过一场又一场的求婚典礼,没想到如今反而派上了用场。这样想着,感觉下面那一对现在腻歪得应该差不多了,便将手中装牡丹花瓣的篮子一扔,拉着身边几位看戏的慢慢走下楼从另一边绕到园子里,假装来欣赏牡丹“偶遇”了他们两个。一行人悄悄走近远处还在害羞的两个人,两人一看到他们,就火速分开了,但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出卖了他们。
看着大家心照不宣的样子,慕容瑾干脆也懒得假装了,他鼓起勇气走到林汐月身边,轻轻牵起林汐月的手,坚定地对几人说:“没什么好解释的,正如大家所看到的,希望大家能够祝福我和阿月。”
几人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又呆愣了一下,然后纷纷学着陆时堔打着哈哈道:“祝福祝福,真是郎才女貌,绝配啊!”
少女在大家的祝福中越发的羞红了脸,但嘴角却怎么都抑制不住的上扬。
牡丹花开完之后,将军府的一行人便再也没有理由再拖下去了,纷纷备了行李准备回去。所有行李都装点完,马车也备好之后,林汐月和慕容瑾还在依依不舍地商量着下一次在哪里见面,他们约好了现在慕容瑾暂时不去将军府提亲,因为以他现在的条件,林将军和将军夫人是绝不可能同意的,所以他们准备先等等,等慕容瑾出人头地的时候,再风风光光的去将军府提亲,八抬大轿将林汐月接走。
慕容岚看着侯在一旁的芍药,轻轻走过去,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红釉白瓷罐子,小声对她说:“这是前几日我去街上买了各类香料,又加了最新鲜上乘的牡丹调制而成的香膏,想来还算适合你,便赠与你了。”
芍药一边接过罐子一边嗤笑他:“矫情。”嘴角却不自觉地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陆时堔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突然觉得很庆幸,还好他心爱的女子,并没有要与他分隔两地的苦恼,不然他还得像慕容瑾和慕容岚两兄弟一样,用一些酸腐的方式来讨女孩子欢心。只不过,他们两兄弟至少看起来都有戏,可他心中的那个女子,眼中装得下天下苍生,却不一定装得下他。这样想着,陆时堔又微微有些怅然。
正想得出神,这边三个姑娘已经背好了行囊上了马车,陆时堔赶紧翻身上马,对着小院中的人道了一声“各位保重”便驾着马踏上了回永安的路。
从洛城郊区到永安不过一日的路程。当天晚上他们就赶回了将军府。
也不知道林栀在信中是怎么向林炎他们解释的,反正陆时堔他们回到将军府之后,将军府上上下下居然没有一个人问他们此次的行踪。陆时堔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子也有些乏了,胡乱用过晚膳之后,便回他自己的房间歇着了。然而躺在榻上,他却又怎么都睡不着,脑袋里一直在想着一些事情。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他在此之前的一些猜想得到了某些印证,可又让另一些事情显得更加的扑朔迷离。他绞尽脑汁想要去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却还是怎么都说不通。他有些烦躁,索性便又披了衣服,准备去外面走走。这时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因为白天天气晴朗,此刻天上也是一朵云也没有,只剩一轮圆月在天空中静静散发着银辉。
陆时堔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林栀住的清砚阁附近,正准备掉头离开的时候,又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
回头一看,果然是林栀。她正站在院子里,细细收着晾好的草药。
“睡不着,出来随便走走,嘿嘿嘿。”陆时堔有些尴尬地一笑,接着道:“收的什么草药呀?需要我帮忙吗?”
沉默了一下,林栀到底还是点头道:“也好,如此便有劳陆副使了。”
陆时堔走到她身边,同她一道细细分拣着晾干的草药,又细细将它们整理好,放进不同的袋子里。
在将手中装好草药的袋子递给林栀时,陆时堔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今夜的月色真美。”
林栀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陆时堔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因为接下来他又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我们那个时空,如果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姑娘,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表达,就会对姑娘说:今夜的月色真美。姑娘若是不喜欢那名男子,便会搪塞过去说:是啊。但若是姑娘也中意那名男子,便会回他一句:风也温柔。”
陆时堔说完,偷偷看了看林栀的反应。她装草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便又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将草药往袋子里装。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草药终于装完了。陆时堔便借口自己累了要回房休息,落荒而逃。
回去的路上,陆时堔恨不得掐死自己。他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懊恼着,好不容易花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能让林栀相信自己了,现在他却又亲手将这一层关系挑破,以后能不能做朋友都很难说。陆时堔想着,越想越懊恼,便又坐在房顶上生了半天的闷气,才一脸落寞地回房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