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鸟声渐趋回长,不知不觉间,深秋已至,天气也渐渐凉了起来。清晨的赵王府笼罩在一片微光中,只是在饭食之余,难免的抱怨自是不会少的。
这次倒是一向明理的王妃略有些生气“老爷,我还是觉得这次易儿作为御使,你也答应的太草率了”还不待赵王还嘴,坐在上位的孙太君也发话了“你要是抹不开面子,我就这把老骨头进宫去,给太皇太后去说道说道,怎么能让这个小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赵王无奈的看着自己家里两个不敢惹的人都发话了,而赵易则是隔岸观火的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勉为其难咳嗽了两声,赵王终于开口了“母亲,心儿,这次易儿去是陛下信任,说明我们家孩子有才华”没想到这句话一说,王妃直接啪的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反手就拧住了赵王的耳朵“我儿子有没有才华还要你说,那我不管,儿子要去,我也去,为娘的给儿子当护卫天经地义”倒是一向胡闹成性的赵易站起来,轻轻拿掉王妃的手,郑重说道“娘,奶奶,这次替陛下探案孩儿我是倍感荣幸的,身为大汉子民,为朝堂天下尽力那是孩儿的本分,纵是万死亦犹不辞。”然后整个饭厅的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就连一旁侍饭的侍女都震惊之余偷笑了起来。
赵王再次猛烈的咳嗽几声,开口道“我儿有此忠君爱国之心,为父深感欣慰啊。”一旁的孙太君,看到此景,“说吧,皇帝给了我家易儿什么宝贝,竟然这么死心塌地”赵易连忙摆手“奶奶,这怎么会是宝贝呢,就是陛下对我这小侄子的一点关心,就算不给,小子我也是义不容辞的”然后就是王妃补刀了“我看一分不给,抵死不去的才是你吧,既然你自己下定决心了,就保全好自己。娘和你祖母也是担心你,毕竟年少成名,多少眼睛盯着你”赵易心头微微一暖,回应道“孩儿遵命,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而此时的赵王府门外,不止内宫统领太监吴子用到了,后面还有是马驾护卫在大门口等待。赵王府的门卫看见之后,微微一礼,转身前去府内通报,不一会儿,赵王府亲眷都到了。
赵王看着近前的吴子用,还未问询,倒是吴子用抢先一步“拜见孙太君,赵王,王妃,杂家今日来事宣读陛下补诏的,还有送行的一位贵人”最后面的马车幕帘掀开,下来一人,原来是卫后亲自驾临,赵王府阖府行礼毕。
卫后今日穿着不似大典之上华耀,但是却别有一番亲切的意味,含笑开口“这次本宫是亲自为我们的赵御使和诸位大人送行的”一旁的赵易一板一眼的行礼“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秋”卫后看着面前这个清澈雅致的少年,莫名的想起了神元宫内那个臭屁的样子,不由的觉得好玩不已,含笑开口“赵易公子果然是帝国之福,大汉未来的栋梁”赵王看到卫后如此亲切的样子,也是明了了卫后想要去自家亲近的缘由,这也恐怕是陛下的安排。
赵易则是好奇的看着另外两位副使大人,一位是卫后的亲弟,勇武谋略无所不精的军中悍将卫青将军,另一位则是胖乎乎的,一脸和蔼可亲人畜无害的廷尉左监郎大人。怎么说呢,卫将军一看就是那种军伍之人,一身的杀伐之气含而不发。倒是主理大汉全境要案大案的廷尉大员如此的和煦若春风,相来也是个趣人。看来这趟调查之行不会孤单了。
待所有人纷纷见礼之后,整个御使调查团人员快速集中,三位御使皆是有自己的马车,等待登车之后,卫后,赵王等人目送其远去,正当结束之际,卫后突然开口“突然有些饿了,不知赵王府可有”话还未完,王妃接话“娘娘请移府,正好府内有一江南好手,烧的一手好菜,请娘娘品鉴”这一搭一唱愣是将其余人给凉了下去,倒是首领太监吴公公欠身告辞,其余人等皆是进了赵王府。
云公府内
虽然看不见赵易离京的身影,但是云国公的眉心却有一丝忧虑,等待自己的孙儿到来,云国公才长叹一声“你这弟弟这一趟不容易”云随风开口“爷爷的意思是?”云国公让云随风取来纸笔,迅速写了三封短信,并嘱咐立刻寄出。
太公府内
回京不足月余的姜太公今日闭门迎客,而这位来客就是还徘徊在京的寒山侯。当寒山侯稳稳的沏了一杯茶饮之后,师徒数天之后终于可以再次心意平和的对饮实在是一件太过难得的乐事,姜太公开口感叹道“还是当年的味道”寒山侯微微颔首道“记得第一次遇见师傅就是在寒山郡的那座茶园里”但见茶香四溢,冷冽之间却毫不侵扰,姜太公满足的饮尽茶汤。
“你现在已经是侯爷了,站在了大汉权利的前列,当年的问题可是有答案了?”姜太公含笑发问。
寒山侯看着茶汤里翻滚的绿叶,缓缓摇头“当年是不知其然,如今则是不知所以然,走的越远,越是不明白”
姜太公环视府内,看着天井之上还在不断掉落的秋叶,起身走出亭子,“下雨了就要去躲雨,饿了就要去吃饭,有时候预设可能是一件好事,但是预设的永远不是最本能的,其实不必执着结果。”
寒山侯仰望着天空渐渐变得阴沉,晨起的柔光转瞬之间被阴云覆盖,果真是将要下雨了。“老师,您这次回来真的只是因为太皇太后吗?”
“也许是,又也许不是。”姜太公自言自语的时候却是朝着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不止是御使出发的方向,也是越过万水千山的岭南道之所在。
赵易一行缓缓迈出东城门的那一刻,大雨倾盆而下,赵易拨开马车上的车帘,遥望从天而下的大雨,伸出手去接雨落而下的水滴,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没想到小赵大人竟也有如此雅兴”原来是卫青将军。
赵易看着策马而来的目前军界备受瞩目的将星,微笑答到“卫将军不也如此吗?策马雨中更是一件快事”然后就看到雨转瞬间突然变的愈加狂暴,似乎是雷暴雨将至,所以卫青就顺便落马喊停,集体修整片刻,待雨势稍小再前行,而卫青也顺势进入赵易马车内,两个大小男孩面面相觑之间突然都笑了起来。
“卫将军相比传闻中少了几分不近人情,和传闻中的冷面将军不符啊”赵易打趣道,这时候,也有御使团将士递来了两杯热汤,以作驱寒。
“易公子相比我在边境听到的,倒是没想到果真如此活泼动人”赵易听到活泼动人这四个字瞬间汤都快喷了出来,卫青及时递了绢布,赵易擦了之后,开口“这个形容有意思啊,没想到将军还会说笑话”
“两位大人说悄悄话,却把郎某拒之门外,都是同行者,我只能说一句好难过”原来是廷尉左监郎回也挤了进来。三个人来看,明显是郎回更加的老成些,而赵易不过十几,卫青也不过二十多,果真是一群少年郎和数颗少年心。
赵易转手递了一碗热汤给郎回“父亲说过,郎回大人是信人,要我多向大人学习”郎回接过这碗热汤寒暄了几句之后,听着毫不减少的雨声和雷鸣声,说道“这一趟的风雨怕是不会少了”
卫青颔首“当年的风林旧案,我们三人中,恐怕只有郎大人最为清除,还请郎大人解惑?”
郎回清了清嗓子,点头致意间,和着窗外雷鸣雨声交加,一件七年前的旧案被翻出。“七年前,海昏道境内突然传出了“僵尸”传闻,初期旁人只以为是以讹传讹。直至镇守边疆的卫兵在例行排检时,发现连续三个村庄一夜之间人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地域内除了撕咬的痕迹,鲜血之外再无其他,所有居民不见痕迹。直至数月后,海昏道道府侯门宣传“僵尸”传闻为谣传,并将镇守边关以谣言罪处死,以正军心,但是未曾想到这位边关将军的亲卫却携带重要信件穿越道府分界,抵达岭南道,并且直接将这封信件交给了司南候府,司南候亲自北上帝都奏报此事,而就在同一时间,司南候世子率领一支侯门小队,想要暗访海昏道境内实情,因为这位镇守的南端边境的将军是他的好友,谁料到,旨意三日后下达之日,却是收到了司南候世子战死于海昏道风林关,司南候世子英勇殉国。”
赵易略显沉重的听完这个事件,发问道“僵尸出没,世子战死,这两件事都发生在海昏道,也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卫青点头认同“这个案件曾经也是轰动朝野,但是居然能被压下来,这也太过不可思议”
郎回看了两人一眼,缓缓说道“那是因为当时有一件更大的事情发生了,太皇太后和陛下双双莫名其妙的病倒”赵易和卫青听完之后,对视一眼之后便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赵易看着两位都有些困意的打盹,便径自撑着伞在马车外溜达了起来,站在这里遥望远方的长安,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意味。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赵易发觉不对,这人怎么都不见了,而自己竟然在一座高山之上,“这是天人领域,是谁?”
一个背过身子的身影转过身来,“好小子,机敏性不错嘛!”原来是王府西老,赵易略显赌气的开口“西爷爷,你不是去陇西了吗?什么回来的?”西老微微一笑,开口道“你父亲还是不放心你,让我这次贴身保护你。所以我这老骨头就要再次上马了?。”赵易看着西老,被风林旧案所笼罩的诡异好像能稍微平复些,“有西爷爷在,我还不是横着走了”西老宠溺的看着赵易,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横着走的那是螃蟹,你也要万分小心,这次不比神元宫。这个案件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说完天人力场散去,赵易又站在原地,雨势变小,但是阴冷的感觉却渐渐多了起来,赵易撑着伞的后面,没有察觉之处,有一双眼睛一直安静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