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要和大汉联合创立太学院的消息随着引天下瞩目的那场神元宫盛典不断的传播。
岭南道作为大汉疆域内最有名的商贸之所,自古便是商业兴旺,如今也是大汉商脉之所在,故而这里也坐镇着一位王侯,永镇岭南,确保这座商贸重镇的永续发展。禹城作为岭南道道府所在,自然更是汇聚了整个岭南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那位永镇岭南的王侯之府也位列其中。
司南侯门内
司南侯封天清正抱着小孙女,看着鱼塘里的不断吐着泡泡的金鱼在哈哈大笑。而一旁一直躬身而立的何启突然接到手下一张信笺,拆开一看,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等着封天清将小孙女让嬷嬷带给儿媳,收拾了一下,接过信笺,几息后,将信笺还给何启,何启沉凝片刻,开口“侯爷,此事会彻底得罪海昏侯”
司南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自从冲儿战死南岸那夜起,司南侯门就已经和海昏侯门走上对立面了”
何启想起少年英姿,寄托司南侯门希望的世子突然战死对整个侯门的打击,还好当时的世子夫人已经有孕,否则司南侯门就将面临彻底绝后。点了点头之后,回复说“此事是否要告知女侯?”
司南侯看着金鱼汇聚的池水,“你亲自护卫,将图图和林灵送往东林,然后就不要回岭南了。”
何启突然跪了下来“侯爷,您千万不可冲动,虽然神元宫之后,看似旧侯门势力被陛下一削再削,但是海昏侯不一样,他可是旧侯门领袖,更是当今陛下的宗亲。何启请您从长再议”
但是这次的司南侯没有再次发声,何启知道这是侯爷意志更是侯门意志,躬身行礼,走不过三步,但见司南侯好整以暇,转身对何启行礼“老伙计,我若失败,不可迟疑,立即将侯门之位还于陛下,绝对不能让图图继承司南侯门,她们平安就是我最大的愿望,这是我最后的封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此刻的何启却如何都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但是还不待回应,便看见一个墨绿轻纱的女子牵着一个雪白可爱的孩子出现在司南侯面前“爹,图图是我们侯门的希望,但我不是,早在七年前我就想要跟随剑南而去,这次我就和爹你一起面对。何叔,图图就交给您了,我相信女侯的为人,我更相信您,有你们在图图身边,她会成长的很好。”
何启看着世子夫人和侯爷两人之间的气机,默默地将图图带走,此刻湖面风云不断,金鱼潜藏,司南侯看着自己这位儿媳,叹了一口气“你还年轻,可不要跟我这个老头子发疯”
林灵抬头看着司南侯,轻松一笑“爹,剑南不在,我陪着您,您可不要忘记我当时可是要刺杀您的”司南侯突然笑声穿透层云,阳光便洒落入侯府,“好好好,你不说我都忘了灵儿的一身侠义,待来日你我父女二人就去会一会这旧侯门的领袖。”
而此时同样位于禹城太守府内则是一片沉寂,禹城太守墨似隐则是满目愁容,一旁的太守夫人玉明心则是剑气凛然“老爷,老娘这次也要疯一场,我不能看着封老头去送死,好人不能死”
墨似隐按住了夫人的剑柄“夫人,那是两个侯门的较量,你说你家就是个太守,好听的是封疆大吏,难听点还不就是夹在朝廷和侯门之间两面都不是人,而且”
哪想到玉明心一脚就将墨似隐踹倒“老娘告诉你,封老头那可是救过我,救过你老墨家命根子的人,还有图图那个小丫头,每次年节都是玉姨的叫着,你不管可以,但是老娘就要去。我把你家宝贝儿子也带着,我就看你去不去。”
看着气冲冲就出门去司南侯门的夫人,墨似隐真是哭笑不得,不由得哭笑一声说道“夫人,夫人我又没说不去,哎,我话还没说完,这个事还可以这样解决的,这暴躁性子”
没想到已经出门的夫人忽然回来,“你说谁暴躁性子?”
墨似隐飞速的含笑做小道“我,夫人,我说的是我性子怎么这么暴躁,都怪我。”
玉明心双眉一挑,“快把你的办法说出来,不,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去司南侯府,我早就料到你这脑袋阴损主意最多,快点出门”
不一会儿,就有前门侍候向茶厅正在吃茶点的司南侯禀报“侯爷,墨大人和玉夫人来拜访您,说是献策”
司南侯眉心一转“哦?我岭南道的智星来了,快快有请”说完不久,墨似隐和其夫人就来到茶厅,其间闲杂人员都已经出去了,整个茶厅只剩下司南侯,林灵,图图和何启。玉明心一脚踢了墨似隐,然后墨似隐一脸无奈的想要夫人给些颜面的眼色被彻底无视。
躬身行礼坐下之后,墨似隐开口“侯爷何不直接上禀陛下,请御使调查当年风林旧事”
司南侯没有开口,倒是林灵开口“当年至今,已经多位御使,但是最后不是和稀泥不了了之,要么就是临场变卦。”
墨似隐又言“今时不同当年,此次这位御使,必定会秉公而出,而且天下之目,汇聚南岸岭南两地,就算侯门都不能遮蔽”
这次又轮到何启开口“这么大能量的御使,莫非要宗亲或者三公亲自下场?”
还未说完,突然司南侯双目一亮,而此时的墨似隐则是恰好会心一笑,倒是一旁的玉明心不耐烦了,好在司南侯开口了“那位未来的太学院院长,自然可以”
何启微微一怔,“您说的是那位赵王府的世子赵易,可是这陛下也未必会直接指派他,毕竟年纪在那里,还未入仕”
倒是墨似隐似乎了然在心一般“不,陛下一定会派他来,毕竟海昏侯府的分量在那里,陛下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看一下自己这位宗亲”
几日后,远在万里之外的帝都长安,央和宫的世宗手拿一份岭南道急报,而且加盖司南侯府和岭南道道府太守的印章,纵阅之后,交给了一旁的卫后说“你也看一下,朕想知道你的看法”
卫后狐疑的打开一看,双目一凝,细细看完,合上之后“侯爷和太守请求陛下重启调查风林旧事,而且这字里行间就差直接说出御使人选”世宗微微点头“他们想要的御使就是赵易那个孩子”
卫后轻言“风林旧事臣妾倒是听过一次,据说就是那次司南侯门唯一的世子战死,而且此事似与海昏侯门有所关联,只是赵易这个孩子,去调查牵扯两大侯门的旧案,这臣妾心疼这个孩子”
倒是世宗好像有了主意一般“此事,子夫你过几日就知晓了。不过赵易这孩子确实是需要磨练一下,司南侯门为国尽忠,朕也不能让忠臣受不白之冤,。”
倒是卫后噗嗤一下笑了,“陛下,那孩子估计又要背后说陛下你了”世宗微微一笑“能者自然要多劳一些,而且朕这次就让卫青保护这孩子,算是早做联系”而此时正在苦恼《宇清道》的赵易还不知道他又被皇帝安排一个“好”差事。
翌日朝会,齐天殿内最后,吴子用直接取出御旨,当庭宣布重启调查风林旧事,而且是直接指定最近的风云少年赵易为御使,赵王代子领旨,并言名第二日赵王府门直接出发,而且此次出发还有两位副使随行,一位正是当今卫后的亲弟镇守边疆的车骑将军卫青,另一位则是太尉左监郎回。更有陛下特旨羽林军随行保护。明眼人哪个看不出这是陛下要给赵易铺路,初涉朝政就是天子使者,这以后也不知道会发达到何种程度?
延庆门外,赵王坐着轿子与另一顶轿子不期而遇,两侧之人退下,只有两顶轿子还留在原地,一道声音响起“王爷,别人不知道风林旧案,但是你我相知许久,应当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赵王叹了一口气“自是不瞒董相”
董相又一道声音传出“副使郎回是我的学生,自会护世子周全”说完便四下之人出现,抬着轿子进入延庆门。赵王的轿子也朝着赵王府徐徐前行。
极至暮色临近,远在大汉最南的海昏道则在海天一色的夕阳光辉中绽放瑰丽的迷人色彩。而这里也居住着整个大汉最有威势的王侯,能让一道道府直接以姓氏命名,就说明了这个姓氏对这座城的掌控力,曾有人这样说过“大汉的天子是居住在长安的世宗陛下,而海昏道的天子则是居住在那座侯府里面的人”多年来,从大汉开国之后漫长时间的经营,海昏道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人,一座侯门的属地。
晦涩不明的黑暗中,锁链声此时彼伏不断撞击而声,一个声音传出“司南侯莫不是疯了,既然他要疯,那我海昏侯府还怕他不成?”
但是一个声音从外而至“公子,您知道,老爷是不会让您疯下去的”
“父亲回来了吗?辛叔叔”
一盏烛火亮起,瞬间照亮了这间有沉木打造的房间,一个白衣公子脚上带着锁链,虽然看着白衣翩翩,但是眼中的血色与疯狂却始终令人难以忘却。而被称为辛叔叔的则是一个医师灰袍的样子,而且还随行带着一碗稠密的汤药。
“公子,侯爷在长安多徘徊了几日,传信是明日便可回府”
被称为公子的人拿起医师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半是欢快又半是惆怅的开口“真的好像再看一眼太阳,也不知道这鬼样子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突然烛火熄灭,整个暗夜中唯有一声叹息和骤然浓郁起来的沉香木气在渐趋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