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罗巷,位于城区边缘的一条破烂小巷,从干净的马路跨过去,穿过狭小的巷子,进去里面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广的小楼,小楼里住户特别多,乌烟瘴气,鱼龙混杂。
顾浔走在前头,不时的弯腰,将挡路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挪开,他怯怯的说:“不好意思,里面、里面太乱了……要不不去了吧……”
江栖迟抬脚,将飞快窜过去的一只耗子踩住,重重的碾。
漆黑的巷子里,响起一声凄厉的‘吱’声,惊得房梁上打盹的猫飞快逃窜。
顾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看了眼已濒临死亡的耗子,小声的说:“那个……我说笑的……”
‘吱!’
耗子惨叫一声,然后没了动静。
江栖迟抬脚,将耗子尸体一脚踹进堆得高高的垃圾堆,然后瞧向瑟瑟发抖(?)的小炮灰,“走。”
【!!!】
【大佬!你会吓着小炮灰的!】怎么可以这么凶残呢!
“我不是反派吗?反派凶残,有什么不对?”
她轻轻低语。
【……】
话是这么说,但系统小可怜好不容易说服系统不撺掇宿主搞事情呀!大佬您怎么能打系统的脸呢!虽然是个死耗子!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
哪怕听不见看不见,她似乎也能感觉到那个系统无法言说的复杂心思。
江栖迟摸摸帽檐,目光落去黑暗中瘦弱的身影身上,她低声浅笑,“放心,我不搞事情。”
终于走出了巷子。
顾浔松了口气,转身朝江栖迟说:“那个,我住那上面。”
他伸手指给她看,也不知道这一行为出于什么心理。
江栖迟抬头,宽大的帽子从脑袋上滑下来,悄无声息趴在背上。
今夜有月亮,远离了璀璨的灯火,站在淡淡月光下的人,美得似乎在发光。
她偏头看他,牵了下嘴角,眼睛里有光彩氤氲,连带着眉间那颗小红痣,都绚烂起来。
顾浔屏住呼吸,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竟有些想哭,在那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自己好像看到过这样的景象。
在哪里呢?
他无从知晓。
“你家里有人?”
江栖迟问。
“啊……啊?”
她这话来得诡异,顾浔有点懵。
“我家就我一个人,家里……”
他下意识的回答她,然后下意识的去望自己家,刚才他心思根本不在那里,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呀?!
顾浔住五楼,往常他没回来之前,屋子里的灯总是暗着的,但今天,里面有了闪烁的光。
“怎么会……”
他呢喃。
他还在惊讶,身边的人已经沉着脸飞快的往楼上去了,巷子进来,正好对着楼梯,她根本不用找。
是、是贼吗?!
顾浔后知后觉的开始紧张,他抬脚往前跑,刚跑两步,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将他拉住了。
!
顾浔吓死了,他僵硬着脖子转头,刚转到一半儿,身后的人说话了。
“这位先生你不用怕,我叫康源,是江小姐的保镖。”
江小姐?
他没问谁是江小姐,答案显而易见。
他放下心,下一秒又着急起来,“你快去!她、她上去了!”
万一真是贼,怎么办?
康源一点也不担心,他说:“大小姐身手比我好,你不用担心。”
欸?
光线黯淡的楼道上,极快的晃过一道黑影,黑影去到五楼,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轻悄的进了门,闪烁的光熄灭了,两道黑影一前一后的窜出来。
顾浔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了,他纠结着手指头,搅来搅去,不小心将冻疮捏破了都没发现。
楼道里,男人喘气的声音特别的清晰,他撑着肚子,踉踉跄跄的往下跑,他的手有点抖,是刚才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一脚踢的,他觉得八成是伤到骨头了,因为现在他已经没了多大知觉。
相比他,跟在后头的江栖迟却是无比的轻松了,她嘴角含笑,视线扫过男人的腿,露出一个有点阴森的表情来,可惜楼道里太黑了,无人能看见。
【宿主!您想做什么?】
系统颤抖的机械音弱弱的响起。
系统有点慌,作为将反派大佬‘英勇’事迹反反复复研究了好几遍的合格新手系统,此刻请容许它瑟瑟发抖一下下。
【宿主,您是想打断他的腿吗?】
【大佬,杀人犯法!】
【大佬!小炮灰在看您呢!】
【大……】
系统叨叨个没完,江栖迟皱眉,不耐烦了。
男人已跑到三楼转二楼的位置,挨近阳台。
江栖迟从兜里抽出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她跳上去,从扶手上滑下去,在男人惊愕的眼神中,稳稳停住,然后,抬脚,踹!
“啊!”
寂静的夜里,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喊,几只黑猫从黑暗的角落跳出来,低低的‘喵喵’两声,然后又飞快窜开。
男人从阳台上翻滚下去,重重砸进废弃的木料里,轰然一声响。
“死鬼!叫什么叫?叫春啊?!”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要死了啊!”
“安静一点!”
……
楼上楼下,陆续亮起几盏灯,一阵烦躁的怒吼过后,很快又恢复寂静。
江栖迟慢吞吞的从楼上下来,顾浔飞快的跑来她面前,他纠结着眉毛,小心翼翼的说:“那、那个,他……”
江栖迟瞥了康源一眼。
康源快步走过去,将淹没在木料里的男人拖起来,他检查了一边,非常开心的说:“大小姐,还没死欸!”
顾浔:……
男人抖了两下,痛苦的呻.吟出声,顾浔瞥他两眼,惊讶的‘咦’了一声。
“东哥?”
康源将人提溜过来,扔到地上。
男人满脸都是血,衣服刮得破破烂烂,他睁开眼睛,指着顾浔愤怒的说:“好啊你!竟然指使人打我?哎哟!我这满身的伤哟!你赔得起吗?啊?”
顾浔向后缩了缩,“东哥,不好、好意思……”
“不好意思?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了吗?”
他继续愤怒。
顾浔伸手就要去扶人,江栖迟勾住他的衣领,将人拖到身后去,然后面无表情的抬脚,踩到男人指来指去的手指上。
“啊!你放手!不是!你抬脚!断了断了!”
男人惊慌的大喊。
顾浔有点怕,她这动作,让他想起那个惨死的耗子了,他抿紧嘴唇,踌躇着上前几步,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头,拽住她的衣摆。
“那、那个……不要踩……”
他小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