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山的一处小峰,东边半人高的杂草中间,有一条丈许宽的泥石小路从中伸展而出,直向西面峰边延伸而去。
窸窸窣窣的拔草声响起,廖立从杂草丛中探出头来。
廖立一路披荆斩棘,跋山涉水,这下见到眼前的蜿蜒小路,大为欣喜,一下跃到路面上,嘴里嘀咕道:“这也不知道是什么鬼破山,走了大半日了,才看到一条像样的路。”
小路向西,便逐渐开阔起来,但路边荒草仍是有着不少。
路西前方三丈来处,有一棵不知长了多少年头的大梧桐树,其状如伞,枝繁叶茂,便是大树的主干就需要三个成年人合抱才能抱住。
廖立和孙师叔分开后,一刻也不敢怠慢。开始在奇山乱石间赶路,又有乱草挡道,到了现在正午时分,已然累的气喘吁吁,早就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儿,只是没有好的落脚地儿。
现在见了前边的那棵大梧桐树正是好的休息地,脸色欣喜,快步赶到大树的树荫下。
他实在累的不行,顾不得地面是否干净,也顾不得解去背后背着的长剑,更顾不得警戒四面是否有危险,一下子就仰倒在了树荫下的草地上。
“唉吆,这破剑,可疼死我了,”廖立被背后背着的长剑咯到,痛呼一声。
他当下真想把这碍事的破剑扔掉,转念又想到自己也休息不了多久,解去背后的剑不免浪费时间,也就坐直了身子,免得长剑又咯着后背。
炎炎的熱意尽被阻隔在树荫之外。青年倦起了两腿,下意识得伸手想去取左腰间的羊皮水囊,但立马又想起水囊中的水在路上早已经被自己全部喝的一干二净,现在只怕连一滴水也没了,立刻住了手。
先前一直赶路时还好,没感到口渴,现在停了下来,没多大一会儿,廖立立时感到口干舌燥,嗓子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的难受。
他想到了书中所记的望梅止渴的故事。这个故事是说曹操领兵打仗,在一次行军赶路的途中,兵卒们多日未曾饮水,一个接一个地不断倒下。
曹操眼见此景,心生一计,他挺马赶到队伍前方,说道:“大伙再坚持一下,前方有一大片梅林。”兵卒们听到他的话,嘴里真好似有酸梅的滋味。就这样曹操成功的将兵卒带了出去。
廖立心中寻思,“书上说曹操望梅止渴的故事,我何不来试上一试。”当下脑海中开始想起梅子的滋味来,想了片刻,口中的干渴之意仍是不减。
他心中暗道,“莫不是这梅子对我不顶用,对了,我再试试井水来。去年在老王村喝的那井水可真甘甜啊,”可仍是不管用。他又试了试溪流、河水、甘蔗、葡萄,一样顶用的也没有,反而口中的干渴之意更盛了。
廖立恼羞成怒,嘴里骂道:“呸,这书里写的什么狗屁玩意,还说望梅止渴,我想了这么多没有止渴就算了,怎么还越来越渴了。”
正当此时,一阵山风吹来,四周的荒草一波一波地浮动,树叶被吹的哗啦啦作响,有不少树叶就此落下。
山风吹到,廖立感到好一阵的凉爽之意,那股干渴的感觉也缓解了不少。心中想到,“什么烂书,记载的望梅止渴也是不中用的玩意儿,到头来反不如这一阵山风有用。”
廖立心中打定,杨明师弟说的没错,以后那些没用的书还是少看为好。
这阵山风风势越来越强,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青年乌黑的发鬓随风向后扬起,叶青色的长衫鼓着风向后飘动,腰间的竹笛也像要脱身而去似的。
他站起身来,伸展开双臂,如同迎接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去迎接这阵山风。
脑海中不作别想,闭上双眼,万物寂静。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一人,一种恬静而淡然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不过,一会儿工夫,这阵山风便向远方而去,也带走了青年周身的疲惫之感。
在他脚下,落了一层的梧桐树叶,在他眼前,刚好有一片树叶打着璇儿飘飘然地在往下落。
此情此景,廖立喜不自胜,情不自禁地朝着眼前的蓝天白云大声喊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一个“下”字刚刚说完,廖立立时听到在身后有身后有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扭头望去,只见一个黑色的小东西正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朝着自己背后心口处袭来。
“不好,是暗器!!!”
廖立心下大变,他几乎要跳将起来,这瞬息间的功夫,那个东西已经到了身前。
躲避是来不及了,他拔出背后的长剑回身就是一剑朝着那个黑色的东西砍去。
两者相交,一道火花亮起,转瞬即逝。随后有一股巨力顺着剑身传来,廖立只感到虎口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地松了松,手中长剑差点脱手而飞。
廖立心中想着,“这暗器力道真大,不知道是谁发的,要是再来一发我可挡不住了,须得小心才是。”眼睛瞄了一眼,手里长剑也被蹦了一个缺口。
那个黑色的暗器被他这一剑砍中,改变了轨迹,没有打到身上,斜斜地落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他转头朝着落点处去看,那暗器是一个约有指长的黑色弩箭。
就这片刻的功夫,紧挨着弩箭的杂草居然以肉眼可见得速度黑化枯死,显然弩箭上面被人淬了剧毒,而且是见血必然就能封喉的那种。
见到这般景象,廖立心中一阵的后怕,这弩箭要是打到了自己的身上,就算是擦破了一点皮肉,自己也难有活命在。
这弩箭是朝着自己来的,附近肯定有人想要取自己的性命,还要小心才是。
他转头四望,半人高的野草比比皆是,寻思,“我在明处,敌人在暗处,于我不利,须得想个法子逼他们现身才是。”
当下开口骂道:“是哪个龟孙子偷袭本大爷的,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地躲躲藏藏的在暗处算什么本事,有胆子的就出来干上一架。”
廖立持着剑小心地戒备着四周,忽听地一阵哗哗啦啦的草响声,从四周的半人高荒草中接二连三地走出一共三个人影来。
这三人站作一排,拦住了廖立的去路。
左面的是一个五官端正的年轻人,他修为也是最低,只是在左脸上生了几个麻子。
正中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他修为最高。
右手边的是一个刀疤脸,想必是个争勇斗狠之辈,手里还拿着一个竹筒状器物。
廖立一见那竹筒状器物,两只眼仁紧缩,心下寻思,“方才那个黑色的弩箭应该就是此物所发,刚刚那一下就差点接不住了,须得小心防备这东西才是,”即刻将大半地心神都放在了这东西上面。
三人的着装都差不多一个样,腰间挂长剑,灰色的衣服上绣着一条小溪流,这是灵溪宗的标志。
廖立心中疑惑,“这三人我也从来没有见过面,和他们无仇无怨。而且,我们不是和灵溪宗合力剿灭鸡鸣山土匪吗?这三个人怎么会想要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