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本能。那只黑色的金属锅甚至在它还没有说完话的时候就在空中飞了起来。
“什么……”
在这个生物被飞壶击中之前，它发出了一种非常不寻常的、非常人类的、非常惊人的声音。它被罐子击中后，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这个巨大的骨骼生物在黏液和黑暗中环绕的形象瞬间消失了。伊布盯着地上出现的一个更加正常的身影，那是一个不省人事、身穿灰色长袍的年轻人。他失去了知觉，前额上已经有一大块淤青。她盯着他。她凝视着他的长袍。
“……哈。”
……
那个年轻人在做梦。也许他梦到了美好的东西。也许他是在一个改变人生的梦境中反思自己的人生。不管怎样，那桶水把他弄醒了。
“什么？谁敢？”
年轻人坐了起来，揉着头。伊布盯着他。他看起来不太像法师。就此而言，也没有那么令人印象深刻。他皮肤苍白，头发蓬乱，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实际上，那股味道可能是他的衣服，看起来不像洗过的。永远不会。
法师抬头看着伊布，眨了眨眼睛，她也盯着她。
“所以。如果我不给你食物，你会伤害我的，对吧？”
伊布站了起来，打了打指关节。这真的很伤人，但她尽量不表露出来。年轻人竖起一根手指指着她。那只是轻微的颤抖。
“我要让你知道我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法师，我不会……”
当伊布用一只手举起铸铁锅的时候，法师迅速地切断了。
“这个，这是一个平底锅。”
伊布在那个年轻人的头前挥舞着金属罐。她看见他看了一眼，当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她就染上了颜色。
“事实上，老板娘，那实际上是——”
“如果我说它是一个平底锅，它就是一个平底锅。重要的是，如果你敢乱来，我就用它打你。”
“哦，真的吗？”
法师冷笑着对她说。他的眼睛盯着她的罐子，但是却伸进了腰间的腰带里。
“嘿，住手！”
他不理睬她，咕哝着什么。他立刻消失了。房间里回荡着隆隆的回声。
“看我的……”
伊布在法师消失的地方挥舞着她的锅。
“噢！”
法师又出现了，紧紧抓住他的脸。伊布再次举起她的罐子，他防御性地举起双手。
“你再这么干，我就揍你。”
“现在看，没有必要使用暴力。我看得出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平民，而是一个英勇的布匹。相信我，我说这话是对我这种晦涩难懂的人的高度赞扬。”
伊布怒视着。
“我知道布匹是什么意思。”
“啊。”
“再侮辱我一次，或者再用一个愚蠢的隐形咒语，我就打破它。”
法师看上去很惊讶。
“你——你知道那是一种隐形咒语？”
伊布翻了翻白眼。
“还能是什么呢？”
法师对她眨眼。然后他低声自言自语，声音不太清楚。
“真聪明，作为一个[旅馆主人]，她很聪明。”
伊布瞪着眼睛。他咳嗽着，避开了她的目光。
“咳咳，好了，我该走了。”
他装模作样地站起来，把长袍刷了一下。很多灰尘和污垢掉到了旅馆的地板上。伊布盯着它，更用力地瞪着他。他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给了她一个迷人的微笑。至少他自己认为是迷人的。
“对不起，老板娘，请原谅我们之间的这些误会。请接受我对你浪费的时间的补偿。”
他把手伸进长袍的口袋，掏出几枚铜币。他想把它们送给伊布，但伊布一动不动，他就把它们放在桌子上。
“这么说，你付钱给我是因为我想吓唬我，偷吃的？”
法师给了她一个迷人的微笑。这并没有消除伊布的怒容。
“严厉地说，老板娘。但是，是的，我想做出补偿。我相信这笔付款是可以接受的，不是吗？”
伊布盯着那四块黄铜似的金属片。她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这是相当冷漠的，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
“你在出汗。”
他开始用长袍擦额头。
“是吗？非常抱歉，让我……”
手腕一抖，他的手掌又出现了三枚硬币。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手法花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有些人不喜欢被来自地狱的巨大骷髅怪威胁。”
“我明白了？”
他手掌里的硬币数量没有变化，伊布盯着他。
“有些人会因为被骗而受到暴力攻击。”
他眨了眨眼。
“传统上，那些施展魔法的人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不应该被越界。”
“是的，而且它们的骨头很脆弱。我相信法师在远处的时候一定很吓人，但是魔杖不擅长挡住炸锅。”
他舔了舔嘴唇，但他的脸仍然很平静。
“有道理，让我修改一下我的费用。”
他的手掌中出现了一枚银币。伊布眯起眼睛，什么也没说。又出现了一枚银币，然后是第三枚。
她交叉双臂。
又有三枚银币加入了小堆，他现在肯定汗流浃背了。
“我希望这个够了，老板娘。我当然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弥补，但我现在手头有点紧。”
伊布一直盯着我。
他很不情愿地把手伸进身边的腰带里。他拿出一枚金币，举了起来。
“啊，这个行吗？”
伊布稍微让步了一点。她拿起他手里的硬币，没有拿金币。她想她听到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但他的脸上仍然毫无表情。不过他还在流汗。
“你知道，我只是想看看如果我一直盯着你会发生什么。”
“啊。当然。嗯，作为一个神秘艺术的实践者，我觉得慷慨大方总是明智的。”
“这肯定会节省时间。而且你知道，如果你为所有东西都买单，你就不必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而去吓唬别人了。”
“啊，但是钱是如此的……平凡。如果没有多样性，生活的乐趣在哪里呢？”
“啊哈。你用幻觉来威胁人们，就是为了满足这个需求？”
“只是偶尔。我完全理解你的愤怒。不过，既然我相信一切都解决了，我就……”
他慢慢地从她身边挪开，朝门口走去。一路上，他的肚子咕咕作响，耳朵也变红了，但他还是继续往前走。伊布叹了口气，迅速做出了决定。
“你要去哪儿？”
他耸起肩膀，伊布看见他的手拉紧了门把手。
“好吧，如果你不再需要我了……毕竟我已经付过钱了。所以我就不打扰你——”
“回来，我给你食物。”
他转过身来，对她眨眨眼。伊布已经去厨房拿盘子和杯子了。
“这儿。蓝色果汁和一些蓝色水果。我锅里还有意大利面，但我得先把它热热。”
伊布把杯子和盘子放下，在上面加了三个蓝色水果。她以为法师会立刻开始挖掘，或者发表尖刻的评论，但他只是脸色苍白。
“啊，我应该吃这个吗？”
“是的，这是食物。”
“我想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就用那个罐子打我，对吗？”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伊布也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我给你吃的。你对蓝色过敏吗？”
客人的脸似乎又一次夹在想说点什么和想逃跑之间。他小心翼翼地指着那个蓝色的水果。
“你知不知道，这个水果是有毒的？”
伊布停顿了一下，蓝色的水果已经到了嘴唇的一半。
“有毒？”
他朝她微笑，脸色比以前苍白了一些。
“有毒。如果食用，沧浪果实的核心会在小时内导致痛苦的死亡。虽然外皮可以安全食用，但里面的种子是有毒的。你知道这一点，对吧？”
“嗯，我现在知道了？”
“我明白了。”
“……要一个吗？”
他战战兢兢地看着蓝色的水果。
“我可以选择拒绝吗？”
“看，它很安全。我已经吃了很多了。只要不吃核心部分就行了，好吗？”
他没有向盘子移动。
“我们就说我接受你的话好吗？我不敢怀疑你在这个问题上的权威，老板娘，只是——”
“哦，得了吧。”
伊布跺着脚走进厨房，抓起一把刀。当她拿着它再次出现时，那个法师退缩了，但是她抓起一个水果，开始切开水果的外壳。她把核心放在柜台上，把切成丁的水果塞进盘子里。还有两个水果也是这样，她把盘子砰的一声放在他面前。
“这里，完全无毒的食物可以吃了，高兴了吧？”
她怒视着他。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蓝色的水果，战战兢兢地端详着。
“我想，如果只是水果的毒性是可以接受的，那么好吧。”
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水果，咀嚼着。过了几秒钟，他咽下一口，又咬了一口。不到一分钟，盘子里就空了，他正在用长袍的一角擦拭嘴上的蓝色滴液。
伊布在他面前放下一盘热气腾腾的意大利面。
“你饿了，是不是？好吧，吃这个。”
“谢谢。”
甚至听起来像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伊布猜想他相当饿了。事实上，现在她仔细看了看他的长袍，他的身体显得有些瘦了。如果你考虑到他现在散发出的肮脏和一般的气味，她猜测他的身体状况相当糟糕。
尽管如此，他还是像两个男人那样精力充沛地吃着饭，所以她认为他还好。一旦她把他的盘子装满，他就放慢了速度。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大概是为了让自己的肚子膨胀起来，看着她。
“那么，如果我可以问的话，一朵娇嫩的冒泡之花在这样一个地方做什么呢？”
伊布怒视着他。
“你是想让自己听起来让人印象深刻，还是你真的平时就这么说话？”
他挺直了身子，看上去很愤怒。
“真没礼貌。我的高级词汇和措辞仅仅是我受教育的结果，而不是一种表面上——”
“别说了，你听起来像个白痴。”
他的眼睛眯起来，但伊布的眼光却透过他自己的眼睛。
“好吧。我认为试图给那些只有受过基础教育的人留下深刻印象是没有用的。但是我的问题是：像你这样的年轻女子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他的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傲慢自大，但至少他没有每一句都修辞一次。伊布觉得这值得再忍几秒钟。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必须要有礼貌。
我迷路了。”
他扬起一条眉毛。
“迷路了？漫步走到洪水门这么远的地方需要相当的技巧。或者你是本地人？不过，我非常怀疑你是不是。”
“淹没大门？你在说什么？”
法师懒洋洋地挥着手。
“这个地区被称为洪水门。这是因为地理上的一个可爱的自然现象——但是如果你不了解这个地区，你就不是这里的人。但是我猜你是人类。就我所知。”
“我是百分之百的人类，谢谢。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地人不太喜欢人类。”
他一边看着她，一边又吃了几口面条。
“那是另外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不是吗？好吧，好吧。一个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旅行者……传送咒语？”
伊布对他眨了眨眼。
“你怎么猜到的？事实上，你只猜对了一半，但你怎么猜到的？”
他耸耸肩。
“这很正常。不是很常见，但是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我想你也可能是被当地的一种鸟类叼走的，但它们往往会丢下猎物，咬碎骨头。”
伊布颤抖着。
“它们长得那么大？不，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但你是对的。那是个瞬间移动的咒语。或者别的什么。感觉不像是咒语，但是……”
“你是传送咒语的专家？我明白了。”
这一次，他的语气中的嘲笑有点太明显了。伊布的手抽搐着伸向罐子。
“我没有。但我敢打赌，这种咒语会发出一道闪光或一种奇怪的声音，对吧？”
他看起来很不情愿。
“也许吧。”
“不管怎样，我没有看到任何穿长袍的白痴挥舞着魔杖，大喊‘急急如律令'。而且那里也没有巫师——我的意思是，我肯定那不是……我只是转了个弯，就来到了这里。”
伊布慢慢地走开了，但法师的眼睛突然充满了兴趣。他坐在椅子上向前倾了倾身子。
“真的吗？你刚转过一个弯，就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是啊，从那以后就一直很好玩。”
他靠在椅背上。
“太棒了。我不知道什么样的魔法能做到这一点，如果有的话。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咒语，可以说，我只知道少数在世的法师有可能尝试这样的壮举。但是如果你是目标，这仍然没有意义。为什么会有人把这么强大的咒语浪费在像……这样平凡的事情上？”
“我？”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
“是的，好吧。我看你已经站稳脚跟了。这是你建立的一个相当可爱的旅馆。非常有趣。”
“这不是我的。我只是发现了它，然后不知怎么地，通过打扫这里，我成了[旅馆主人]。”
“的确。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不过，你似乎对此习以为常。这个地区对大多数人类来说是不适宜居住的。”
“谢谢，我想。但是，如果真的那么糟糕——我完全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对她眨眨眼。
“我？”
“是的，就是你。我告诉过你我为什么在这里。一个衣衫褴褛的法师为什么要为了食物而恐吓别人呢？”
他防御性地把长袍披在身上。
“我的外表与……”
“回答我的问题。”
他看起来很不自在。
“我啊，来这儿是为了开阔眼界的。这个国家——城邦的集合体对那些试图避免过度关注的人非常友好。此外，如果一个人具备一定的技能，食物就会充足。”
“比如假装成一个可怕的怪物？”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
“一个人为了生存，必须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看着他。
“我想是的。从无辜的人那里偷东西会让你感觉很好吗？”
她的话使他的脸涨得通红。他放下叉子，把空盘子往后推。
“如果你对自己辩护的对象有更多了解，你就不会这么快做出判断。”
“也许不是。但话又说回来，我见过的两个人都很有礼貌，付了饭钱，而且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也没有威胁我。而我遇到的第一个人类就是你。”
伊布和她的客人再次对视。这次他先脱离了。他站起身来，身上的长袍打着漩涡。
“看来我待得太久了。好吧，老板娘，您的饭菜还不错。请接受我衷心的感谢。”
他可能是想偷偷溜走，但伊布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里。”
她给了他两个蓝色水果，他犹豫了一下。
“拿去吧。你看起来很瘦，如果你吃了它们，也许你就不会再打扰别人了。感谢您的光临。下次再来，我会喂你的。你要是敢吓我，下次我就狠狠地揍你。”
他对她眨了眨眼睛，但还是接受了她的果实。
“嗯，谢谢。”
他们尴尬地站在那里一会儿。
“我突然想到，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名字。”
“我？哦，我是伊布。伊布·格里芬。你是？”
法师后退了一步，给了她一个优雅的眉毛。伊布盯着他长袍袖子上的蓝色污点。
“佩特，魔法从业者，威斯顿学院的学生，专攻元素和幻术魔法，在多个法术领域都有附加技能——”
伊布扬起了一条眉毛。
“很好，有什么爱好吗？”
他犹豫了一下。
“……死灵术。”
伊布盯着门看时，门关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