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走了?”他突然停了下来,那皱起的眉梢让我愣了一愣。
“我们不该进来的!”他转身轻声对我道,却无半分责备之意。
“很危险吗?不就是个普通的林子的吗?”我看着这林葱木郁的四周,只道。
他不答我,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轻轻抛到了前面离我们几步之遥处,一支又一支的利箭顿时让我眼花缭乱起来,这密密麻麻的箭林根本就不给人躲避的空间,我想啊就是韫威殿下进去了,怕也是会变成刺猬。
“我们回去吧,就从刚进来的地方出去吧!”我提议道,后悔不听辛可嘉的话了。
“这是由风都和息兮堂联手设计的机关林,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返回的。”
“沿原路返回不行吗?”我问道。
他摇了摇头,端坐到了一棵树下,不紧不慢道:“这里步步都是机关,遍布最广的该就是老马识步,入林者每一步的特征包括脚印足状、脚掌踏力、鞋底的磨迹等都会被印刻下来,一旦有一个地方两次识别到了这任何一个相似特征,机关都会被触动。所以,还是先别回头。”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啊?”
“先别动,坐下歇息一会儿吧!”他对我淡淡一笑。
我被他说得都不敢乱动了,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他的身旁,尽管知道很没出息,还是说了句:“那怎么办啊?”
毕竟我那时才十岁的啊,纵使他也就比我年长四岁。
“你会飞吗?”他倒是还挺幽默的呢!
“不会!”我摇摇头。
“那就等会儿吧。”他一点儿也不着急,仿若已然成竹在胸。
可能是想要安抚我,他主动跟我说了话:“你父亲是辛将军?”
“嗯!”我都忘了跟他自我介绍了呢,“我叫辛可茹,你可以叫我阿茹!”
“你哥哥可是叫辛可嘉?”他问道。
我点点头,反问道:“你认识我?”
他不答,只道:“你哥哥向你提起过我吗?”
“你认识他?”我惊讶道,想着哥哥的那局颇有深意的棋局,应该不是随便忽悠我的吧!
“不算认识,只是知道。你可知你哥哥的师父?”
“嗯,哥哥说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息兮堂中人,我以前见过,现在都忘了。”
“他是息兮堂堂主于展游的同门师弟!”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的啊?”我不禁问道,这些我都不知道的,哥哥也从来没跟我说过的,难道哥哥跟他说过了吗?
“我是从雨都来的,息兮堂不就在雨都的吗?”他嘴角挂着清淡的笑意,我觉得那笑与一般人的笑不一样,不知为何就感觉,如果笑有味道,他的笑一定是苦涩的,“我恰好见过于堂主罢了!”
“那你知道这么多,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我对他满怀希望。
“你害怕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才没呢,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辛可嘉可是很厉害的,再不济不还有太子殿下的吗?刚才那人不是说这是他的试练区,他来了那我们肯定就能出去了的!”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时而想想我也的确是太过依赖他们了的,以至于以后没了他们我真的…
“其实也不是不可解的,我们稍作休息也是可以自行出去的!”他说得挺轻松,如同他说这个机关林有多难一样轻松。
“真的吗?其实我也蛮不想看他们眼色的!”这是我的真心话,我总觉得他们都瞧不起我,“尤其是他蓝韫威,他…”
“大胆,谁人在此直呼本太子的名讳?”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瞅瞅四周,这儿又没什么其他外人在,用得着吗?
“辛可茹,”我抬眸看着他,颇有些讽刺意味道,“殿下,恕吾腿疼,难以给您行大礼了!”
“免了!”他看了我一会儿,好似这简简单单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有多为难一样。
他走了过来,朝我伸手,他总是这样先让给你来一巴掌,然后再给你喂颗糖:“起来吧!”
我特地在地上用手抹了一把灰,而后才把脏兮兮的手给了他。他也太小肚鸡肠了吧,一见此状便就即刻收回了自己的手,不温不火一句:“自行平身吧!”
“雨都周木白参见殿下!”他屈膝于太子殿下面下,低头,双手躬行。在我心里他不该是如此卑微的才对,我起身之际先行扶起了他,未待太子殿下发话。我一直觉得大家年纪相仿,干嘛要这么多虚礼的啊?我都替殿下烦,让别人看着他朝天的鼻孔雅吗?
确实,那时候我不是心疼周木白,我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行此大礼。然周木白并未为我所动,他比我哥哥还要谨小慎微。
“位卑则足羞,他明白这个道理,挺好!”太子殿下道,继续摆着他那我最看不惯的臭架子,“平身吧!”
“诺!”他应声,恭敬起身。
“阿茹,过来!”太子殿下唤我道。
“不!”我继续站在周木白的身侧,我一直觉得太子殿下是那种出事了会拿我当挡箭牌的人,虽然他并没有这样做过。相反,我觉得身侧这个人懂得很多,听着他方才胸有成竹的语气,还能慷慨大方地同我共享马匹,我料定他该是个聪明的大好人的。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你”指的是我还是周木白,或者是我们。
“叨扰太子殿下了,我们自行出去便是。”我瞠目对韫威道,继而看向周木白,“木白,咱们走吧!”
周木白没有理我,太子殿下更是无视我,他们你一言他一语地说道着。
“这里四下都是机关,你既知老马识步,想来其他的也不会不知的吧?”
“余只是略知皮毛。”我都觉得他肯定是谦虚的。
“这机关林本是风都所创,后几经息兮堂多位堂主之手,也是困住了不少人的。想来这老马识步就曾让无数人头疼,是该要练出多好的轻功才能破解这机关林中最基本的路数!”
“的确,世人有人专程为之倾覆了几十年的心血,才得以侥幸破了这一关!然有一人,八岁时便能轻松破关,更是为后人开创了有史以来最简单的破解之法,着实让人钦佩!”他这话也太恭维了吧!
我无事便在一旁察言观色,感觉韫威的脸色并不像是被人夸过的红润,这不像是他的风格的,我知道他是个特别爱听好话的人的,我也爱听好话,有人夸谁不喜欢啊?我捉摸不透,初步判断应该是周木白拍马屁拍到马背上去了,至于是怎么拍到马背上的,其间曲折我尚不明晓。
正此时,辛可嘉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