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没时间去了,倒是听得我的师兄弟们都在传,桔画苑里的入门见习了的孩童基本都出完了,没一个能赛过小柏舟的。其实本来也都是孩子们闹着玩的,对于他们而言,比画比输了有点儿是打架打输了的意思,孩子嘛,打输了就爱找哥哥姐姐来撑腰。撑到最后,桔画苑都没人了。这样一个结果,桔画苑也就不得不注意了,为了挽回颜面,那天桔画苑派遣了一名画师等级中属于中级中的丙级画师来战。
那是桔画苑正式回击的第一战,看热闹的人应该是很不少的。但是我在兮息堂还有任务没有完成,所以也就没有去,只是后来听说很热闹,并且结果是胜的那个人还是柏舟。
再后来桔画苑陆续又派遣了几名成人画师,居然都没能胜过柏舟,这个时候,他的画界小泰斗的身份便就坐实了。我不清楚柏舟是怎么蒙骗过那么多人他就是周木白的事,总之我只在雨都常听到柏舟如何,而从未听说过什么周木白如何。
也是人红是非多,那天我在练功,守门的师弟告诉我,有一个小孩找我,我猜想便是他,出门一看果真是他,他当时有些不高兴。
我问他:“怎么了?”
他哭着说:“何洛哥哥,怎么办啊?我娘亲知道了,她说我吃里爬外,还说她不要我这个儿子了。”
“怎么回事的啊?”
“我怕被桔画苑的人认出来我是周木白,我就在每次比赛的时候都戴着面具。然后今天比画的时候,周末出现了,他什么都知道,他当场揭穿了我,说柏舟就是周木白。好多哥哥姐姐叔叔姨都看着的,还惊动了娘亲,娘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以后都不再是他的儿子了,她连家门都不让我进了。”他正说着,不远处就传来了又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孩童的声音,他喊道,“周木白!”
“你滚开,滚开啊!”他一上前,小柏舟就推他,还跟他扭打在了一起,“都是你,我以后都没有家了!”
来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小柏舟口中的周末,他也哭丧着脸对小柏舟咕哝:“小白,对不起,我以为姑姑会喜欢的,你赢了,她可是你的娘亲的,她肯定是会高兴的。”
“你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小柏舟还是个挺有脾气的孩子。
“姑姑只是说的是气话,她肯定不会是说真的,你看她每次还不都是嚷着要把我逐出去的,我还不是在桔画苑待得好好的嘛!”周末道。
“我不,我看她本来也就是不想要我这个儿子的,刚好你也回去告诉她,我也不要她这个娘亲了。”小柏舟抹着眼泪愤愤道。
“小白,听话,快跟我回去啊!”周末一边拉着小柏舟一边说着,柏舟则是倔强地抱着我的腿硬是不肯走。
“我不,你回去跟她说,我以后再也没有她这个娘了,我,我要进兮息堂!”
“就你这小身板,还进兮息堂呢?快跟我回家!”
“我不!”
两个孩子相持不下,最后还是我替柏舟劝回了周末,小柏舟说他都决定了以后要去当街头画师,他说当柏舟比当周木白好太多了。可是正当我把小柏舟送回去的时候,那群街头画师中有很大一部分都不愿意,他们说:“没想到啊,你居然是周苑主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学会骗人了,品性不正,就是你画出来的画再好,我们也不会再去多瞧一眼的。”
更有甚者说他是桔画苑的奸细,是他和桔画苑一齐导出的一出戏,为的就是借机再对他们这些东城画师进行侮辱打击。
“你走吧,离开这里,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他们的态度也坚决了起来。
是我带着柏舟离开那里的,他一路上哭着告诉我:“何洛哥哥,我是真的喜欢在街头画画的,我好不容易感受到了被在意被喜欢的感觉,何洛哥哥,明明之前,昨天还是好好的,大家还说要给我奖励的,为什么今天,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周木白的吗?我没有要欺骗他们的,他们也从来没有问过我是谁的。”
“小舟,别难过了,其实你没错的。他们更多的也不是因为你是周木白所以不欢迎你了的,也不是因为你骗了他们,而是因为你是周木白了所以再也不能让他们扬眉吐气并且全然为他们所用了的。再者了你同他们非亲非故的,人家一个画师养活自己一个人挺好的,再多养你这样一个孩子,谁愿意多个负担的啊?!”我这样跟他说着,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明白了。
“那何洛哥哥,为何娘亲也是这样的,我以前不会画他们认为的好画,可是现在我会画了,我还赢了她最喜欢的玉师姐,为什么她还是不喜欢我,这又是为什么啊?”
“你娘亲啊?你同你娘亲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不知道。”
“对了,你爹爹呢?”
“我不知道,我从小就没有爹爹的。”
我背着他回了兮息堂,兮息堂中门规森严,我让他偷偷在柴房睡了一夜。
然次日一大早,我再去看他的时候,他就不见了。我不清楚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只是打听到了,由兮息堂堂主于展游于堂主出面,雨都东西两城各派出代表,对柏舟事件进行了处理,这件事处理的结果是桔画苑周苑主之子周木白为画界小泰斗,并由于堂主收养周木白为义子。
再后来我就离开了雨都兮息堂,其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为何要突然离开的啊?”我不由得问着封洛河。
“战乱期间,兮息堂查人查得很严,我好几个当地雨都的师兄弟都被逐了出去的,何况我还是个风都人。”封洛河回道。
“你觉得他说得有几分可信?”我又问着于木衡。
“据我所知有八九分。”于木衡一本正经道,“倒是你的啊,阿茹,你已经露了马脚的,肃清事件是在周木白入京的前一年。在柏舟事件之后,周木白可就再也没有去过东城街头的。”
“何洛走后又不知道雨都发生了些什么的。”
“何洛不知道,我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