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天有些冷了。
原本老夫人便伤了腰，这些日子精心伺候着，好不容易见着好了，可因着天气原因，又腰酸背痛了起来，一天之内叫了大夫好几次，可也只能稍微缓解一下疼痛。
苏映雪看得心里着急，可在一旁什么也帮不上忙，只能偶尔帮着老夫人揉揉腿脚，舒活舒活筋骨。
沈卿尘听说，马上来看，路上正好见着沈纤依，两人便一道来了。
毕竟沈卿尘背后还有翼王担着，沈纤依也不敢如何，面上还是得客客气气的。
“这两日天气有些见冷了，姐姐可要注意保暖才是，仔细着凉，染了风寒，怪难受的。”
沈卿尘稍稍抬起眼皮，瞥了沈纤依一眼，应道：“嗯，府里，也该发冬衣下来了。”
“新的冬衣已经在制备，想来，过去了多时，便能穿上了。”沈纤依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问道：“姐姐可需要挑一挑颜色？”
“不必，既然这府里交给了你，你便一定能妥善安排的，”
沈卿尘本对冬衣的颜色不讲究，只是御寒的衣物，穿在身上，过个冬季也就罢了。
沈纤依却是笑笑道：“也是，姐姐貌美，不管什么花色，都是能驾驭的。”
沈卿尘只是浅浅一笑，没有再发话。
说话间，两人便已经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一个丫鬟领着两人入了里屋，这会儿还没瞧见老夫人的影子呢，沈纤依便急忙迎了上去，一下子柔柔跪倒在了老夫人身边，“祖母，你可还好？”
老夫人点头道：“不碍事，只是疼得麻烦。”
着实也是真麻烦。
本来腰背上的伤是好的差不多的了，她可以下床活动活动，可这两日天气一冷，腰一酸痛，整个人便下不来了，而且这疼痛感一阵一阵的，说不上难以忍受，可实在是磨人。
“祖母，您可要仔细歇着，当心身子，这两日，纤依会让厨房送些补汤过来。”
老夫人却是摆了摆手，“躺在床上这么些日子，闻着药味、补汤的味道只想吐，你有这份心，祖母便心满意足了。”说着，拍了拍沈纤依的手，像是在宽慰一般，目光却是若有若无地朝着沈卿尘的方向瞥过去。
一如往常，沈卿尘面无表情地跟着苏映雪垂立一边，并没有过多举动，可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总觉得有些心安。
这一大半辈子活过去，加上这两天躺在病床上，她到底也算想明白了，沈卿尘本是不善于表达的人，虽然不如沈纤依这般浮夸表现，可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让人感觉到她是在意自己的。
对于此，沈纤依并没有察觉到。
老夫人将目光收回，重新放到沈纤依身上，叹道：“这些日子，要你辛苦沈府的事情，委屈你了。你爹因着朝廷的事儿忙得不着家，想来，三皇子当也是如此，你可是要回三皇子府了？”
“不急，祖母您尚且在病榻中，应当让孙儿尽尽孝心才是。”
其实在沈府的日子比在三皇子府宽心许多，整个沈府都是她在掌管着，不必提防纱罗和翠柳，日子很是自在。
对此，老夫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转了话题，又问起这两日府中其他细碎的事务来。沈纤依虚假参半，大概夸大了一些自己的功绩，沈卿尘在边上听着，左耳进右耳出，也没有搭话，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寻了个由头告退了。
眼看着天渐渐冷，白日也越来越短，感觉在院子里坐了一小会儿，天便暗下去了，便唤了晴儿点上蜡烛，在屋里看会儿书，看到有些困乏了才睡。后来几日都是如此。
冬衣终于发下来，大抵是因着沈卿尘的地位有所提高，冬衣的质量上了档次，花色也是她比较喜欢的，简单不艳俗，摸上去，外头是光滑的面料，里头夹着厚厚的绒芯，里头的鹅毛棉花柔软异常，不必试穿便知道会很舒适。
如翠今日看着很是欢喜，眉毛一直是扬着的。
“今日，其他院子的丫鬟们看我，都客气了许多，沾了小姐的光，如翠备有脸面。”
沈卿尘笑笑，“面子是自己赚的，不是任何人能给你。你对别人尊重，别人自然也会敬重你。”
如翠连连点头道：“是，如翠明白。”又蹦着过来，推搡着沈卿尘道：“小姐，你快试试看，这衣裳合不合身。”
沈卿尘点头，试着套上了衣裳，在铜镜跟前仔细瞧了瞧，果然觉着合身、好看，这人靠衣装，总归是有一定依据的。
如翠在边上左右瞧着，似乎还觉得不满意，便道：“应当再去碧楚坊买些胭脂水粉来，小姐施了粉黛，必定叫翼王爱不释手。”
沈卿尘听得，顿时一阵面热，转头勾了一下如翠的鼻尖，道：“就你机灵，胡说八道。”
如翠吐了吐舌头。
帮着沈卿尘把身上的冬衣脱下来，放置好之后，突然听得沈卿尘问道：“那你们的冬衣呢？”
“说还在赶制，先把府中各院主子的冬衣先发了才要紧。”如翠将冬衣放置在床底下的木箱子里，将箱子盖好，才又说道：“大抵明日便到了。”
沈卿尘点头，在铜镜前面又站了一小会儿，道：“如翠，我们去买些胭脂吧。”
如翠闻言，欢喜地跑了过来。
两个人换了便装便外出了，直接去了一趟碧楚坊，挑了好些当季新出的胭脂，又给如翠买了几样，两人各自提着几样东西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沈卿尘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背后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可回头去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沈卿尘拧眉，偷偷拉了一下如翠，故意拐了几道弯，躲在边上一个拐角处，等了许久，都不见后面有人跟过来。
如翠道：“小姐，会不会是你这两日有些乏累了，感觉错了？”
“大概是吧。”沈卿尘耸了耸肩，刚走出拐角，陡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撞入视线。
那是……
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