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在门外等着龙啸天,可是慢慢不见他出来。又等了一会儿,见一老者走出大门向西去了。以为他是去市场买菜,回来招待龙啸天哩,就耐着性子等下去。
又等了约一支香功夫,忽听得一阵喧嚣声从远处传来。声音由远而近,渐渐听出马蹄声、脚步声和叫喊声混杂在一处。
店小二徇声望去,但见一大队人马向这边冲过来。队伍前头骑在马上的官员喊着"快、快",手里挥舞着的指挥刀寒光闪闪。
情况不妙!店小二判断:老者出去多时不见回来,现在官军又突然大量出现,而且正向这边冲过来。很可能是老者去告密,官军要来抓龙啸天。
想到此,店小二不由一激灵,拔脚就冲进大院。
到了客厅门前,见门已反锁。扒开门缝看时,但见龙啸天歪在椅子上,头垂在一边。好象晕死了过去。
"相公,相公!"店小二急切地呼喊着。龙啸天不回答,身子动也不动。
原来,那门房在茶水中放了足量的安睡散。龙啸天这一觉不知要到何时才能醒来。
一切全明白了!店小二恨得咬牙切齿。他伸出手掌向反锁着的大门轻轻一劈,门锁"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店小二再把手掌向前一推,大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来。他飞步奔过去,背起龙啸天就往外跑。
可是,官军已堵住了院门,冲进了院子。只听得"咵咵咵咵",进来的人不计其数。
店小二与官军狭路相逢。
骑在马上的官员乃禁军教头。他冲上前,用刀指着店小二道:"站住!汝是何人?"
店小二急中生智,道:"兄弟病了,去找郎中。"
就在此时,门房从外面快步走了过来,喘着气道:"老、老爷,别信他。背上那人正、正是通缉犯!"
禁军教头将长刀一挥:"弟兄们,抓住他俩重重有赏!"
士兵如潮水一样向前冲过来。
店小二迅捷换了个姿势,一只手夹住龙啸天腰腹部,腾出一只手,与士兵格斗。
毕竟是单手迎敌,功夫难以发挥,只好且战且退。
官军仗着人多,一窝蜂似的向前逼过来,很快把店小二围在核心。
此时,龙啸天渐渐苏醒过来。睁眼一看,四围尽是舞刀弄棒、狼一样瞪着血红眼睛的官军,浑身不由得冷汗直冒。
见店小二身上已多处负伤,衣服上洇着血,打斗动作趋缓,很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龙啸天喊道:"仁兄,放下我吧,你快走!"
"要死咱俩死一块。"店小二不肯松手。
龙啸天急了,一使劲掰开店小二受伤的手臂,挣脱出来。
龙啸天赤手空拳迎战扑过来的官军。手无寸铁的他毕竟不是这些手执兵器的官军的对手,很快就失去招架之功,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官军架走了。
店小二转身来抢人,又被另一拨官军围住。他运足功力,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打倒了一片。
禁军教头举着亮闪闪的指挥刀冲上前,一刀劈向店小二。
店小二闪身躲过,从侧后飞身跳上教头的那匹大白马。同时单掌一推,将教头推下马去。而后勒转马头,去追寻龙啸天。
从院子里头冲到院子外头,又从外头转到里头,但见禁军黑压压一片,不见了龙啸天的身影。
店小二寻不见龙啸天,急得团团转。
原来,龙啸天被几名禁军抓住后,很快被用绳索捆了个结实。门房拉来马车,禁军将龙啸天推上车,从后门仓皇驶向了王宫。
店小二诂计龙啸天可能已被抓进王宫,但却无法打探他的消息。在王宫外面转悠了一会儿,心想必须设法尽快将龙啸天营救出来。
听说太子颇具正义感,对前宰相也很是崇拜。能否请宰相夫人去向太子说情,通过太子把龙啸天捞出来呢?他决定试一试。
再次来到宰相府,但见大院里空荡荡,堂屋大门也紧闭着,敲门无人应。店小二知道,门房自是不敢再回来;那宰相夫人一早就没见到,她到哪儿去了呢?
正自徘徊,忽听得外面响起一阵铃铛声。出来看时,但见一辆马车在院外停了下来。两名丫环搀扶着一位老夫人,慢慢下了车,走进大院。
店小二上前迎住。老夫人见是个熟人,笑着道:"怎么,今日不请自来,莫非有什么要紧事?"
"老人家说的正是。"边向里走,店小二边将上午宰相府内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竟有此事?"宰相夫人不由大惊失色。想不到门房如此丧尽天良,老人家气得说不出话来。
"现事已至此。特恭请老夫人私下找太子为之说情,能否将公子及早放回来。在下感激不尽矣!"
店小二下跪抱拳,对着老夫人纳头便拜。
老夫人扶起店小二,道:"这几日走亲戚没在家。不曾想门房见利忘义,胆大妄为。相府用人不察,埋下如此祸患;向公子施以援手,本尊责无旁贷。一定尽心尽力!"
说起对龙啸天被抓一事更为上心着急的还有一个人,她就是国王的大女儿、公主胡荷花。
昨天在街口的舞台上,细心人看到,那个领舞对龙啸天又是抛媚眼,又是撒飞吻,还直言不讳说他好可爱。也许会觉得这女子有些轻佻。
其实,她生性很有点野,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敢说敢做敢当,非常人可比。
之所以这么牛,原来,这领舞就是国王的大女儿,名叫胡荷花。
前天夜里,胡荷花做了一个梦。一位自称来自仙界的长者,嘱她在京都大街口设一舞台,届时将有七位仙女与她一道,唱歌跳舞迎接来自异界的一位贵客。
七位仙女到来后,见荷花生性活泼开朗,长的也十分标致,便公推她作领舞。
龙啸天出现在街口时,仙女们告诉荷花,这位公子哥就是异界来的贵客。
荷花见了公子,就象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似的。当即一见钟情,爱上了龙啸天。正是:
天下男子千千万,
唯见此人开笑颜。
不是女子玩滥情,
原来前生定姻缘。
然而,令胡荷花想不到的是,父王竟下令捉拿她如此钟爱的心上人。
这老爸是不是老糊涂了?荷花去责问父王。
国王胡谋多沉着脸道:"有些事,你不懂。"
"我什么都懂!”荷花道:"恳请父王即刻将公子释放。卿本无罪,拘押无理!"
"释放?想得天真!"胡谋多狠狠瞪了女儿一眼。
抓住龙啸天,胡谋多刚刚松了口气。女儿竟要求释放他,真是脑子浸水了!
龙啸天闯入大狐国,令他恨之入骨。正愁没法给他安个罪名,不想前宰相家门房来报,这小子竟为携宝潜逃的胡国玺来捎家书。
国王大喜。暗想,抓住龙啸天,既可消除心腹大患,又可获悉胡国玺藏匿之地,此举一石二鸟,实乃妙不可言。
现在龙啸天被打入囚笼,胡谋多正得意非凡。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女儿竟来打破锣。
"释放龙啸天,除非江水倒着流,太阳西边出。哼哼!“胡谋多放出狠话。
"你一一,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荷花义愤填膺。
胡谋多眨巴眨巴眼,问道:"此话怎讲?"
荷花一针见血不留情面:"利令智昏,残害无辜!"
"大胆!”胡谋多怒从心头起,眼睛都要冒火了。他不由提高了嗓门,怔怔地望着女儿。
想不到一向被娇宠的女儿竟出此言,依着性子,胡谋多立马就会把她轰出去。
但他还是忍了又忍,强作镇定,放缓语气道:"女孩子家莫问政事,还是去描眉涂唇,唱歌跳舞吧。
"不,偏不!"荷花犟牛脾气上来了:"这事我偏要管。"
胡谋多叹气摇头,道:"老爸爱你,宠你,处处让着你,时时护着你。可这事关江山社稷,举足轻重啊!想一想,老爸已是风烛残年之人,有朝一日如若被别人赶出王宫,流落荒野,女儿你于心何忍?"
"有这么严重?"荷花不明就里。
胡谋多道:"非为父不肯通融,怎奈此事干系重大,问题的严重性实在超乎想象啊!"
"哼,你的鬼话我才不信呢!"荷花游说父王无果,跺了跺脚走出王宫。
荷花打探到,公子名叫龙啸天,已被押往刑部大堂,突击审讯。
她匆忙赶到那里一看,只见龙啸天戴着手铐脚镣,关在囚笼里被推上大堂。两旁衙役敲着棍子,喊着"威一一武一一"。
刑部主事猛然拍了下惊堂木,道:大胆刁民,竟敢擅自闯入大狐国,为逃犯捎带书信。你知罪不知罪?"
龙啸天神色淡定,凛然辩道:"小民乃一邮差,为人捎信正是职责使然,请问何罪之有?"
"住嘴!"主事大喝一声,道:"竟敢在大堂之上巧言狡辩,真乃胆大包天。给我先打二十杀威棒醒醒脑子!"
一名衙役将囚笼门打开,拽出龙啸天。另两名衙役架住龙啸天,将其面朝地面按倒。接着上来两名衙役举棒欲打。
荷花见状,立马隐去真身。她的元神立于堂前,运足功力,双掌猛然向前推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衙役手中的杀威棒还没碰到龙啸天,便迅速被强大的气场弹开了。
二十杀威棒一棒也没落到龙啸天身上。打完后,龙啸天身上既不红也不肿,更看不到一丁点血迹。
刑部主事没听到龙啸天叫喊,又见他站起来后象无事人一样,不由在心中暗叫一声:怪哉,难道此人是神仙?
国王得知后,意识到可能有谁从中相助。他授意刑部转换地点秘密审讯。
新的审讯地点对荷花来说可谓毫无秘密可言。毕竟她已经过二百多年修炼,虽未羽化登仙,但其功夫已臻至化境,其所作所为更是神出鬼没。
为敲开龙啸天的嘴巴,让他招出胡国玺的藏身之所,刑部主事对他动用了种种酷刑,逼迫他供出实情。
先是笞刑。见龙啸天守口如瓶拒绝回答,主事大人怒火中烧暴跳如雷。他赤膊上阵,"嗖嗖嗖",挥舞着指头粗细的荆条亲自来抽打龙啸天。
龙啸天的心脏不由一阵发紧,他背过脸去,眼前仿佛浮现出自己被打得皮开肉绽血淋淋的肉体。
立于窗外的胡荷花吹了口气,窗户便缓缓打开来。他见刑部主事挥舞着荆条要抽打龙啸天,急忙用手向空中一招,无形中一件长长的铁布衫便飞裹到龙啸天身上。任主事挥动荆条恁般狂抽乱打,乃至荊条都抽烂了,龙啸天竟毫发无损。
主事喘着粗气道:"龙啸天,快快招了吧,免得皮肉受苦!"
龙啸天竟然笑了笑,道:"嘿嘿嘿嘿,主事大人,你在给咱挠痒痒哩,好爽哦!“
主事变了脸,怒道:"我叫你爽!来人哪,老虎凳伺候!"
两名大汉抬出一张长长的老虎凳,将龙啸天架过去绑到了长凳上。其中一人搬来一摞大青砖放到老虎凳旁,而后拿起一块砖准备垫到龙啸天腿下。
龙啸天似乎听到自己的腿骨"咯嘣"一声断了,不由得毛骨悚然,面露惧色。
"公子莫怕!"荷花暗道一声,运起神功。只单掌一拍,那大汉手中的青砖便碎成了面粉。
大汉重新拿起一块砖。刚刚要垫进龙啸天腿下,又被荷花轻轻一拍拍得粉碎。
主事大惊。暗道:"怪哉怪哉,竟有此等怪事!"
龙啸天却嗤之以鼻,道:"再来呀,怎么草鸡了?"
主事恼羞成怒。向两名大汉叫喊道:"都楞着干啥?给我用火钳烙呀!"
一大汉从早就备好的炭炉里,拔出一把被炭火烧得彤红的大铁钳,就要往龙啸天光腿上烙。
龙啸天闭起眼睛,咬紧牙关,深深吸了口凉气。
荷花伸出一只手轻轻只一拨,烧红的铁钳竟然落在了那行刑汉子自己的腿上。只听得"嗤啦"一声响,一阵白烟冒过,大汉痛得呲牙咧嘴喊爹叫娘。
"日鬼!"主事叫骂一声,眨巴眨巴眼,怎么也弄不明白,只得叫停。
国王的如意算盘落空。但他必欲将龙啸天置之于死地,便在早朝时问计于文武大臣。
国王道:"寡人欲将龙啸天处以死罪,怎奈证据不足。诸位臣工有何妙法?快快奏来。"
户部尚书想了想,道:"陛下,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依臣之见,莫若以擅入狐国国境为罪名,将其打入水牢。让他苦熬几日再毙命。这样不必罗列证据定死罪,亦可达到目的。"
吏部尚书道:"启禀陛下,此乃损招,不足取也。臣观龙啸天乃一书生。想我狐国千百年来文官奇缺,急需补员。莫若当庭考他一考,如若文才出众,便将其招聘使用;如若徒有其表,可定他个华而不实哗众取宠罪,杖击而毙。如此也显得我狐国优待人才,非粗鄙无文之邦也。"
"乱弹琴!"国王啐了吏部尚书一口臭唾沫,道:"寡人欲将其处死;你倒好,竟要录他当官。真是南辕北辙胡搅也!"
"臣倒有一妙法。"刑部主事上前一步,道:"臣闻人界有一著名案例。南宋小朝廷在给大英雄岳飞定罪时,证据亦不足。问宰相秦桧,他说了句‘莫须有'。这便有了个罪名,最后便以莫须有罪将其处死。此罪名虽说奇葩,然简单至极,陛下何不效之?"
太子听了,嗤之以鼻道:"想我大狐国向来亦是尚文尚礼尚法治之邦。今若以此等罪名草菅人命,传入三界,岂不贻笑大方?"
往日上朝,太子很少发声。自昨晚前宰相夫人托他帮忙营救龙啸天一事,他就留了神。
今闻刑部主事竟唆使国王行此不义之举,觉得必须站出来说两句。他接着道:"龙啸天来自异界,身为邮差为人捎信何罪之有?当以礼待之。或量才录用,或遣送回去。如此方不失我大国之风范也。"
国王听得有些不耐烦,敲击着宝座扶手道:"寡人不问龙啸天是邮差,还是胡国玺同党,既与罪臣有染,便以同罪论处。来人哪,将龙啸天押至午门候斩!"
"刀下留人!"随着一声呼叫,大殿门外颤巍巍走进一位拄着拐棍的年迈老者。
国王见了,不由一惊。暗道:"母后怎么竟也来此掺合?难道……"
国王眨巴眨巴三角眼,觉得很是费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