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宋徽宗赵佶打了一个呵欠,他百无聊赖的看着曾布等人,又是按照常例的汇报关于科举考试的事情,他听得厌倦,他对看科举考试的试卷一点兴趣都没有,看来看去只会觉得愈发无聊。
宋徽宗自己本身就是很有才气的人,要是他来考,文笔不亚于诸多考生,所以他自然就不喜欢看科举的试卷,看那些没水准的东西,对宋徽宗来说是一种折磨。
说是这么说,宋徽宗总归还是皇帝,再无聊,该做的事情依旧得按照规矩来做。科举考试结束后,考官们披星戴月的将试卷审阅一番,层层筛选后,由曾布亲自挑选出三份来。
这三份试卷被曾布亲手送到宋徽宗面前,宋徽宗耷拉着的眼皮终于抬了一下,他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该看还得看,好在只有三份。
“这次选拔的怎么样?”宋徽宗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像是在例行公事一样。
曾布回答说:“这里有三人的试卷,是臣等觉得文章做的最好的,学识最为渊博的,也是可为朝廷利用的人才。还请陛下从中挑选出最为优异者,此人即为本次科举的会元。”
宋徽宗点点头,这些他都知道,不过这一层层筛选上来的,都得先符合众多考官的胃口,再通过曾布的考验,最后还得和自己的意见不谋而合,实在难上加难。宋徽宗想着,没准自己真正想看的试卷,想找得人才,早就埋没在远远之前了。
他随手翻了翻,第一份试卷实在让人失望,不仅文采平平,还有些悲观消极的感觉,宋徽宗抬眼看曾布,这都是怎么筛选上来的,一拿到就是这样一份,让宋徽宗的标准都不由降低了。
无论如何这样一份试卷都是无法通过的,宋徽宗放下第一份,拿起第二份,粗略看了看,依旧令人失望,宋徽宗兴致缺缺的放下卷子,问了曾布一句:“今年的考生水准都是这么差的吗?”
曾布倒是不紧张,身后那些担任这次考官的大臣们都慌了,这三份试卷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他们觉得都是绝佳的文采,才能呈到皇帝面前,没想到皇帝这么嫌弃,难免要说他们失职。
“陛下不妨再看看最后一份。”曾布不紧不慢的说,他有自信,宋徽宗看到最后一份试卷一定会满意。
果不其然,宋徽宗拿起第三份试卷的时候,瞬间眼前一亮,他的眼珠迅速在试卷上扫过,近乎贪婪与疯狂的看着试卷上的文字。他不是在看文章的内容,而是在看字迹。他很喜欢这份试卷上的字。
没错,这就是武松的试卷,曾布在筛选试卷的时候还很纠结,这份试卷太过特殊,之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写字的,可细细看去又觉得这种书法自成风骨,曾布一想,这很有可能就是武松的试卷,他在书法上的造诣不可小觑,这正好和宋徽宗的兴趣一致。
不是曾布徇私舞弊,而是这份试卷有百分百的说服力,让曾布认为有必要呈给宋徽宗看一看。
和武松预期的一样,瘦金体很快就吸引了宋徽宗的注意力,他原本就在研究书法,除了喜欢书法大家的墨宝之外,还在不断打磨自己的书法,奈何出了瓶颈,书法水平停滞不前,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现下看到武松的试卷,宋徽宗突然觉得融会贯通,他之前在书法上所尝试过的诸多东西,想过的可能,那些堵死的路,统统都被打通了一样。
别的书法讲究的美感,瘦金体统统被打破了,别人讲求字的平衡,瘦金体偏偏粗细不一,在变化与对比中寻找新的平衡,在转笔折笔时,都有夸张的弧度,即张扬又内敛。这种字体整体看上去规规整整,筋骨力道颇为霸道,单看独字,又觉得娟秀清逸。
宋徽宗拿着这份试卷看的入神,不断的研究这份试卷中所使用的书法,一边看一边点头着,时不时还用手比划两下,看的兴致勃勃时还让亲自执笔模仿了一番,这一写,宋徽宗更加激动了,他意外的发现自己写起来是那么的得心应手,这种从未见过的书法好像就在这儿等着他一样。
考官们看到宋徽宗这么激动,心中立刻明了了这次会元的人选,想必就是这个人了。
宋徽宗的兴趣来了没人敢打扰,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在看科举考试的试卷了,宋徽宗一顿挥毫,连着写了好几张纸才觉得痛快,停笔后意犹未尽,再次拿起武松的试卷仔细研究着。
曾布只能提醒宋徽宗,科举考试书法不是全部,还需要考核考生的学识文采才对。
宋徽宗只好继续把流程走完,不过他不觉得能写出这样字的人会是什么无能之辈,必定做出一鸣惊人的文章来。
可惜这次武松是以书法取胜的,他的文章不及上次考解元时的精彩,只是这是与他自己对比。与被呈上来的其他两人的文章相比,武松的文章更胜一筹,内容不俗,很多想法都让宋徽宗连连点头认可。
曾布心中稍有忐忑,他已经确定了这份试卷就是武松的,从各种层面上来讲,曾布都是希望武松能中这个会元的,圣意难测,不知道宋徽宗会做什么样的决定。
宋徽宗当然是选定了武松,钦定为第一会元,这没什么好说的,从看到武松字迹的那一刻起,宋徽宗就一定做出了决意,就算后面文章写得狗屁不通,他也要让这个人做会元。和武松预料的一样,宋徽宗就是这么的感性,放到现在那叫文艺青年,还是有点伪的那种。
皇帝都偏心了,谁也不能再说什么,众位考官们连连称是,庆幸今年的科举没生什么事端。
其实宋徽宗也是有私心的,他满心期待的想看看,能写出这样书法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按照规矩,考生的试卷都会被集中收起来,尤其是这份会元的卷子更是不能随意处置,可曾布却再也索要不到了,宋徽宗直接收了起来,成为他墨宝藏品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