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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樵夫断腿崖前幸得救? 浣女扶伤舍内偏被疑

龙龙持剑疾步而行,听到了小翠仍在连连疾呼,情急之下便纵身跃起,飞向了龙溪之畔。来到小翠洗衣之地,见衣物尚在,唯独不见了小翠的身影。

“小翠!小翠!”龙龙站在那里呼喊起来。

“龙龙哥哥,我在这里!”龙龙循声望去,见小翠在天荡神翼的将军石下面向他招手呼唤,龙龙便马上赶到了那里。

小翠指着面前的一个男人说道:“他好像是摔伤了腿。”

“噢,这不是我们多喜屯中的何乙叔叔么,到这天蜂山来做什么?”龙龙向那人问道。

“我……我来拾柴……哎哟,哎哟……”那人一边痛苦地呻吟着,一边说道。

那人姓何名乙,年近四十岁,住在多喜屯的东北角处。他是受了娘子的指使,独自一人谎称砍柴来到天蜂山的,实际要做些什么事情只有他自己知晓。

何乙的娘子艾氏家住在离此往西几十里的地方,因自幼受到父母的溺爱,性格极其蛮横,近处的人家谁都不敢迎娶。

艾氏的父亲名曰艾富,家中颇有资产。有一年何乙去他家做过短工,艾富见他为人老实,便想将女儿嫁与他。艾氏正在愁嫁之时,见何乙长得清秀,性情温和,自己嫁他将来必可当家做主,便应允了父亲,没过多少时间二人便成了亲。

嫁到了何家不久,她那蛮横的性格便渐渐地显露出来。先是对何乙肆意辱骂,后对公婆百般虐待。哥哥见状,便为他们在村中一角修建了房舍,让他们独自居住度日。艾氏有了自己的天地,更加肆无忌惮,呵斥得何乙如同猫儿一样服服帖帖。

去年夏季,她与何乙去琴海游玩。见岸边的沙子甚为细腻,便对何乙说道:“咱家的院落当中有一个低洼处,每逢下雨总会积水,不湿鞋便粘脚。你将此沙背回一些,垫在那里,便可去除那些烦恼。”

“这路途可不算很近,背些沙子十分沉重,如何使得?”何乙小心地问道。

“废物!这么一点点苦处都吃不消,你还算是个男人?废物,废物,废……”艾氏怒气冲冲地骂道。

“罢了,罢了,我背便是。”何乙脱下自己的衣袍,满满地装起一大包沙子,背上便走。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他们夫妻二人才回到家中。艾氏让丈夫将那沙子立即倒到院落的低洼之处,她在上面反复地踩着,还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道:“金沙,金沙,落到我家。铺平院落,垫起低洼。平平整整,谁见谁夸!”

正在此时,晚风忽起,吹来几片树叶落在那里。艾氏俯身去捡,谁知随后又来了一股强风,将沙子吹起,恰巧落入她的眼中,登时双眼被迷得不敢动弹。她急忙用手去揉,谁知越揉越痛,一夜之间,疼痛也未能消失,天明之时,何乙便急忙去求天福为她医治。

天福用清水为她清洗,疼痛逐渐消失,谁知道,艾氏的眼睛却变成了疤瘌眼,红红的,甚为吓人。她原本长得还算标致,这一下连孩子们看到她都胆战心惊地直往一旁躲。这正是:

想借金沙铺院落,谁知却遇偶来风。

迷得俏目失原貌,悔恨长随后半生。

那艾氏落下残疾,专横之态却未得收敛,疤瘌眼的眼神更令何乙望而生畏。

这次入山之前,艾氏对他说道:“让你去砍柴是假,实为另有缘故。听说那天蜂山的石壁之上有仙草生长,极有神功。你带上绳索,偷偷地绕道上去,若能采得几棵,便可以派上大用场。”说罢,她为丈夫带上了干粮,催促何乙快快上路。

“慢着!那天蜂山上有许多野果,什么葡萄、榛子、山里红的,你寻找几棵,连根挖掘回来,栽在房前屋后,将来我们要吃那些果子,伸手便取,那该有何等快活?还有那冰凌花,也寻得一些带回栽于我们家院中,开花时既可观赏,又可用于疗病。他人若用时,我们可以换些东西,或是讨个人情,岂不是一举多得?”艾氏并不晓得,那冰凌花是在早春开放,令何乙现在去挖,不知却向哪里寻得?

“娘子好主意!就依娘子!”何乙答应了娘子,带上干粮、石斧、绳索、土筐之类便朝着天蜂山赶去。

他捡了一个僻静之处入山,不曾想也被天兵们撞着。天兵问他道:“你入山为的何事?”何乙答道:“家中柴火短缺,入山拾些枯枝败藤,带回去烧火做饭。”天兵说道:“天蜂山的一草一木皆有灵气,切不可乱加损伤。你只可捡拾那些已经完全枯死的,切莫乱砍那些鲜活的草木。”

“是,是是!”何乙说着,猫着腰儿钻入了茂密的山林之中。他一路走着一路寻找,先是发现了一棵葡萄藤,约有小指粗细,盘在树的半腰。他在那里蹲下来,取出藏在身上的石斧去刨葡萄根部的泥土。

没过多大工夫,何乙的脸上便布满了汗水。他顾不得去擦一下,索性坐了下来,双手挥动石斧挖掘葡萄根。一直将土坑挖掘了半尺多深,何乙累得实在是难以支撑,便停下手来擦汗。他朝土坑里面看去,却不见葡萄的根须露出。他用双手扯住葡萄藤用力向上拔,却难以拔得动。

“这棵葡萄的根扎得太深,不好挖,不好挖!待我换一棵挖来!”何乙自言自语地说着,在附近又寻得一棵小一些的葡萄藤开始挖掘。谁知那情况还如上次一样,挖了半天,仍然挖不到根须。他一连换了几棵均是如此,只好作罢。

何乙转身又去寻找冰凌花,想挖掘几棵拿回去向娘子交差。谁知道,那冰凌花在花开之时百草尚未长出,极好寻找,待花落后它便隐于百草之中,寻它不得。急切之中,何乙愤恨地坐在地上,茫然四顾,心中暗骂娘子纯属胡闹。

他在山中盲目地转着,看到了山里红树结满了果实,甚为可爱,再看它的根部,甚是粗壮,哪里挖得?便去摘采果实,放在怀中,要带回去给娘子尝尝。若是空手而归,必然会遭到她的辱骂。

山里红的树枝上遍布尖刺,将何乙的衣服划破了几道口子,手臂也被划得鲜血淋漓。他浑然不顾,尽管采来,看看怀中已经装了许多,便径直向附近的峭壁摸去。

来到那峭壁之下,何乙抬眼仔细搜索,见将军石的半腰石缝上果然长着一些仙草,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着。

为了不被天兵们发现,他没有登上山顶,系牢绳索后顺绳而下,而是从崖底寻那险峻之处向上攀登,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攀爬了一丈多高。

抬头看去,那仙草郁郁葱葱,发着神秘的光泽,甚是诱人。他忘记了危险,奋力又往上面攀爬了一丈多高。眼见得离那仙草只剩下二尺之遥,此处的山崖却变得异常陡峭,自己的气力也有些不支,再想向上攀登真可谓是万分困难。

何乙用一只手紧紧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块,伸出另一只手向上够去。一次、两次、三次……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无法采到那仙草,累得他筋疲力尽。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拼命向上伸出手臂,不料那只抓石块的手已经无力支持,手指稍一松动,身体随之向下跌落下去。

跌落到山崖下面后,何乙掉在了厚厚的落叶当中,才免于丧命。可是他的一条腿已被摔断,动弹不得,于是便躺在那里连呼“救命”。

小翠听得叫声,急忙放下手中的衣服向他那里跑去。她见到何乙的裤腿已被划开,血从那里流了出来。慌忙之中,她从裙边撕下一条布带为他将伤口扎紧,止住了流血。

龙龙见情况十分紧急,便去呼喊大将军前来帮忙。大家捡来两根木杆,用何乙的绳索绑作担架,将他抬到了龙龙的茅屋中。一路走着,那何乙疼得不停地“嗷嗷”叫喊。

喊声早已惊动了神蜂仙主,她急忙来到了茅屋当中,见何乙的一条腿被划伤,另一条腿被摔断,情况很是紧急。询问了龙龙之后,便吩咐他快去唤何乙的家人,自己来为何乙疗伤。

龙龙念动神咒飞到了村里,径直来到了何乙家中。艾氏听说丈夫在天蜂山上被摔断了腿,顿时慌了手脚,在屋内一边转着圈儿一边说道:“这却如何是好?”

“婶娘,眼下你须得去天蜂山去看看何乙叔叔。”龙龙提醒她道。

“好,好好!只是我路途不熟,如何一人去得?”

“我带你一同前往便是!”龙龙说着,带着艾氏匆匆地上路,直奔天蜂山。

路过村中时,郑顺得知何乙被摔伤,急忙去找何乙的哥哥何大,二人在后也急忙向天蜂山赶去。

艾氏踉踉跄跄地跟着龙龙走着,一路又不断骂起何乙来:“真是废物!让他去捡柴火,却怎么就摔断了腿?废物,废物,真是废物!”

“婶娘,事已至此,就不要埋怨叔叔了,我们快快走吧。”

“唉!嫁给这个废物,我算倒了八辈子霉了!”艾氏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着。

艾氏随着龙龙好歹来到了天蜂山上。龙龙将艾氏领入茅屋之内,去看她的丈夫。

何乙的腿已经被仙主用木棍固定,施以膏药。他安静地躺在炕上,小翠正在那里用陶碗喂他喝水。

那艾氏进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小翠喂水,又见何乙的腿上系着一条花色布带,顿时醋意大发。她“哼”了一声,转身向屋外走去。

来到了院子里,艾氏便破口大骂起来:“我说怎么摔断了腿,原来是被妖精勾引得丢了魂儿!活该,活该!怎么没把你摔死?和那小妖精一起死去!”

听得艾氏的喊叫,龙龙与小翠从屋内一起出来。龙龙问那艾氏道:“婶娘你在骂谁?”

“哼!谁惹我,我就骂谁!”艾氏手掐着腰,蛮横地说道。

“我们好心救你的丈夫,你却如此侮辱我,真是恩将仇报!”小翠流着眼泪说道。

“呵呵,好心,你的好心!女人的布条都已经绑在男人的腿上,谁知道他们二人曾经做出什么事情来?”见小翠质问于她,艾氏越发胡搅蛮缠起来。有《生查子》词讥讽那艾氏道:

刁蛮恶语出,总把人伤害。肆意任非为,报应终朝待。

恣情赛虎狼,损善敌妖怪。感叹问凡尘,此类何常在?

“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小翠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艾氏说道。

“谁不讲理?我的男人,你摸也摸了,喂也喂了,还有什么理可讲?”艾氏蹦跳着厉声说道。

“泼妇住口!”何大刚刚从山下走了上来,厉声喝道。他很远便听到了艾氏的叫骂之声,便加快了脚步,怒冲冲地赶上山来,将郑顺丢在了后面。

“你这泼妇,指使我的弟弟前来做些什么?如今摔伤被救,你不感谢人家,却在这里撒泼,有良心没有?”何大质问艾氏。郑顺走近也责怪于她,言语很是激烈。艾氏理屈词穷,索性坐在地上撒起野来,哭号不止。仙主见了此状,忙将她拉了起来,好言说道:“大家都不要说了,嫂嫂也是心疼丈夫,快快止住悲伤,与丈夫叙叙话儿吧。”说着,将她连拉带推地送进了屋内。

艾氏入内,见丈夫腿上的丝巾已换成了麻布,便喘着粗气坐在了炕边,一言不发。

“娘子,都怨我没用,惹你生气了……给,给你尝尝……”何乙说着,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些山里红,黏黏糊糊的早已经压成了泥状。

“算啦,算啦!真给我丢人!”艾氏一把将那山里红打落在地上,脸儿一扭,背对着丈夫只管鼓气。

仙主走入屋内,对艾氏说道:“我已经为他敷上了膏药,十余天便能下地走动。嫂嫂可放心回去,让龙龙照料大哥几日不妨。”

“这……这如何使得?”艾氏说道。

“大哥的腿不能动弹,只能暂时住在这里疗养着。过几日我还要为他换药,十日后让天兵们将他送回家可好?”

“那,那就麻烦神蜂仙主了!何乙,你便在这里好好地养着,上山之前我与你讲的那些事情……”她暗暗朝着丈夫丢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出来天蜂山的缘由。何乙会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其他的事情娘子不必挂在心上,待我伤好以后再做料理不迟。”

“哈哈哈哈,大哥真是一个能干的人,脾气又好,嫂嫂嫁给他真是好福气!”仙主夸赞何乙道。

“呵呵呵,仙主还夸他,我哪里有什么福气?只有跟他惹些闲气!”艾氏说道。

仙主见艾氏心情转得好了一些,便将小翠与龙龙发现何乙摔伤之事的前前后后讲与她听,然后将她送到下山的路上,艾氏独自一人缓缓向山下走去。

郑顺、何大、龙龙在一旁安慰着小翠,此时她已经委屈得哭成了一个泪人。

“小翠,叔叔对不起你啊!”何乙听到了小翠的哭声在屋内喊道。

神蜂仙主送走艾氏,返回身也来安慰小翠,并嘱咐她说:“委屈你了小翠,你还得马上跟着郑首领回村,以免那女人再生疑惑,那样可能会再一次对你造成误会和伤害。回到家中,你且静待十几日,等何乙伤好回村以后再上天蜂山来见龙龙。”小翠点头,流着泪与大家告别,跟着郑顺、何大回村去了。何乙留在山上,接受仙主的医治,龙龙日夜伺候着他。

事情正如仙主预料一样,艾氏回到家中果然疑虑难消。她独自想道:那小翠为何独自一人与我丈夫在一起?其中还有可疑之处,我须得监视一番才是!

当晚,艾氏假作闲逛,来到了白龙家的门前,见小翠伴着甄巧正在做家务,并没有留在天蜂山,这才放心回家睡觉。从那日之后,她每日都在村中闲逛,目的便是监视小翠。

小翠索性来到了云秀家中,帮着云秀照看着孩子们。她把从百花仙子那里学到的一些功夫教给孩子们,孩子们都亲亲热热叫她“小翠姐姐”。一声声甜蜜的呼唤,化解了小翠心头的忧郁。

转眼十多天过去了。一日上午,龙龙带着几个天兵将何乙送回了村中,大家是轮番将他背回来的。见丈夫已经能够拄着棍子走路,艾氏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点笑模样。

龙龙借机回到了家中与家人团聚,小翠带着一些食物、衣服,又跟着他去了天蜂山。

何乙回到家中,艾氏急忙问道:“他们问没问你为何去天蜂山?”

“没,没有。他们只是劝我好好养伤,别的并没有过问。”何乙急忙答道。

“还算万幸,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发觉什么,待你身体完全好了再做道理。”艾氏低声说道。

“娘子,依我看来,咱们不要再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何乙提心吊胆地说道。

“什么事见不得人了?”艾氏马上对何乙怒颜相向。

“天兵们虽然没有追问,但眼神当中分明透露着一些意思。龙龙还说,神蜂仙主为人宽厚,过错让人自己去醒悟。由此看来,他们并非是一点都不曾知晓我去天蜂山的目的。”

“知道又能怎样?又没有抓住你的手!尽管做来,怕他做什么?”艾氏又动起了蛮横性情,何乙又像猫儿一样不敢作声了。

小翠跟随龙龙来到了天蜂山后,便问他道:“你可知道那何乙来天蜂山为了何事?”

“仙主与天兵们早已知晓,他是为挖掘葡萄,盗采仙草而来,只是都没有得逞而已。”龙龙告诉小翠,“那仙草长在将军石上,乃是借天荡神翼大将军魂魄而生的神物,岂能让什么样的人都随意采得?只是让那些贪心的人枉受一些痛苦罢了。”

“哼!那艾氏真是一个泼妇,竟敢跑到天蜂山来撒野!”小翠愤愤不平地说道。

龙龙急忙说道:“仙主说过,善恶总会得到各自的报应,不须他人与其计较。我们且以冷眼观看便可。”

“倒是让我白白受了一场不明之冤。”小翠说起此事,心中还有许多委屈,龙龙急忙好言宽慰于她。

二人正在屋前说着话儿,忽然见到爹爹从琴海方向飞来,待他飞得近了,龙龙喊道:“爹爹来此何干?”爹爹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直接飞上山顶去了,令龙龙心中顿生疑惑。

不知白龙来天蜂山为的何事?请君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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