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造温室的工作真的就是个苦力活,这才刚干了两天,只觉得浑身上下酸疼,手上也起了不少水泡。这般卖力并不是因为我们身后有人逼迫,更不是因为胁迫,完全是我们自愿的!
你可能会问,加入了成的营地不就是如同加入了大公社一般,大家住着集体宿舍,吃着大锅饭,连最基本的货币流通都没有,干嘛还要累死累活的干活?
其实阿飞两天前也问了同样的问题,我的回答只有一个词!Reputation!
从我们入营的那一刻起,甚至从入营前开始的种种,怎么能不让我联想到中国人在营地中差劲的声誉?如果口碑好,形象好,人见人爱,其余人会不想我们入营?会在路上对我们指指点点?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其中有一些恶人,如同Jeff,如同Kill(虽然还不是很了解,但从大头口中得知他绝非善类),这些恶人的评价可能本身就是歪曲的。但不管怎样,我们入营就是图安稳,就是图将来能走的更远,就是图能从这丧尸险恶之地走出去,想到这些,还是要以德服人啊!
随即我们就在当晚开了个寝室会议,所有人在小办公室改造的寝室内围坐一圈,敲定了未来一段时间,我们在营地间为人处世的基本方针:人不犯我,我当好人,人若犯我,伺机而动,人若伤我,我必除之,人若杀我,鱼死网破!
至于这里的“我”,目前只包含了我们这些共患难的兄弟,至于大头他们三人,我们还没有算在内,希望将来我们所有人都会是生死与共的伙伴。
所以,改造温室是我们的第一个任务,也是成给我们的考验,为的就是考验我们的工作能力,考验我们是否乖巧,老实,考验我们是否能对他构成威胁,不然也不会在改建的大楼外派人看守了,这些人恐怕就是我们的主考官吧。
“来!帮我扶一下!”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招呼阿飞帮我扶着这些需要清理出去的杂物。
这改造最难的地方就是上下楼。为了保证足够的采光,改造的房间位于建筑的顶楼,然后需要扩建出很多窗户,关键是还要清理出所有建筑垃圾和杂物,桌椅板凳,家具装饰,包括各种管线,以保证有足够大的空地,最后我们还要从楼下搬运土壤,铺满整个楼层。这些工作量,就我们几个人,再看看这8层的高楼,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哥,你说这些东西直接从这里丢下去不行吗?也不用上下来回跑了。”阿飞问。
“哎,这不是昨天忘问了嘛,今天问问大头,让他问问成教授,要是砸到人就完了。”
“哎,还是女生好啊,不用干这苦力活。”雷哥顺口说了句。
“要不你变个身呗!”我开玩笑道。
其实Lily现在到底在干什么,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自从分了宿舍,又被安排了不同的任务,有时候连一天三顿大锅饭的时间都见不到。萌萌有机会就会向其他人打听Lily,心里面估计是无时无刻地火烧火燎吧。
“走吧,先吃饭去了!”
这一天天的,就为了这顿饭,真是不易啊!看着手上的水泡,不就是为了以后能一直吃上口热饭而已!
我们一行人和看门的大哥打了招呼,就急匆匆跑向食堂。我其实不是很饿,就是想见见大头他们,多打听打听营地的消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早点弄清楚,我心里总是不安。
可是也巧了,并不曾见到大头他们三人,Kill也不在,很有可能是跑外面出外勤了,午饭就在外面对付吃了。
我端着手里的面包,土豆,蔬菜,并没有马上在餐桌旁坐下,只是一直朝着成教授用餐的地方望,想伺机上去搭话问问阿飞的提议是否可行,能不能直接把建筑垃圾丢下楼去,这样可以大大提高改造的效率。
我望了会儿,只看到成教授周围人来人往不断,便也不想伺机了,直接端着盘子就走了过去。
“你有事?”成教授见我一直站在旁边,终于开口问道。
“哦!我想问问关于改造温室的事情,现在进展的有点慢。”
“人手不够?”
“嗯……有点,还有……”
“嗯,下午就再给你加派个人,慢慢改,没事的。”我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成教授摆了摆手就把头转向身边另外一个人,聊起了别的事情。
我呆立当场,愣了片刻,点了点头,转身老老实实回去吃我的饭了。
“哥,你是不是问成教授了,他怎么说,能丢垃圾下去吗?”阿飞看我从成的餐桌聊完走回来,急切地问。
我摇了摇头,“他说让我们慢慢来,下午会再派个人给我们。”
“那怎么办?”雷哥问道。
“还能怎么办,慢慢改呗,有饭吃饿不死就行!”
午饭时间没有遇到大头他们我很是失望,可是吃完饭只能回去老老实实干活,成教授说的新帮手到底会是谁呢?我们都很期待!
我刚回到工地继续搬砖不久,就被看守大哥叫了出去,我以为又要因为犯困偷懒被训,就屁颠儿屁颠儿小跑了出去。
这一去,只惊得我浑身一哆嗦,他来干嘛?!这是我的帮手?!然后便心灰意冷,只感到以后的日子要难受喽!
只见Jeff呆呆和守卫站在一起,看到我走了出来,更是背过身去,直接回避了和我打招呼的尴尬。
“这是你的帮手,带他进去吧,好好干活儿!”守卫对我讲到。
我一时有点凌乱,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他怎么会来这?是我的小计谋得逞了?我特么真的好后悔,感觉自己被自己吭惨了,本来只想治一治这个小痞子,谁知道成教授直接把他弄到我身边来了,这不是在给我添堵吗?!我该怎么办?
算了,回头一想,既然演戏,就演到底吧。
“OH!My old friend Jeff!Come on!Follow me.”
短暂沉默后,我突然异常兴奋激动地迎了上去。
Jeff没有任何回应,直接转身走进了正在改造的楼厅。
他这一进去不当紧,厅内瞬间炸了锅,所有人都跑向我,开始小声嘀咕了起来。
“这么小声干嘛!他又听不懂!”我故意大声用中文讲道。
“哥,这哈皮怎么来了!”阿飞还是干净利落,直接大声问我。
“成教授派来给我们添堵的,谁让我们是‘好朋友’?!”
看到伙伴们各个惊愕的表情,我只能摇头苦笑,看来这次我真的把大伙儿给吭惨了,以后要老老实实干苦力不说,身边还要常伴个祸害,祸害所有人的轻松愉悦,祸害所有人的好心情,好胃口……
“干活干活!”我招呼大家尽量从这“晴天霹雳”中回复过来。
“哥,他干嘛?”阿飞紧接着问。
“我等下给他讲,你们先去忙。”
我一边干着活,一边时不时撇着这个白人小哥,一边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我是要不计前嫌,接纳他,重归于好?然后大家都舒服?还是要继续慢慢地相互折磨?
算了!一大把年纪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人家已经被派来干苦力了,还有什么纠缠不放的?
想到这,我向Jeff走了过去,“Yo,What's up?”
Jeff看了看我,没有吭声,我也没觉得丢脸,接着说道:“做朋友还是做敌人,你自己选,做朋友大家都舒服,做敌人你肯定比我更难受。”
Jeff皱着眉,脸上显露出怒色,我根本没给他机会开口,又说道:“想好了去把这堆东西搬到推车上!”
说完我随即转身,又回去搬自己的砖去了。
Jeff呆立原地,看着那堆建筑垃圾,又看了看我,思考片刻,只得扭头搬垃圾去了。他若什么都不干,估计又要被人背后告黑状了。
可能是我的错觉,也可能是巧合,自从Jeff走进这个屋子,大家基本都没再说过话,整个房间就是满满地低气压。
“哥,喝水?”萌萌递过来一瓢清水。
“谢谢!”我一饮而尽。
“你去问问Jeff,看他喝不?”
萌萌一脸的不情愿。
我劝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以后日子那么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难受。”
萌萌慢慢走到Jeff旁,把水递了过去。
突然Jeff一声大叫:“Back off!”
只见他站起身,转身的同时用手臂往萌萌上身狠狠一推。
萌萌本来是好意送水,谁料到反被袭击,根本没有任何防备,水桶直接掉在了地上,全身被这一推也失去了平衡,为了维持站姿,不断向后退去。
这时!我已经被Jeff的一声大叫吸引了注意力,只看到萌萌一点点,一步步退向我们砸开的窗户,可能是因为注意力太过集中,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慢动作,只见萌萌的脚被地上伸出的一根桌腿绊到,然后上身倾斜,想要抓,却什么也抓不住,接着整个人从窗户上翻了出去!
我惊叫了一声,声音不大,或者说我根本来不及大声叫,这一切就结束了,想要马上起身冲到窗户边,拉住萌萌,可是身体比意识迟钝了太多,除了震惊之外便没有任何动作。
这时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扑倒窗边,我看不清是谁,也不知道萌萌到底掉下去没有,因为一切都太快了,等我起身跑到窗边的时候,只看到阿飞艰难地挣扎着,一手抵着墙,一手用力拉拽着什么。
我赶忙伸手拉住挂在窗外的萌萌,大叫道:“快来帮忙!”
这时绵羊,雷哥也已赶到,拉着我和阿飞的腿,终于把窗外的萌萌救了上来,我们几个人也顾不得灰尘泥土,在地上卷曲着身体,喘着粗气。
我突然看到了一旁的Jeff,他站在原地,毫无动静,好像一切与自己无关。
我顿时火冒三丈,“妈的!你!”我大叫着冲了过去。
我暴怒的样子把Jeff吓得连连后退,他对我一边摆手,一边说道:“我以为他要偷袭我,他在我背后,我被吓到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可我根本听不进去,抬起右手,就准备一拳下去,教他做人。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拉住了我,我回头,竟是阿飞。
“哥,楼里有人看着,想弄他,我有办法!”阿飞冷静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便退了回来,看着被吓傻的萌萌,心中的怒火便不断往上窜,如果说在桥下地下密室,我是冷静地怒杀恶人,那我现在就只想热热闹闹爆锤Jeff一顿!
“你没事吧?”我拍了拍萌萌发抖的腿,问道。
萌萌还没回过神,只是两眼呆呆地坐着,没有任何答复。
我转向阿飞问道:“你怎么想?”
阿飞一边抬起推车把手,一边小声答道:“看我安排,他已经没了!”
我心里一紧,同时赶忙扭头看向绵羊和雷哥,怕他们听到。我心中想要报复,但这次并没有想要了敌人性命的感觉,阿飞这一句直接了当,突然有点让我害怕。莫非他已经决定把Jeff除掉了?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不再考虑考虑?
“你准备怎么办?别乱来!特别是这段时间!”我不放心的紧跟着他,小声急切地说道。
只见他回头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怎么办?我继续强行阻止阿飞?会不会反而更张扬此事?我心中默叹,好吧好吧,Jeff!看来真的是有太多人看你不惯,如果别人要置你于死地,我也就只能在旁边吃吃瓜了。
萌萌终于站了起来,一边说着我没事,一边走回去捡起了水桶,然后慢慢走向阿飞。
他应该是在感谢阿飞的救命之恩。
两人抱了抱,萌萌又走向我,“谢……”
我手一伸,没等萌萌说出第二个谢字,就打断了他。
“我们是兄弟,来!”我说着,给了他个拥抱,便继续干活了。
我们几个人,这些时间,如果相互道谢,早已经算不清,谢不明了,就还是算了吧,只需要记在心里,准备为对方拼命就好了。
一切又归于平静,生死之事现如今已经不需要多余的时间平静,若生,自己平静下来继续活,若死,别人平静下来替你活。
我继续拎着大锤对房间内不够平整的地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改造着,与此同时,我更加注意阿飞的举动。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我没有看出任何的异样,他像平时一样用推车运送着砖块儿,废家具,等等各种需要清理的东西。莫非他要用意念杀死Jeff?
下午的时间转眼就要过完,香甜的晚餐在朝着我们招手,突然阿飞拍我后背。
“嗯?”
我真的不知道这孩子要搞哪样,这么一下午看来看去,我竟开始好奇起来。
“哥,等下叫Jeff帮忙把那堆垃圾装下车。”阿飞指了指那堆他搬了一下午的垃圾。
我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用眼神问阿飞,“你准备用那堆垃圾报复Jeff?”
阿飞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又走开了。
转眼吃饭的时间就到了,我走到了Jeff身旁,小声告诉他,让他帮忙搬下垃圾。Jeff自从刚才犯了错误,也变得十分顺从,不多说什么,就转身去了。
阿飞看了看表,走过来小声对我说:“哥,你小声叫大家跟你去吃饭,在看守那等我。”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只怕他再惹出什么大事,但是又没法开口问,只得悄悄叫了其余几人,出门下楼去了。在出门前我不禁又回头,只见阿飞已经在Jeff身旁蹲下了……
这几分钟的等待十分漫长,为了不显得尴尬和可疑,我在楼下和看守大哥不禁闲聊了起来。
“另外两人呢?”看守大哥问。
“马上下来,一起吃饭去。”我自然地答道。
“走……走吧!”阿飞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楼道里,有些发颤。
声音还未落,人也出现在楼道拐角处。
突然!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我身后落下,“噗!”,一声闷响!
我赶忙回头,只见一个人形物体,紧贴地面,红色血液喷溅在周围!打开了一面扇形!
Jeff!从这衣着看,是Jeff无疑!这种脸着地的着陆姿势,已然死得透透的了!只有四肢还在偶尔抽动着!
“我靠!”雷哥叫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直接撞在了绵羊身上。
我们所有人呆立当场,震惊的一动不能动,阿飞把他杀了?!
接着周围,还有远处陆续传出了尖叫声,Jeff坠楼身亡的消息应该马上就传开了。
“你们怎么搞成这样?!”守卫大哥也惊叫道。
虽然在别人眼里,这是意外,但我清楚,我相信萌萌,绵羊和雷哥也会有所疑问,可是就算我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还是想不明白阿飞是怎么做到的。
片刻过后,大家都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看门守卫赶忙找来了塑料布盖住了尸体,其中一个冲向我们,便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
我们自然不会讲萌萌险些坠楼的事情,只要没人看见,这个故事就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我们下午就继续清理垃圾,然后快到晚饭时候,我门四个先下来了准备吃饭,你是知道的。”我一脸无辜的冲守卫答道。
我的懵B的确十分真诚,因为我真的不知道阿飞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这真的就是个意外?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我是不想让Jeff死的,这人虽坏,但不是恶,虽凶,但是狗仗人势,虽粗,但智商低,这种人根本没有必要除掉!可谁叫阿飞看他不顺,我若当即阻止,只怕事情会闹得更大,所以死了便死了,我已没了当初的纠结。可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