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杏并没有因为昨晚的奉献而受到多少喜爱,或者赏识。
今天早上,她依然是个腰酸背痛的普通宫女。
她必须立刻起床去制衣局拿王后娘娘新做的一身绣着春花,缝着狐裘的黛青色斗篷。
制衣局距离栖凤宫很远,所以天还没亮柳杏就披上了斗篷,顶着那依旧疯狂的雪,去了制衣局。
因为去的早,所以当柳杏回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全部亮。
这天可真冷,她想快点回去。
难道是风不够凛冽?还是说巷子里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道路上显得太大?
可柳杏在路过那个巷子口的时候却没有止步,但她的余光却瞄了一眼。
原来是一群太监在打一个太监。
柳杏这时候发现了,原来自己的听力这么好,不然她怎么会听到被打太监那微弱的呻吟声,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那奄奄一息的小狗发出来的。
可她却依然端着那黛青色斗篷,快步走过巷口。她走过的时候,那雪从红色斗篷的地下飞过。
那个被打的太监看得很清楚,那雪飞过火红的模样,可真美。不过美的事物总是稍纵即逝的。
雪依然萧瑟地下着,它不会可怜那些可怜的人。
因为雪是冰冷的,它只要美就好了。
雪享受着自由,享受着人们对它又爱又恨,享受那些在雪下的一出出精彩纷呈的故事。
它在空中飞舞着,狂乱着。
不知不觉就玩了半个时辰。
地上的雪被人炙热的鲜血染红,但空中的雪依然洁白。
喧闹的人早已离去,安静的人就快要破碎融化在雪中,从此化作冰冷。
雪上的人意识还在活动着,可他的身体却只有手指还勉强能动。
“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越来越冷了。”
“好像又开始没有感觉了。”
身体好像被雪覆盖住了,睫毛上也沾满了雪花,让人看不清楚。
只是好像……那抹美得冷酷的红又重新回到了眼前,这次她并非稍纵即逝,而是越来越近。
停在了他的面前。
柳杏蹲下身来,她不知道这个太监是不是还活着。
她探了探太监的鼻尖,有微弱的呼吸。
柳杏将他身上的雪扒开,声音就像雪一样冰冷,“真坚强。”
雪还在下。
在那积雪的地上印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女子柔弱的身体驮着一个高挑而纤弱的少年。
就好像背着一个披着红色斗篷的竹竿。
这一路走得很漫长。
柳杏的一双手冻得通红,脸也冻得通红。
她的眼睛就像一潭死水,可行为却是那么坚定。在满天飞雪之下,只有那一抹红是热烈的。
太监醒来的时候,看到只有陈太医在一旁把玩着一块上好的白玉。
陈太医见他醒了,悠悠道,“秦公公醒了?”
秦独一勉强地笑了笑,“又被您救了。”
陈太医收起了玉,站起来指了指一旁装了半桶盐的浴桶,“知道盐多贵么?我可没有这么多钱来救你。”
陈太医本以为秦独一会继续追问救他的人是谁,却未曾想秦独一只是眉头一紧,道了声谢便挣扎下床,踉踉跄跄地朝着门外的风雪去了。
这雪,是停不了了么?
就在秦独一即将跨出最后一步的时候,陈太医语气严肃,“秦独一,你再不答应与冯总管对食,迟早有一天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