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慕容凌霄走到城南的西边,沿着小路径走,一眼便看见了孙谷所说的旧屋,那是间小茅屋,右边紧有一侧围墙,附近都是些杂草。
慕容凌霄推门进去,见一桌台上有一花瓶,便过去扭动,接着,左侧墙打开了,往里走,是一往下的楼道梯级。慕容凌霄好奇:这旧屋竟设如此机关,也不知是何人居住的。
沿着楼道往下走,便是个密室,见慕容雪半昏迷半清醒的样子,手脚均被绑着。慕容凌霄连忙过去解开绳索,叫道:“小雪、小雪……你醒醒……”只听得慕容雪喊道:“风大哥……风大哥……”慕容凌霄道:“你还想着风清扬,我是你大哥啊!你醒醒!”说罢,便背起慕容雪,走出这地牢,这旧屋。
在城南客栈,风清扬应允了慕容云海的邀请,至客房内,两人坐下,慕容云海道:“风大侠有所不知,其实那上官风……”慕容云海把那说与他儿子慕容凌霄的那番话,重新说与风清扬听。风清扬听后,道:“原来如此……那魔教亦是猖狂。”
慕容云海道:“的确,当年魔教的武功极其厉害,幸亏我们早有准备,才将他们一一打败。为此,我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些……你师傅没与你说过吗?”风清扬道:“也说过一些。”“哦,我方才见风大侠剑术如此高超,如若当年你在,那魔教又岂能如此猖狂。”慕容云海道。风清扬道:“哈哈,前辈过誉了,风清扬不敢当。”说罢,便两手抱拳,作揖以示尊敬。
慕容云海又问道:“未知,风大侠所使之剑法是……?”“这是华山神莱剑法。”风清扬答道。慕容云海道:“哦?这可是你们剑宗的绝技啊。”风清扬道:“的确,是我剑宗自创的剑法,共一十五式。”
慕容云海思索了一会儿,道:“正好我有一套剑法,可是老夫对剑招一窍不通,风大侠若是赏脸,便请到江南燕子坞来做客,顺道也想彼此切磋一下武艺。”风清扬道:“这……”“若是风大侠不愿,老夫也不强求。”慕容云海道。
风清扬道:“不,慕容前辈有幸邀请,晚辈自当乐意,只是我在岳州还有事情要办……”慕容云海道:“这不要紧,你什么时候办好你的事了,你就什么时候来吧。”
忽然,上官风在外敲起门来,喊道:“主人,少爷回来了,还带小姐回来了。”“爹!爹!我找到小雪了,我找到小雪了!”慕容凌霄大喊道。慕容云海连忙起身,去看望慕容雪。风清扬闻讯,亦跟了出去。
慕容凌霄扶慕容雪躺下休息,喊道:“小雪,你醒醒!”慕容云海在旁为其运功疗伤,慕容雪这才完全醒来。慕容雪道:“爹……你……你来了,这是……我在哪啊?”“你被人抓去地牢了,我刚找到你。爹来岳州了,我们……我们不闹了……回家吧…好吗?”慕容凌霄说着说着就哭了。
慕容云海道:“小雪,你离家也有大半年了,你怎么就这么任性,你知道你大哥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你爹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你娘…………”说到这,慕容云海如鲠在喉,有些难受,他不忍心告诉孩子,小雪的母亲,陪伴自己几十年的发妻—钱英,已经去世了。
“怎么了,爹……”慕容雪见慕容云海神情悲伤不已,便继续问道:“爹,我娘……娘……她怎么……”慕容雪有种不好的预感,尽管像是已然猜到了结果,但还是不敢面对。慕容云海起身背对着慕容雪,默然不语。慕容雪问慕容凌霄,道:“哥,你……你怎么也不说话,娘到底怎么了?”“娘……娘已经去世了。”慕容凌霄道。
“不可能!不可能!”慕容雪听见母亲去世的消息,心如刀割,悲痛不已。“你冷静下,小雪!……你冷静下!”慕容凌霄道。慕容雪起身,冲出房门,跑了出去。“小雪!”慕容凌霄也跟着出去。慕容云海道:“上官风,去,跟着他们,别出事了。”“是,主人。”上官风答道,随后也出门了。
风清扬刚至客栈楼道,本想去看望一下慕容雪,怎料见慕容雪急急忙忙地向客栈外跑去了,慕容凌霄、上官风也都跟着去。风清扬揣紧手中的玉箫,便也追了去。
城南的城门,夜巡站岗的官兵甚少,可能因为前段时间岳州官府的失火,而弄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罢了。“给我打起精神来!”说话的,原来是朱徽,他四处城门都巡查了一遍,南城门,是他巡查的最后一个城门。“是是……”一官兵低头答道。朱徽又道:“你们谁是管这南城门的?”一官兵答道:“我,正…正是在下。”朱徽道:“情况紧急,任务很重,你看好点,但凡发现可疑人物出城,你得立刻报知与我,听到没有!”“听到……听到。”那官兵点头哈腰地道。说罢,朱徽便策马离开了。
这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两人往南城门去。那为首的官兵见状,叫喊其手下,道:“快,快去报知朱大人,发现两个可疑人物。”说罢,那人便去报知朱徽。
那两人带着斗笠,压低着头,一步步地往前走。“站住!”那官兵喊道。“什么人,这么晚了?出城?”那官兵问道。那两人缓缓地抬起头来,原来是童百熊和东方白。童百熊道:“官爷,我们老母亲病重,赶着回老家呢。”那官兵道:“哼,鬼鬼祟祟,准没好事……来人!先给我拿下,待我禀告朱大人,再发落!”“大人!我抓到了逃犯的妹妹!”一官兵大喊道。就在此时,东方白一手拉住童百熊,道:“童大哥!快走!”趁着众人不备,便沿小巷逃了。
“嚷嚷什么!什么逃犯的妹妹?没见我正在抓嫌疑犯吗?”那为首的官兵道。那官兵把那女子押了上来,甚是喜悦,道:“大人,这人你知道是谁吗?是那逃犯慕容凌霄的妹妹!慕容雪!这次可捡了个大便宜!”为首的官兵道:“嘿,慕容凌霄是逃犯,现在抓了他妹妹,也不亏!”原来慕容雪出客栈后,便遇上了那官兵。
忽然,一人大喊道:“狗官!放开她!”原来是慕容凌霄。上官风也跟在旁。那为首的官兵一看,道:“这不是那逃犯慕容凌霄吗?快!抓住他!”说罢,五六个官兵提起刀剑,冲慕容凌霄而去。上官风欲出手,慕容凌霄拦着,道:“这几个苍蝇,本少爷足以应付!”慕容凌霄拔出长剑,朝那些官兵横劈而去,有几个官兵闪开了,有几个官兵被伤倒。慕容雪见是慕容凌霄在和官兵打斗,道:“哥!小心!”慕容凌霄道:“小雪!不要怕,我来救你!”说罢,把剑一挥,又伤倒了几个官兵。
就在此时,朱徽带着十几个官兵骑马而至。“吁!”朱徽下马,见一人与官兵对抗,喊道:“你就是慕容凌霄吧,官银失窃案若与你无关,你只需相信法度就可以了,何故要做逃犯?还把岳州官府烧了!”慕容凌霄瞪着朱徽,道:“哼!相信你们?我呸!又是个含血喷人的狗官!我再说一次,官府不是我烧的,官银不是我偷的!快把我妹妹放了!”慕容凌霄越说越怒。
朱徽见慕容凌霄神情,不像是假话,看来,官银失窃案与纵火案都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慕容凌霄是冤枉的,王硅为何硬要定他罪名?现在王硅死了,线索基本断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詹师爷,或许还能知道些什么。朱徽挥了一下手,命人放了慕容雪。慕容凌霄接过慕容雪,道:“小雪,你没事吧。他们有伤你吗?”慕容雪道:“我没事。”慕容凌霄见慕容雪手腕上有一道小伤痕,道:“小雪,这……这是他们弄的吗?”“我真没事,可能他们抓我的时候,我自己不小心弄到的。他们都放我了,我们走吧,哥。”慕容雪道。
慕容凌霄见那伤痕,不知怎么的,自有些愤怒,他从小就爱护这个妹妹,更何况慕容凌霄刚刚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更是显得烦躁不安,身为长子的他,容不得家人再受半点伤害了。
慕容凌霄提起长剑,心想:“这帮狗官,先是害我,后是弄伤我妹妹。再说,当初若不是他们抓的我,我与小雪也不至于没能见上娘的最后一面。”随即便瞪着朱徽,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慕容雪道:“哥,你要做什么,如今我不是好好的吗?别惹事了,走吧。”慕容凌霄没搭理。朱徽见状,拔剑,道:“好,我就跟你比比。”为首的官兵道:“大人,小心,让我来吧。”那官兵伸出手欲一把抓住慕容凌霄,慕容凌霄侧身,反手抓住他,提剑往他胳膊上一砍,“刷”的一下,便把胳膊砍来下来。
朱徽喊道:“慕容凌霄,你……你给我住手!”慕容凌霄提剑跨步向前,向朱徽刺去。忽然,一剑鞘飞来,挡开了慕容凌霄的剑锋。众人一看,原来是风清扬。慕容凌霄傲慢地道:“怎么,风大侠是想教训我咯?”“教训不敢当,大家只是一场误会,事情查清楚了,自当散去,也不必动刀剑,更不必伤人。”风清扬道。慕容凌霄把剑一摆,指着风清扬,道:“我自认打不过你,不过你要强出头阻拦我,我便奉陪到底!”“哥!不要!”慕容雪见是风清扬,免不得有些担心,便叫住慕容凌霄。风清扬见慕容雪平安无事,自是落下了心头大石。
“小雪,这人就那么好吗?值得你这么维护他?”慕容凌霄指着风清扬,对慕容雪道。
“够了!上官风,先带他们回客栈!”慕容云海忽然出现,叫喊道。上官风拉着慕容凌霄和慕容雪,便带走了。慕容云海上前道:“朱大人,我们慕容家从未偷过官银,也未曾纵火,还请大人明鉴。”转身又对风清扬道:“风大侠,记得我们的约定,到时候,江南见。”说罢,便离去了。朱徽欲追去,忽被一官兵拦住,道:“朱大人,这有封书信,是一锦衣卫使送来的。”朱徽打开,上面写着:“明日一早,请小王爷到岳州福满楼。林伯奋书写。”朱徽心想:“这林伯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能在书信上写,要当面谈呢?”
风清扬见事情也告一段落了,便欲转身离去。忽然,朱徽叫喊道:“且慢!风大哥!你还记得我吗?”风清扬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是……?”朱徽道:“我是小朱啊,五年前,在武当山脚下,你还救过我性命。”“哦,原来是小朱。”风清扬记起来了,那是当年救下的一小兄弟。
朱徽甚是喜悦,道:“风大哥,能再见到你,真是高兴,咱们去痛饮一杯,如何?”“小朱,想不到啊,你还当官了,好,今晚,你风大哥陪你喝!”风清扬道。朱徽道:“只是……这么晚了,酒馆都打烊了……”风清扬道:“哈,小朱,你看这是什么?”风清扬得意洋洋地从腰间拿出了那岳州酒楼老板送来的那壶酒。朱徽见道:“哈哈……好!风大哥,今晚可就陪小弟在城门楼上喝吧。”“好!”说罢,风清扬轻功一跃,便登上了城楼。朱徽自是从楼道一级级而上。
清风微微地吹过,轻抚着风清扬和朱徽的脸,二人月下酌酒,虽说酒能消愁,但这世上的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星空中的那轮皎月,洁白得如一面镜子,映射出了这江湖的各种美好,同时也映射出了这江湖的各种不堪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