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呼呼,撩拨着摇曳多姿的血月,投下赤红的阴影。
芥昪真的很疑惑,为什么,会有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想要杀我。
他与我无冤无仇,可是,他的眼睛里塞满了偏执与疯狂。
芥昪不语,他也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等到昔亚最终酝酿好了感情,声音脱离口中,是那般不近人情的语气:“你真的忘了吗,昔拉?别开玩笑了。你给予我的伤痛,还少吗?”
更胜于疯狂的神色浮在他的脸上,他张牙舞爪,对着周围进行“空气杀”。
“噢,就因为你是上位者,你就可以遗忘了吗?忘记弱者所承担的一切伤痛,你可真是……”
芥昪静静地听着他的中二演讲,不做任何干预。
他的声音,由原本平淡、清冷的对话,转向因愤怒而嘶哑的低吼。
皎皎的血月下,两行透明的清泪流过他的脸颊。
“糟糕透了……”
芥昪不解,因为这一通责备已经跳脱出他的逻辑框架了。
我本就跟他无冤无仇,可他那阴翳的眼神,却仿若确有其事。
芥昪故意放缓音速,打探道:“你到底是谁?”
我很有必要了解这个人,因为,他仿佛对我很是了解。
“我说过了吧,我就是昔亚哟,濑良君。”
他放松了下来,对着芥昪灿然一笑。
没法沟通啊,那就换个方式吧。
“冒昧地问一句,昔亚君,你找我,不,你找昔拉君又是为了什么呢?”
芥昪的身体悄悄地前倾,严肃地询问着。
“为了力量。”
噫!芥昪的眉头微挑。
“为了力量。为了证明我的力量早已远超于他,不再是那个受他欺负的孩子了。”
昔亚一脸理所应当,全然不顾芥昪的吃惊,眼睛里再次升起仇恨的烈焰。
唉,搞半天,就是一个具有暴力倾向的弟弟想向曾经施暴于他的兄长报仇的闹剧而已。
可你为什么会把我当作你的哥哥呢?
明白了始末的芥昪,索性开始故作兄长的姿态,正色道:“昔亚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夜这么晚了,请你早点回去吧,以免家人担心。”
当芥昪看到了他的眼波中转起了泪珠,轻声呢喃着“我没有家”的时候……
“砰”,街道的深处发出一声异响。
“啊”,紧接而来的是芥命的喊痛声。
芥昪的心忽然提了起来,当即往巷子深处冲去。
昔亚没有拦他,任凭芥昪的离去。
……
身后有一道目光紧紧追随着芥昪。
当他火急火燎地跑到芥命身旁时,芥命他跌坐在别人家的门牌旁,揉着被蓬乱的头发遮盖着红肿的额头。
芥命他很显然是处在迷糊状态时,直接撞到了别人家的门牌。
芥昪放下心来,先是用右手扣住门牌,再是用左手将老爹颤巍巍地扶起。
看着一脸懵逼的老爹,他没大没小地拍了拍芥命的肩膀,大笑道:“酒鬼,没事吧。”
抬头看看四周,窗户的灯又亮了,人们在夜晚嘈杂的讨论声又闯入芥昪的耳朵。
笔直的道路变回了羊肠。
芥命一边“呜呜”地发出痛哼,一边责备芥昪为什么不拉住他。
“我拉了。”
芥昪委屈地叫了出来,惹得当地人打开窗户往外窥探。
“哪有?”
“你看看你那衣褶!”
芥昪指着他那皱成一团的衣褶,为自己大声辩护道。
芥命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发出难以置信的“哼哼”声。
这很显然不符合常理,我分明扯过老爹,但他却浑然不知,没有丝毫印象。
芥昪再次摸了摸这所人家的门牌。
这条街也有很大的问题,芥昪默默地想着。
街上的门牌,一遍又一遍地刻着同一个名字——“阿卡莎”。
“阿卡莎”,芥昪检索着自己的记忆库,找不到任何有关“阿卡莎”的信息。
一瞬间,他蓦然地想起了什么,交代芥命在原地等他后,便蹿了回去。
……
看着血色渐渐稀薄的夜月,我要去见一个人,那个嚷着要杀了我的罪魁祸首——昔亚。
几分钟前,那里还有两个人的温度,而今,一片昏暗,原本明亮的灯光下却空无一人。
“该死!”
芥昪暗骂一声,想要就此回去。
突然,路灯忽闪忽闪了起来,有节奏地变幻着。
一抹亮银色,躺在地上。
在奇怪的路灯下,他瞧见了一张明信片。
……
村上春树说过:“正因为痛苦,正因为刻意经历在痛苦,我们才能从这个过程中发现自己活着的感觉。”
……
芥昪向前移动,路灯旁边的阴影处,“扑腾”地飞过一只眼睛泛红的蝙蝠。
他拾起明信片,这是一张镶着金片的明信片,正面写着晦涩难懂的语句,“你终究会明白的,在血月之下”,而背面,是一串娟秀的日文。
“救救我。”
在那不停闪烁的灯光下我仿佛听到了昔亚那忧郁的声音在我的耳垂边呢喃,“救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