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连日的长途跋涉,师徒二人于第二天的早上终于来到了那座无空山,山下有一条溪流环游而过,山上草木繁茂。唐棠站在山脚下下放眼望去,此山山顶烟雾缭绕,山间峭壁上依稀可见有一座悬空阁楼,想必那就是天下第十一的隐居之地了吧!
还未踏上一条绵延盘桓的山道,孟长衍便细心的给唐棠折了一根木棍,唐棠拿着木棍比划了一下,还挺顺手,两人在山脚下歇息了一下,然后就向山间进发。
山间有樵夫,唐棠走在山道上都听见了那婉转悠长的歌声。
“老樵夫,自砍柴。
捆青松,夹绿槐。
茫茫野草秋山外,丰碑是处成荒冢,华表千寻卧碧苔。
坟前石马磨刀坏。
倒不如闲钱沽酒,醉醺醺山径归来。”
师徒二人驻足脚步静心倾听着,稍毕,歌声戛然而止,虽然歌声已无,但樵夫的歌声好似依旧回荡在山间。
“师傅,真好听。”
孟长衍微笑道:“是好听,词也极好。”
师徒二人停留一阵便继续向山上走去,未行百步,樵夫的砍柴歌又响起,师徒二人没有驻足,而是继续踏着山道向上,不过都有默契的没有出声。
山道难行,唐棠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向上攀爬,孟长衍走在唐棠身后照料着,忽然唐棠止住脚步。前面有一樵夫背负着一捆枯柴从一个弯道中闪出,唐棠被他吓的差点摔倒在地。
那樵夫精壮的身子扛着一捆柴,唐棠仔细看去,却发现这位樵夫都是一位华发已声的老人,不过很是精壮。唐棠路遇樵夫,准备相让,谁知樵夫也准备让唐棠,两人左右相让闹得一番笑话。
樵夫将柴禾放置在路旁,见唐棠春日里热出一头汗,取出自己擦汗的布巾递给唐棠。
“小兄弟,擦擦汗,离山上的悬空阁还远呢!”
唐棠也不嫌弃,接过布巾擦了一下额头上的热汗,然后又转身递给了身后的孟长衍。
“山人,刚刚那歌可是您唱的?”
樵夫笑道:“小兄弟莫要抬举我,我就是一个山间樵夫,当不得山人二字。”
“闻人兄,你莫非不认识在下了?”
孟长衍手拿布巾对着樵夫大笑道,那樵夫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向孟长衍揖手一礼。
“闻人恼见过孟先生!”
唐棠一时间都糊涂了,师傅怎么会认识这个樵夫,难道他就是那个隐居在此的天下第一?
孟长衍走上前扶起那位樵夫,然后回了一礼道:“数年未见,闻人兄可还好?”
樵夫紧紧捂着孟长衍的枯槁大手,目光尊敬无比。
“好好好!”闻人恼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孟长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在下听从袁先生和您的劝告,离开了江湖,隐居在此数年,期间回想起当年的无知真是悔恨终生。不知孟先生今日找我来所谓何时,袁先生怎么没有来?”
孟长衍哀声道:“师兄已经羽化多年。”
闻人恼自是大惊,随即问道:“何时之事,为何没有一点风声?”
“师兄羽化时曾告诫老夫莫要惊动他人,择一良辰将他埋葬在稷下书院那片桃山上。”
“呜呼哀哉,痛煞我心!”
闻人恼霎时间泪眼横流,然后转了一圈找了一个方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弟子闻人恼在此遥拜先生,先生之言闻人恼定谨记在心!”
随后孟长衍将闻人恼扶起,脸上不忍。二人相坐与木柴上,闻人恼向孟长衍仔细询问着袁清浊离去的事,唐棠站在一旁毕恭毕敬。
“袁先生离去真是让我始料未及,当年我离开稷下书院时袁先生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病不起呢?”
孟长衍叹了口气道:“师兄是早年风雨颠簸久了,积下的顽疾,赖不了别人。他临了之前还托我告诫你莫要重蹈覆辙,若是师兄今日见了你,应该少不了与你把酒言欢,可是奈何造化弄人啊。”
闻人恼也长叹了一口气,忽然指向唐棠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小棠,还不敢快见过闻人前辈!”
孟长衍故作微怒斥责道,唐棠连忙丢下木棍拱手一礼道:“晚辈唐棠见过闻人前辈,前辈安好!”
“安好安好,哈哈!”
闻人恼起身拍了拍唐棠瘦弱的肩膀,笑容满面。
孟长衍微笑道:“唐棠是我收的弟子,也是我稷下书院的传承人。”
“好好好,不错,是一副读书人的样子!”
闻人恼赞赏道:“小棠,你可一定要跟着孟先生做学问,孟先生的学问可大着呢!当年我也就是听了孟先生和袁先生的一堂课便醒悟过来,你可要好好学。”
唐棠被闻人的大手拍的差点趴在地上,口中咬牙强笑着应道,闻人恼见此更是放声大笑。
似乎是觉得怠慢了人,闻人强邀着师徒二人去他后山草屋一聚,师徒二人推辞不掉只好前去。闻人恼挑起柴禾走在前面带路,唐棠捡起丢下的木棍与孟长衍并肩而行,或许是得见故人新人心中大喜,闻人恼又唱起了樵夫歌。
“老樵夫,自砍柴。
捆青松,夹绿槐。
茫茫野草秋山外,丰碑是处成荒冢,
······”
唐棠走在山道上小声问道:“师傅,他就是天下第十一?”
“嗯!他便是那天下第十一,杀了天下前十中五人的天下第十一。”孟长衍和善的回应道。
“啊!师傅你别骗我,杀了天下前十中五位还叫第十一,我觉得天下第一都得给他当。”
孟长衍扶着唐棠跨过一道沟渠,微笑着解释道:“因为他不是击败而是夺人性命,况且他生性凶残,嗜杀人命,所以他便没有上榜的资格。然后江湖的人便十分畏惧与他,派遣了数不清的杀手刺客诛杀他,可是都没有成功。
于是他就有了天下十一,榜首无一的称号,前一句是说他没有资格入天下前十,后一句说的便是天下第一不仅仅只有一个。”
唐棠看来不远处放声歌唱的闻人恼,心中顿时一紧,没想到这个和和气气,刚才一番表现感人肺腑的精壮老人原来是一位杀人魔王。
“师傅,我有点怕,我们跑吧!”
孟长衍嗤笑一声,小心翼翼扶着唐棠的手说道:“为师可打不过他,也跑不过他。”
“啊!完了完了,我还要娶冬娘呢!”唐棠心慌憔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