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唐棠见过璞玉先生!”
唐棠移步到璞玉先生面前微微鞠躬行礼,不卑不亢。璞玉先生见唐棠移步稍慢,动作也十分生涩,料想孟长衍如此饱学之士断不可教出这样的弟子,便皱起眉头看向孟长衍。
孟长衍苦涩一笑道:“还请璞玉兄见谅,唐棠因为身上有伤所以才这样。”
随即,孟长衍起身走到唐棠身旁,抓起其双手撸起袖口。唐棠手腕上两道狰狞的疤痕显露在璞玉先生眼中,然后孟长衍又扯起唐棠的裤脚,其脚腕上也有两道伤口,璞玉先生见其顿时怒不可恕,伸出枯槁的老手握着唐棠的手腕。
“老夫错怪你,来坐下。”
得到长者允诺之后,唐棠束紧裤脚衣袖坐在孟长衍下位,身子前倾。
“这是为何人所伤,伤人者也太过残忍,真是丧尽天良!”
孟长衍叹了口气道:“手脚筋脉还算小事,这次我带小棠来见璞玉兄便是求你给唐棠算一卦,看唐棠今后如何?”
“哦!你孟长衍也信着玄学之术了,当年你可是视其为巫法,痛斥老夫的样子我还依然在目呢!”
“你······!”
孟长衍霎时哑口无言,只好摆个臭脸别过头去,反而璞玉先生则是大笑不已,看着孟长衍吃瘪的样子十分高兴。
“几十年了,头一次见你孟长衍求我。当年你不是说若有一日你孟长衍求我时,你会做什么来着的,老夫年纪大啦,你帮我回想一下。”
孟长衍冷哼一声,板着幽怨的牟子看向璞玉先生,最后没好气的说道:“为你牵马坠蹬!”
“哈哈哈,那你该如何啊?”
“师傅,我们走吧!”唐棠站起身看向孟长衍说道。
牵马坠蹬!虽说唐棠入门读书没多久,但是如此羞辱人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多年未见的老友竟然让其牵马坠蹬,在唐棠眼里可见这个璞玉先生真如一块“璞玉”,终不成大器。
孟长衍诧异的看去,心中百感交集,这个弟子很是合他心意。璞玉先生见唐棠出声要走,也是满脸不高兴,一副出入随己的样子。
“师傅,我们走吧。不过是掐一个算命流年而已,山间野寺的和尚道士都会,我们又何必求他。”
璞玉先生听见唐棠的话顿时就不悦,什么叫算命掐流年,老夫这可是正统的六爻!
“无知小辈,你胆敢在说一次!”
璞玉先生的声音极大,着实把唐棠吓了一跳,而孟长衍则起身挡在唐棠面前,心中也的十分不忿。
“老匹夫,你胆敢吓唬我徒弟,真当我稷下书院无人?”
“老夫就欺你稷下书院无人又怎样,你孟长衍真把自己当圣人了?
呸!你算什么东西,当年老扶在国子监当左祭酒的时候,你只是我手下一个小小教谕,你不就仗着你师兄是天下第二吗?”璞玉先生毫不客气的诉说着。
孟长衍也不甘示弱,随即道:“你范璞玉的左祭酒是你自己得来的吗,还不是娶了前任祭酒的女儿得来的,而且还被人家和离了,真是长脸啊!”
“孟长衍,你这厮膏梁子弟!”
“范璞玉,你贪图人家姑娘的权势!”
“孟长衍当年是你偷看人家洗澡,老夫这是替你受过。”
孟长衍大怒,伸手便要怒打璞玉先生,但是璞玉也不是善男信女,抄起自己的枯木拐杖就朝孟长衍头上挥去。唐棠站在一旁早就惊呆了,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这两位真正的是饱学诗书的大家吗?
“师傅!璞玉先生,你们两位赶快住手,别伤了和气。”
“滚蛋!”两人异口同声道。
可怜的唐棠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忽然眼睛无意间瞟到堂外有人偷看,随即大声喊道:“师傅,璞玉先生,你们的事被人听见了,那里有一个人。”
“咻——!”
唐棠只感受道一阵风拂过,转身一看,只见一位文质彬彬的俊俏少年捂着自己的衣领被孟长衍拎在手中,脸上扉霞朵朵。
璞玉先生忽然移步伸手抓着唐棠的衣衫,指着孟长衍说道:“老匹夫,赶快将我孙女放下,不然你徒弟就没了!”
孟长衍见唐棠被人擒住,随即将少年丢在地上,少年吃痛哀嚎一声。璞玉先生也将唐棠丢下,连忙扶起少年,孟长衍也赶紧接住唐棠,少年与唐棠相视一眼纷纷哭笑不得。
然后两个老头还是对付的坐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嘴里都对对方嫌弃不已。不过唐棠却与那位少年在堂外的屋檐下交谈甚欢。
“唐兄来自澶州,那可不近啊,从丰远县城到澶州可要一月有余,唐兄真是让坐下佩服。”
“那个···其实······”
唐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其实我是从东湖孔家来这里的,师傅本来要带我去稷下书院读书,刚巧路过这里便来见见璞玉先生。”
少年红着脸微微点头,眼角无意看见唐棠腰间挂着的香囊,然后指着香囊若有所思的看向唐棠,唐棠蛮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这是一位对我很重要的姑娘送给我的,我受伤之后,师傅便将我送到她那里。在哪里的时间都是她照顾我的,这个香囊也是她送给我的,很是芬香。”
少年羡慕的看向香囊,便问唐棠能否将香囊让他闻一闻,唐棠尴尬的笑着。
“既然是唐兄心爱之人送的,那便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唐兄见谅。”
唐棠护好自己的香囊点点头,然后再少年不注意的时候将香囊小心翼翼的收在怀中贴身放好,少年回首一看,发觉香囊已经没有在唐棠腰间,也是苦涩不已。
“对了,唐兄是如何受伤的?”少年好奇的问道。
唐棠搪塞道:“小伤而已,多歇息几天就没事了。”
见唐棠不肯明说,少年也只得讪讪一笑,跟唐棠告了一个罪便离开。唐棠无趣,便靠在柱子旁,从怀中拿出香囊轻轻嗅了一下,嘴角挂着笑容。
不知过了何时,唐棠的双脚已经站不起来了,坐在地下早已经好半天,孟长衍才和璞玉先生走出客厅。孟长衍慢慢扶起唐棠,璞玉先生看见唐棠的模样也是心痛不已,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愧疚十足。
“你们且待这里歇息几天,待到清明时,老夫便会为小棠卜卦。”
孟长衍听见这话时脸上时脸上的面色才好看几分,唐棠不解,为什么自己的师傅一定要璞玉先生算一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