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儿的母亲嫌弃、看不起自己,这件事唐棠早就知晓了。
知晓这件事唐棠并没有多大,当时他得到三叔买的一串糖葫芦,那是唐棠人生中第一次得到糖葫芦,唐棠不敢吃,一路上唐棠小心翼翼的护着糖葫芦。当唐棠将糖葫芦送给小六儿时他很开心,虽然从来都没有吃过,但唐棠还是很愿意将糖葫芦送给小六儿。
这也是唐棠第一次有拿的出手的礼物送人,唐棠依稀记得小六儿也很开心。但是当小六儿将唐棠送过她的糖葫芦展示给她母亲时,唐棠也遭受了人生中第一次嘲讽,那时候唐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但小六儿母亲那副面孔依然存在与唐棠的脑海中。
唐棠也是那个时候知道了小六儿的家庭,她的母亲是名门望族的女子,父亲是州狱的牢头,虽然看似不起眼,但实则权势很大。
天空中的雪花越下越大,唐棠收紧心神向前走着,看来自己还是要去买城门市集的木柴,虽然自己要慢慢拖回去,但唐棠也是没有办法。找三叔他是不会帮忙的,最多翻个身又继续睡觉,唐棠对此也毫无办法。
雨雪霏霏,行道迟迟。
唐棠的棉布鞋已经被雪水彻底浸湿,每走一步都特别艰难,双脚被冰冷的雪水浸泡着。能感觉到寒冷就还好,唐棠想要早点回家,街面上厚厚的雪层阻挡着唐棠。
木柴可以明天再买,但如果受了风寒就得不偿失,孰轻孰重唐棠还是知道的。
唐棠停下脚步,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晶莹剔透的雪花在唐棠手中停留不过半息就融化成一滴水珠。
“这雪可真大,今晚可能又要下一个晚上了。”
唐棠若有所思的说着,然后径直向前方走去,走过一条小巷子,唐棠又来到了城门口附近的市集。
“请问你的木柴还卖吗?”
唐棠轻声细语的问向一开始见过的那对母女,妇人抱着小女童蹲坐在雪地之中,听见有人要买她的木柴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最后竟流出了眼泪。
“那个···,您这木柴要多少钱?”
唐棠也别妇人突如其来的眼泪吓着了,结结巴巴的问道。
妇人连忙擦干净眼泪,吸了一声鼻子,抱着小女童站了起来。
“卖,小兄弟你能出多少钱?”
妇人也看出了唐棠的窘迫,穷苦人家的家境都差不多,唐棠的衣着还有在市集内来来回回的询问,妇人早就看在眼里。如此年少的孩子出来买木柴,家里肯定也不太好,或许家里人都去世了,妇人也在心中为唐棠补脑出大量情景。
“二钱银子,概不二价!”
唐棠说的很认真也很有气势,妇人愣了愣,看来一下怀中熟睡的小女童摇摇头。
平时像这么一堆木柴,就算是湿的也要五钱,唐棠这是拦腰砍价,妇人无法接受。
“小兄弟我看你不错,四钱银子如何?”
唐棠装做难以取舍的样子,风雪交加,唐棠的头已经快要被染成白色。
“不行,你这木柴已经浸水了,烧火做饭都要烧一段时间才能燃,这样我给三钱如何?”
······
再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唐棠还是花了四钱买下了这堆木柴,妇人还有她怀中的小女童都十分高兴,唐棠也很高兴,因为他在没有用怜悯的方式帮助夫人,而是以买卖的方式。
妇人得到了唐棠攥了很久的那粒碎银子,抱着小女童高兴的离去。而唐棠却看这两堆人高的木柴犯了难,唐棠太矮了,力气也不够,没有办法挑着这担木柴回梅花巷子。
于是乎唐棠将两捆木柴放倒,拉着木柴上捆绑的藤蔓,一步一步的往前拉着,唐棠口中不断冒着热气,在风雪之中显的那么孤楚无助。
帮了那对母女换来的却是自己陷入困境,要是说后悔吗?唐棠觉得一点也不后悔,因为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无怨无悔,他也是靠别人的怜悯才能长这么大的。
忽然唐棠感觉自己拉的木柴变轻了许多,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位妇人在帮唐棠向前推,小女孩站在她母亲身后笑脸迎人。
妇人微笑着说道:“小兄弟加把劲儿,我帮你送到你家去。”
“大哥哥好厉害!”
小女孩也出声鼓励着,唐棠一时觉得现在自己的脸肯定很红,随即便低头拉着木柴朝梅花巷子走去。有了妇人的帮助,唐棠脚步飞快,唐棠知道自己的脚掌已经被冰雪冻的麻木了,感知不到疼痛,恐怕只等一会之后,自己的脚趾便会起冻疮,唐棠不得不加把劲儿。
在路上妇人不断询问着唐棠的事情,唐棠也乐于回答,毕竟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小棠兄弟,你怎么不叫你三叔来呢,他一个大男人也好叫你一个孩子干活哦!”
唐棠苦笑着回应道:“三叔养我容易,我能帮他一点就一点。”
妇人顿时对唐棠的孝心赞叹不已,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小女孩,若是有朝一日我家香儿也能如此懂事就好了。
说话间三人便来到了梅花巷子前,帮唐棠送到这里妇人便要离开,唐棠本想邀请她们进家里喝一口热水,但是妇人抱着小女孩转眼就离开,唐棠追也追不上。
妇人抱着小女孩一路小跑,然后跑到一处没有人的小巷子内,惊魂未定的拍了拍小女孩的背。
这次铤而走险与他结了一个善缘,不知道对香儿是好是坏,希望这段因果能还香儿一个善缘。不过也幸好那位高人没有在意,否则自己就插翅难逃了。
夫人随即用力扯掉她脸上的面具,一张恰似娇柔少女的脸出现,温柔的嘟了一下嘴哄着怀里的小女孩。
忽然三叔的声音在夫人身旁响起:“哟!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去喝口水呢?”
少妇顿时惊恐万分,慢慢的别过脸朝三叔看去。
“前辈,妾身并没有异心,来到此处只想与那位少年结个善缘。”妇人极力的解释着。
三叔看着妇人,然后又看了看怀中的小女孩冷笑道:“如果要结善缘为什么要跑呢,进屋喝口热水不是更好吗?”
妇人抱着小女孩突然朝三叔跪下,梨花带雨的哭诉道:“妾身也是不得以而为之,我只是想要那位少年逆天改命之法,我家香儿受上天妒忌活不过十六,所以才铤而走险,求前辈饶命!”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小棠逆天改命过?”
三叔说话间双拳紧握,面带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