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楚的样子让宋杳好一顿安抚，终于算是平静下来了，反问道：“那你怎么想起来问琼嫔的事情，她最近有什么事吗？”
宋杳摇头：“不是她有什么事，而是有人和她犯了一样的错误，按照你的规定来说，这样的事情要如何处理呢？”
容楚的回答十分冷淡：“后妃入冷宫，姘头格杀勿论，这是宫里的规定。”
宋杳微微沉默了一阵，继续问道：“琼嫔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你为什么单单对她罚的那么轻呢？”
这话说得很危险，容楚听到耳朵里也很危险，他急忙抓住宋杳的手道：“朕发誓，之所以这么处理她的事情，完全不是因为朕对她有什么小心思，或者说朕偏爱她，只是……只是有些事情你不太懂，也没有必要懂。”
这个解释太过模糊也太过笼统，宋杳自然是不接受的，她淡淡开口道：“是不是因为，您知道其实偷人的并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所以才会这样的？”
容楚猛然看向宋杳，眼里带着疑惑和惊讶，半晌才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谁是不是在你耳边乱嚼舌根了？”
“我不可以知道这些吗？”宋杳反问道，“或者说，因为偷人的事杨妃，而当时的情况不是处理她的时候，所以您才没有将真相披露，反而将计就计，让琼嫔背了这个黑锅，是吗？”
“也不是这个意思。”容楚解释道，却又不知道怎么进行更详细的解释，好在宋杳道：“其实是谁都不重要，只是这样太过厚此薄彼，你不怕有人有怨言吗？”
容楚道：“哪里都有规矩，哪里都有特例，如果她想有特例，也不是不可以，首先要自己要拥有可以被给特例的能力才行，否则便只能受着。这世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皇宫更不是施行公平的地方，无论是谁，都务必请他不要太天真。”
宋杳懂了容楚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明白了，只是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两个人，一个受你宠爱，日夜能看见你，却还是心里有了别人。而另一个，苦等你久久不来，蹉跎韶华，岁月一成不变，最后不得不有了别人。”
“而前者可以被庇护，后者却要被处罚，纵使这个世界有过多的不公平，这件事终究还是让我意难平了些。”
容楚没有吭声，宋杳吸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既然得宠的人都有特权，那么皇上，我想问问，我算是有特权的人吗？或者说，我算是受宠的人吗？”
这话让容楚皱眉：“你不是说不是你吗？为什么又扯你？”
“因为倘若我是因为受宠而拥有特权的人，我想凭借我的宠爱，求皇上你，饶过他们这一回。”
半晌，容楚才道：“到底是谁？竟然让你遮掩维护？朕不在的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杳道：“您不必发这么大的火，不过是内侍总管抓到这后宫里有个偷人的昭仪，因为如今凤印被从杨妃那里收了，暂时无人照管，傅青便将人送到了凤鸣宫。”
“起初我是觉得生气的，毕竟这种事情大逆不道，令人不齿，是合该受罚的，只是想起来琼嫔的事情，却又不知道如何罚才好，索性留下想交给皇上您处置。”
“然而您这几日事情过多，傅青说不想给您多加不快，便让我这里先看着，琢磨琢磨如何处置，今儿看您高兴，所以便来问问你。”
容楚半信半疑：“你这些话当真？”
宋杳道：“千真万确，怎么？您不信我？”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平白无故，你怎么就护起了这人，明知道她做错了，也要护着吗？”
宋杳摇头：“并非如此，只是在问话的时候，知道了一些她的想法和故事，所以才有些动容，想要让您饶了她。”
“你向来心软，来说说，是什么故事？朕且听听，看是不是她见你人好，编了故事骗你。”
宋杳道：“您当我是那么好骗的人吗？故事是什么我不必说了，只是有一些话，想问问皇上，如果有冒犯，皇上罚我好了。”
这话让容楚来了兴致：“哦？什么话？你怎么就知道会冒犯朕？或者说，你明知道会冒犯朕，还要说吗？”
宋杳点头：“其实有些话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若不是各种原因阻挠，可能很久之前便已经问了您了，拖到今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换句话说，大概是到了该说出来的时候了。”
“是吗？”容楚挑眉，“朕却是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有这么多话要问朕，今儿朕什么都不干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杳笑道：“既然如此，我便问了。”
容楚点头。
宋杳道：“据我所知，后宫目前有后妃六十三位，并且年年都会有新人送进来，出去病逝意外死亡的，后宫里的人数大概在八十位左右浮动，而您这么多年，宠幸过得人不过五位，大多数被送进宫来的姑娘，都在如花似玉的年纪里，被困在深深的叫落里，对于这些人，皇上你怎么看呢？”
她这话说完，容楚便知道了，这哪里是问话，这简直是问罪才对。
他轻声咳嗽了两声，随后道：“有些事情，不是朕能决定的，这些入宫的人，大部分是朕并不想要的，只是为了照顾到许多大臣的心思，朕不得不将这些女人纳入后宫，你也说了，朕宠幸的并不多。”
“是。”宋杳道：“我其实并不是很关心皇上到底宠幸不宠幸他们，我只是想知道，那些被困在深宫里一辈子的人，皇上对她们，怎么看呢？”
容楚沉默着，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说，让她们进宫就是她们的福气这样大家都认为的道理，宋杳的想法和正常人都不以言，他要是这样说，宋杳一定会失望。
于是，想了半晌，容楚道：“朕会尽力不亏待她们，让她们在宫里也过得很好。”
宋杳道：“可是在宫里不得宠的她们，要如何过才能好呢？”
容楚再次陷入了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