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听阁里,朝中权贵几乎都到齐了。
娉婷一见皇后搀扶着太后走进来,大家都纷纷离座行礼,她不免有些紧张。一心盼望莫蓝快点出现,这个时辰她应该已经回宫梳洗了,等快就该过来才是。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皇上和莫蓝都不曾出现,底下开始有人坐不住了,小声的议论起来。
皇上的贴身内侍安启自侧门走进,素来沉稳的步伐有些紊乱,他跪在太后面前不知说了什么,太后脸色大变。
和皇后商量的几句便起身随安启离开了。
“九公主长途跋涉身有不适,今日不便前来,此次宫宴就由本宫代皇上、皇太后陪众爱卿一起欣赏吧。”皇后起身向众人宣布着,她冠冕堂皇的话却让人引出诸多遐想。
莫蓝虽贵为金枝玉叶,却不是娇惯的性子,若是没事也不可能不来,加上刚刚太后又匆匆离去。宫里人人都知道九公主的母妃是皇太后的亲侄女容妃,容妃因难产而死后,九公主从小跟便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一直视她为心肝宝贝,看来此事定不简单。
娉婷担心的看向莫离,发现莫离也微蹙了眉看向自己,两人都有不好的预感。戏台子上的唱曲根本无法吸引他们的注意。
“殿下,太后让婷妃娘娘去永寿宫一趟。”不多时,一名内侍跑来他们这桌,君妙菱和吉瑾茹闻言都颇为惊讶的看向娉婷,娉婷自己也怔住了,皇太后为何要在这时候见她,难道是和莫蓝有关?
“走罢。”莫离没说什么,握住娉婷的手起身,“孤也该去给皇祖母请安才是,一起。”
在热闹嘈杂的畅听阁里,莫离挽了娉婷离开,将所有人探究的眸光彻底阻隔。
永寿宫大厅中,皇太后手持龙头杖正静静坐在正前方,看到他们进来,正一脸严厉的望向他们。
娉婷有些紧张,虽然皇太后看起来并不凶狠,可有过上一次的教训,她仍是后怕。
莫离揽住了她,又在她耳畔淡淡道:“过去,别怕,有我。”
娉婷定了定神,上前随莫离跪地行礼,十分恭敬。
“你可知哀家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皇太后微眯了眸,带着几分不悦,打量起娉婷,她全完对莫离视而不见。
娉婷为自己的发现有些难过,又被这么一问,她微微一惊,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莫离倒是沉着许多,他温热的大掌适时挽上她的腰,紧了紧,似在鼓励她。
太后将一切看在眼里嘲讽而笑,笑意里,不难看出有几许愤怒。她手里拄着的龙头杖状死不经的在地上一下下点着。
娉婷正有些走神,冷不防的感觉到面前劲风一扫。她一惊,太后的手杖已要挥向她的手背。
她是皇太后,娉婷不敢得罪也不敢躲闪,只能闭眼咬牙去承接这一切,然而,片刻后,痛楚却并没降临。
娉婷睁眼一看,莫离已然右手凌空,刚好覆在她的手背上。
这一下,便狠狠落到他的手上,莫离白净的手背上很快出现一道醒目的红痕。
他一声不吭,神色依然冷静沉稳,好像打的并不是他的手。若不是娉婷靠得极近也不会看到从他眼中一闪而逝的伤痛。
娉婷心里一紧,她此时突然明白,他们面前的这位妇人虽与莫离不亲近,但她终究是他的祖母。所以他才不躲不避,却又替她挡下这一杖。
在莫离心里,还是有这位皇祖母的吧,即使对方并不在乎他。
皇太后见被莫离挡了,更加气愤难平,她冷笑着又一杖打下去。
娉婷心疼到无以复加,想也不想,整个人俯到他身前,把他的右手彻底掩住。只是莫离却比她快,在着一杖还没落下前,左手早已揽上她的腰背,这一下,仍然落在他手上。
耳边,莫离那微哼的一声让娉婷心中悲恸,她急红了眼,再也顾不及什么身份什么长辈,径直起身一夺,抓住了那龙头杖的另一端。
皇太后没想到娉婷会反抗,她脸色微变,沉声怒道:“大胆!你反了不成?!”
“是!我是大胆。就算您是长辈,就算您是他的皇祖母,我也不准你打他!”娉婷秀眉微拧,满脸戒备的看着自太师椅上怒极而起的太后。她的脸色因愤怒而发红,声音不~禁也提高了几分。
皇太后改而瞪向莫离,“这就是你太子府走出来的侧妃,她还有没有一点礼数可言!莫蓝丫头要不是因为她的见死不救也不会被大水冲走,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看苦,变成现在的双眼失明!若哀家今日一定要办了她,你怎么说?!”
莫蓝失明?!娉婷和莫离闻言都有震惊,但现在他们最想的还是保护对方。
莫离依旧跪在原地,他看向太后的目光敛静,却透着一股无比的坚定。“除非黄土白骨,定守她百岁无忧。”
娉婷瞬间呆住了,跟着眼泪汹涌而出。
皇太后气得口不择言,“好一个狼心狗肺的贱种!跟你那疯癫下作的母妃一个德性!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改变什么?若不是当年皇上苦苦恳求哀家接纳你们母子二人,哀家心有不忍,你这贱命岂能活到现在来忤逆哀家!”
想当年烟妃出生武将之家,因相貌秀美、才情极高被其父送进宫献给皇上,皇上对她宠爱万分。烟妃却不识好歹、恃宠而骄,无法容忍皇上坐拥后宫三千佳丽,要他抛弃皇位。
皇上为了国家社稷自是不肯,却又不愿放她走,只能囚禁她于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