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多听到一分关于姚万宁的为人处事,风无痕就更心急,他不眠不休只想快点找到莫蓝。
这么多天了,若是莫蓝真的因为自己晚到而出事????风无痕不敢想象。
“听说今日姚家娶妻?是哪家的姑娘啊?”
“不是吧,嫁这种人?东村王家的女儿嫁去姚家做妾,不到半个月都被打死了。”
“姚夫人才死了不到三个月就再娶,这真是造孽啊????”
“说是从河边救回来的姑娘,长得标致极了。可——”
?????
“你刚刚说什么!”风无痕从围在一起交头接耳的村民中一把抓过刚说话的那个,他周身散发的凌冷气息吓得对方愣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姚家是不是在前面?!”他知道自己这样激动吓坏了别人,也不指望对方回答了,他只想快点赶去阻止这一切。
莫蓝是他心目中完美可爱的金枝玉叶,怎可随便嫁给一个地方小户!
见人群中有人闻言点头,他放开手中被吓呆的那人,快速离去。
挂有‘姚府’牌匾的大宅前人潮涌动,很多人都站在门口翘首盼望,尚算宽敞的院落里挤满了人。
风无痕拨开人群,不在乎旁人微微诧异的眼光,径直向大厅走去。
当看到遮着喜帕被人搀扶进大厅的新娘走到中间停下,与一身红衣的中年男子齐平,他深如幽潭的墨眸因愤怒而微微发红,握着剑柄的手背上青筋暴露。
风无痕气势汹汹的模样震住了在场的众人,包括向来盛气凌人的姚万宁在内。
他一个箭步上前,掀开新娘头上的喜帕。
“啊!”身着嫁衣的女子感觉到异样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缩进旁边的喜娘身后,一双红肿的小手死死抓住喜娘的衣袖。
风无痕不可置信的看着揭开喜帕后的女子,真的是莫蓝,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名女子,是他的公主。可是她并没有看他,只一味的往喜娘身后躲。
“莫蓝!”这一声他叫的有些颤抖,只因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莫蓝,印象里她一直挂着甜美而乖巧的笑意,唇边也会因此泛起一个迷人的梨涡。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胆小懦弱,她的额头还裹着厚厚的纱布,这些日子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你、你乱叫什么,我娘子叫随风,不是什么莫蓝。”片刻之后,姚万宁还是壮着胆子低吼出来,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可是花了好些日子、废了他好多心神才能赢得佳人点头的,怎能随便被搅合。
风无痕根本无视旁人的存在,只一瞬不瞬的盯着莫蓝。好一个随风,既然随风为何还要下嫁他人!
莫蓝在听到风无痕熟悉的声音后脸色惨白,死咬着唇不开口。天知道,她多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她不敢也不能。
“莫蓝,看着我!”风无痕将她身边的喜娘推开,他从来没用这样命令的口吻和莫蓝说过话,但这一刻,他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将她带走,每多看一分她惊恐的模样,心就多痛上一分。
莫蓝没了可以倚靠的人,顿时慌了,这里她第一次来,根本不知道周围是什么样的环境,她慌乱的转身,试着回忆自己来时的路,开始胡乱的摸索,不想衣袖带过茶几上的茶水,滚烫的茶水尽数洒了一地,幸好风无痕及时将她拉离,才不至于被烫到。
随着茶杯碎了一地的声音,风无痕从不可置信中回神,他拿剑的手开始颤抖,一时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究竟是何人,快放开我娘子!不然我让——”他还没说完的话在看到风无痕冷得足以冻死人的眼神后俨然没有了下文,姚万宁在心中恨得咬牙切齿,搓了搓手退到一旁让下人去官府找单知县带官兵来帮忙。
这男的看起来并不好对付,自己家中的几个打手估计敌不过。
“原来新娘是个瞎子!”
“这么漂亮,好可惜,怎么就瞎了。”
?????
围观的人群小声的议论开来,每一句都清楚的传进莫蓝和风无痕的耳中,她再也忍不住,晶莹的泪珠一颗颗自她脸庞滑落。
“都给我闭嘴,谁再多说一句我就杀了谁!”风无痕心中一窒,搂紧了怀中的莫蓝,另一只手举剑在胸前,他冷酷犀利的眸光所到之处立刻鸦雀无声。
“他们,说的没错??????”莫蓝近似自语的话让风无痕冷厉的双眸轻易染上痛色,他心中有太多的情绪,但最大的怒气却是对他自己,他真恨不得杀了该死的自己。
“若不是这姑娘看不见,也不会嫁给这只老色鬼了。”就在这时,一名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自人群中走出,丝毫不畏惧风无痕,在他身边停下。
“那****亲眼瞧见老色鬼让人将这位姑娘抬去医馆,当时我出于好奇就跟了进去。就是这只老色鬼在知道人家姑娘醒来因为后脑受伤失明后就要非礼人家。”
少年的话一出口,莫蓝的身子明显的僵了,周围人群像炸开了锅一般,只是碍于姚万宁的势力,没有人敢大声。
“臭小子,你活的不耐烦了,想找死吗!”姚万宁立刻火起来要上前教训少年,风无痕适时将剑隔在少年面前,姚万宁已经没了耐性,想到单知县很快就会带人过来,把心一横,使了个眼色,周围的打手立刻过来将风无痕三人团团围住。
少年见有人庇护,也不懂得看谁强谁弱,胆子也大了起来,清了清嗓音又继续,“我当时立刻就去找医馆的大夫,可没人敢插手,我只好去报官,可???哎呀,总之就是没成功,等我打听到这个老色鬼的贼窝,他已经要娶妻了,我只好在这里守株待兔,就是想在众人面前揭穿他。”少年说着有些气恼的想到那日的情形。
如果一定要找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倒霉!
他本赶着去报官,结果一不小心由于对六安镇地形不熟而走岔了路,好死不死的又让他撞见一对男女在巷子里那啥,起先他以为是打劫来着,走近一看,心脏一时没承受住,就晕了过去,说起来好丢人。
之后醒来跑去报官,那群破官差一听姚万宁的名字立刻反过来要抓他,他看形势不对只能开跑,偷了匹马连夜躲到最近的下沙城,直到隔天才又折回来。
“姑娘,你可别犯傻,你身边的这位,呃,不知道怎么称呼,反正是比那只老色鬼好太多了,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你要考虑清楚啊。”
莫蓝闻言心中苦笑,没有答话。
几名打手有些畏惧风无痕的气势,尤其他手中还握着把看似极品的剑,任姚万宁如何催促也迟迟不敢动手。
姚万宁气得半死,一心只能抱希望在单知县身上了。
“本知县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光天化日之下来捣乱。”说曹操,曹操就到,姚万宁一听到这耳熟的声音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立刻狗腿的迎了上去。
那知县原本趾高气昂的进来,在看到风无痕腰间的玉佩和手中的宝剑后,吓得双腿打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身后全副武装的侍卫早领了命令冲进来将风无痕三人团团围住,突然见他们的主子倒戈相向有些措手不及。
“一群狗奴才,还不快放下兵器。”单知县边擦着冷汗边喝斥厅内的侍卫。
“大人,您这是——”姚万宁也懵了,赶紧要拉起地上的人。
“你个混帐东西给我闭嘴!”单知县连忙推开他的手,怒瞪了他一眼,向风无痕磕头道,“奴、奴才六安镇单鹏,给统领大人请安。”
周围众人闻言都纷纷跪下,姚万宁竟夸张的两眼一番当场晕了过去。
门外人潮开始涌动,小老百姓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都挤破了头想上前看个清楚。
“哇,你原来这么大来头,看来我果然运气好。”少年也兴奋的惊叫起来。
风无痕根本无心理会他们,只想快点带莫蓝离开这是非之地,当然,还有那个该死的畜~牲也不能轻饶。
门外清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莫祯带着一些侍卫依循风无痕沿途留下的记号刚好找到这里,两人一见很快交换了一个眼色,达成共识,他们不能让莫蓝的身份暴露。
“喂喂喂,你不能丢下我啊,带我一起好不好?”见风无痕要走,少年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常年留恋花丛的莫祯一眼就认出这少年的女扮男装,知道风无痕现在一定没空理会其他,他下马走近大厅,“你跟着我,让他们先走。”
单知县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来人,这一看更是脸色铁青,“奴奴奴奴才六安镇单鹏,给七王爷请安。”
大厅里静的连绣花针落地都可轻易听闻,门外的百姓也傻了眼??????
风无痕带着莫蓝就近找了家客栈暂作休息,他急着要弄明白一些事,且莫蓝身着嫁衣走在大街上也不方便。
“莫蓝,告诉我,这些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有人打你?”风无痕不顾男女之嫌的挽起她的衣袖,她满手的伤痕让他心痛极了。
莫蓝虽然看不见,但不难猜出风无痕正注视着自己,她鸵鸟般的低下头去不愿说话。
如果可以选择,她绝对不会愿意风无痕在自己如此狼狈的情况下出现,她一心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他。
“告诉我好不好,求你告诉我。”他紧握着莫蓝的手在她面前蹲下,柔声诱哄。
风无痕从没有一刻这般无助过,之前在大厅里看见她红肿的双手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却没想到她衣袖里的伤更甚,那么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在他无法看见的地方。风无痕一贯冷硬的脸廓变得悲伤,双眸血红。
“就像之前那人说的一样,我一醒来就???我怕自己逃不过,不能让皇家蒙羞,我就企图自我了断。”半晌之后,莫蓝幽幽开口,她根本经不住风无痕这样的哀求。
“我额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可是,我并没有如愿,我被救了,眼睛看不见,我只知道自己被关在一个屋子里,一直有人打我,之后姚万宁就出现了,是他救了我?????”莫蓝有些哽咽的说不下去。
多讽刺,恩人和仇人是同一个,而自己却像个傻子一样被耍的团团转。
“莫蓝,别哭。”莫蓝的眼泪灼痛他的心,风无痕笨拙的用衣袖帮她擦去,可却越擦越多。他心中焦急,什么也无法想,一把将她带进自己怀里紧紧搂住。
莫蓝回过神来,用力去抗拒,她不要这样同情的爱,当初答应嫁给姚万宁,就是因为想让自己彻底了断对风无痕的感情,即使再爱也埋在心底,她不要以爱为名来要挟他。
“风无痕,你放手,你以为这算什么?你以为这么做很伟大吗?我不要你的怜悯,收起你的同情心!我好歹是个公主,不会嫁不掉!”
她边喊边推开风无痕,背过身子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的无助与痛苦。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话让风无痕多心痛、多懊悔。
“不是同情!莫蓝,我没那么善良,在树林那晚的拒绝纯粹是我怕日后跟着我吃苦你会后悔,是我该死的自尊心!”风无痕跨步上前将闻言不住颤抖的莫蓝收进自己的臂弯里,在她耳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如果没有这些事,我永远也不晓得自己有多在乎你,当我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为他披上嫁衣,不管那个男人是谁,那一刻我竟然只想杀了他。莫蓝,我爱你,爱了整整一个曾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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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莫蓝回宫的日子,自从莫离三天前告诉娉婷他们找到莫蓝时,娉婷就开心的不得了,每天都在满满的期待中度过。
“别怕,进宫只管跟在我身边就好。”莫离知道她对太后还是心有余悸,出声安慰。见她点了头,才扶她上车。
马车里吉瑾茹与君妙菱已然入座,这是娉婷时隔至今第一次同时与她们两人碰面,她有些尴尬。
莫离挽住她有些无措的手将她安置在自己身侧,两人挤在一个位子上。
吉瑾茹微变了脸色,君妙菱却只是落寞的看向窗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莫离大概也注意到了,开口问道,“菱儿身子不舒服吗?”
“没什么,有些着凉罢了。”她才开口说上几句话又低咳起来。
娉婷并不想把所有人都想的很坏,她与吉瑾茹同样都是莫离的妻,她却实在无法对君妙菱有好感,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就是很爱演戏。
她将脸撇向一旁,不愿刻意去听两人让她讨厌的谈话。
莫离睨了一眼身旁的娉婷没说什么,继续对君妙菱说,“明日让医女给你瞧瞧,着凉不能拖。”
“嗯。”君妙菱柔柔一笑,“还记得表哥小时候病了,那一次好严重,可把菱儿吓坏了,母妃为了照顾你连续两日不眠不休,后来你好了,她反倒病倒了,想想儿时的事仿佛就像昨天刚发生的一般,可过几天竟然就是母妃的祭日了,菱儿想去老宅拜拜,可以吗。”
莫离听到这些陈年往事,心中不免觉得愧对姨娘,“孤也随你一道去。”
说不听,岂能当真听不到呢。娉婷闻言心中苦笑,瞧,君妙菱如此轻易就成功了。只是什么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吉瑾茹将一切看在眼中,只觉得更加心灰意冷,从她彻底看清自己在莫离心中的份量后她想过要争、要抢,可是自己在对方心里连个位置都没有,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她唯有不争不吵,才能让这个男人在偶尔想起她时顾着夫妻情分来看她一眼,其他的她知道自己也奢望不了。
以前,她一心希望殿下强大,不想背叛他,可现在她反倒希望他落魄,希望他被姑母和表哥扳倒,那时,她想她依然会守在他身边,陪着他,守护他,到时,他会不会多在乎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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