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车走了,谁也没有办法将它追回来。而如今回去的公交线路只有两条,调度员表示下班时间都是一样的,哪怕李幸之现在赶到位于八万人体育场的那个站点也是一样,早就停运了,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李幸之傻眼了——她能有什么办法,她也很绝望啊!
公交车没有了,几乎就代表着回不去了。如今可没有顺风车平台,的士倒是有的,可沪市的出租车起步价是出了名的贵,等红绿灯还要继续跳表有木有搞错!每次在沪市乘出租车李幸之都提心吊胆——那个表跳的一个欢哟,简直就是像按了快进键一样。
以她现在的财力,打个车回去是不要想了,掏空了口袋估计还没有出外环都够呛。那住在市区一晚?房钱也要赶上打车回去了,不现实啊!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调度员给了她一个不是办法的方法,“隔一条弄堂那边有一个到邻区的站点,那边更远所以比我们晚半个小时,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邻区?那经过华亭吗?”李幸之对周边的区县都不是很熟悉,以为那班车会经过华亭,却被告知只会经过车墩,她可以在那里下车,然后租车回去——毕竟那里离华亭非常近了,只有约20分钟的车程,比起她滞留市区要不失为一个曲折的办法。
哦!说起这个镇李幸之倒是有些印象。那个小镇上有一个著名的影视基地,里面原版复制了十里洋场的景观,还有旧时著名的地标性建筑。叮当当的有轨电车始终穿梭在先施、永安、新新三大公司和石库门里弄、外白渡、马勒公寓、尖顶教堂间,自顾自地演绎着十里洋场的梦幻。大多数民国时期、老沪上的影视剧都是在那个影视基地拍摄的,比如《情深深雨蒙蒙》《新上海滩》《色戒》等等。
那里好像是离工业区比较近?李幸之模糊有点印象,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顺着别人的指点急匆匆地一路跑到另外一个站点,正好赶上已经启动的末班车,惊魂未定地冲了上去。
直到从售票员手里接到票根,再三确定车墩是最近的站点,她才拍了拍胸口,勉强定神下来。这事儿闹得……她表示没啥事情再也不来市区轧闹猛了。弄啥嘞,又不是真正从乡下刚出来的妹子没见过世面,二十年前的外滩和后世也没有啥区别,南京路和城隍庙周围还是破破烂烂的老式里弄,虽然保留着旧时气息,但是那些拎着马桶慢悠悠打马路上走过的场景,委实不是很美的画面。
就为了这所谓的怀旧之旅,害得她大年节里差点有家归不得,受了如此大的惊吓,实在太不划算。罢了罢了,还是老老实实呆在郊区做工,等到手头有了一些积蓄,再想想以后如何发展吧,在此之前,还是别到处乱跑了。
5点钟发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车墩已经6点多了,天色早就黑透,等到李幸之下车后环顾四周,顿时就想起多年前乘错了车以后在陌生的地方下来的那种惶恐——如今也是一样,举目四顾一片黑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更是一个鬼影子都看不见……说好的车呢?
想象中她以为至少在一个比较繁华的小镇,租到车应该不难。然而公交车只是把她丢在公路边的一个站点,距离镇上……她目测了一下远处灯光比较集中区域,走过去也许需要20分钟,还是半个小时?
这下她真的有些欲哭无泪了……
夜黑风高,独自被抛弃荒野的诡异经历让一向自诩坚强的李幸之都有些心里打鼓了。白天走走停停也晃悠了一天,赶着回来晚饭都还没吃呢!这会儿是腹内空空,两腿发软。如果现在有一辆出租车开到她面前,她发誓,多少钱也要上!呜呜……好想念二十四小时有热水的宿舍……
车……当然是没有的。就算因为有影视城的缘故镇上平时比较繁华,可如今是春节期间,剧组都停工了,也很少有出租车司机那么勤快地大晚上还出来跑业务——公交车司机的确没有骗她,平时这里经常会有出租车等客的。可现在时间不对啊……
心烦意乱的李幸之本来都认命了,打算靠双腿先走到镇上再想办法。谁知道包里的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我去!”瞪着来电显示的号码她差点爆粗口——怎么会那么傻?那么好的救火队员居然给忘得一干二净,要不是秦风打电话过来,她都没想起来……
真是……傻的没救了……
手忙脚乱地接通电话,听到对方那熟悉的温暖嗓音李幸之竟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一边摒弃自己的弱智一边平复好心情回答对方的问候,“喂……晚上好……”
尽管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平静,可秦风还是敏锐地听出来不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手持着电话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黑夜皱着眉头问道。不对劲,电话那边传来车子的呼啸声,她还没有回家?不是说今天去市区玩的吗,难道……
,果然,对面传来李幸之抱歉的声音,“呃……我好像搞砸了……没赶上末班车,现在被滞留在车墩,没车了……”李幸之庆幸又尴尬地说道。庆幸的是不用她多说,秦风肯定会马上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尴尬的是,之前她刚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对方相陪的邀约,信誓旦旦独自出游完全没有问题,结果……脸好疼。
撇开末班车的乌龙事件,她居然也忘记了跟秦风求助,实在蠢得发指。因为如今的手机除了通话和仅有的两款“贪吃蛇”之内的弱智游戏,几乎没有娱乐性可言。李幸之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联络工具扔在背包里。而出于某种自信……或者盲目的习惯,她早就没有了求助于人的概念。
说起来很可悲,后世混迹良久以后,她得出的经验就是——一切靠自己。家人都靠不住,又有谁能真心实意,且毫无回报地帮助你?你今天得到的帮助,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或者必须付出足够多,才能得到所谓的“帮助”,长久以后,李幸之渐渐意识到,无论关系亲疏远近,她最好不要说出“请求”这两个字,想反,很多时候直接说“交易”更加合适。
可秦风并不是“交易”的对象。他们现在的关系……可能用“暧昧期”比较贴切吧。她并不拒绝对方时不时的电话问候,却又礼貌地拒绝了对方的约会请求——在还没有想好之前,或者对方没有想清楚之前,她不想做出让对方误会的举动。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正因为这样,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向秦风求助——这和自尊心无关,仅仅的意识中的遗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