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瑛身子轻盈,稍微一躲蜥蜴的双斧就砍了个空。蜥蜴眼神一惊,没想到芈瑛躲避的速度会这么快。等他反应过来时,芈瑛手中的宝剑已经刺向他的后背。蜥蜴脚上功夫愚笨,再加手里头的双斧笨重,一时间竟没躲开,就被芈瑛刺了一剑。
被刺后蜥蜴恼羞成怒,模样狰狞了起来,大喊一声朝芈瑛砍来。双斧在他手中忽然变得灵活了起来,芈瑛也不惧敌,持剑迎了上去。蜥蜴的双斧很有重量,一下又一下的往下来砍,芈瑛被震的双手有些麻了。六个回合后,蜥蜴的力气减弱了。趁此机会,芈瑛变换招式,手中宝剑如同嫩滑鱼儿,跃起落下,直叫蜥蜴目眩神迷。蜥蜴抡起双斧要劈开芈瑛的招式,却迟了一步,一只斧被芈瑛打落在地发出重重一声闷响。
蜥蜴只得用另外一只斧子与芈瑛较量,却发现手腕使不上力气了。他大惊快步退了退,看住芈瑛问:“你这是什么剑法?”
芈瑛不说话,剑法在无形中变幻,紧逼着蜥蜴的底线。
几个回合下来蜥蜴已经败下阵来,芈瑛不但没吃力,反而更加灵巧。尤其是使起剑来,游刃有余。蜥蜴被打的吐了好几口血,还想再挣扎芈瑛的宝剑已来到他的嗓子眼。剑尖滴落殷红鲜血,蜥蜴苦笑了声将眼睛闭起,说:“我输的心甘情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芈瑛将宝剑利落收入剑鞘,漠然道:“我不会杀你,你们放了梅英就算是扯平。”
蜥蜴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刚要说话就见鬼薇急急上前来,看住芈瑛问:“你使的这剑法可是裴氏剑法?!”
一听裴氏剑法四个字,蜥蜴震惊的抬头看着芈瑛,“裴氏剑法?”
芈瑛回答:“皮毛而已。”
鬼薇有些吃惊,她还是在很多年前见过裴氏剑法。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没想到裴氏剑法出现在了芈瑛身上。鬼薇莫名的担心起来,极力压着内心的畏惧,说:“皮毛都已经这般厉害了,那你若使出全力蜥蜴岂不是要死在这了?看来,传闻中的裴氏剑法的确厉害,灵巧又变幻。教你裴氏剑法的那个人呢?可否让我也见一见?”
裴氏剑法是裴夫人教的,但裴氏剑法是裴清教给裴夫人的。可那个少年郎,早已不在人世。
芈瑛看着鬼薇,只看得到她半人半鬼的面具,看不到她的神色。所以芈瑛也无法猜测鬼薇究竟在盘算什么。
芈瑛十分警惕,没有着急答她,而是反问:“梅英呢?”
鬼薇看了一眼身侧的教徒,吩咐道:“带上来。”
“现在芈掌柜可以告诉我了吧。”鬼薇笑着,格外诡异。
芈瑛这才回答:“那个人叫做裴清,不过,已经故去。”
不知道为什么,提起裴清这二字芈瑛总觉得难过。她虽然没见过裴清,但裴夫人的形容足够让她敬重。
而听到回答鬼薇心宽了宽,释然了不少。却故作一副难过的样子叹息道:“唉,真是可惜。还想见一见这位高人的。”
“芈掌柜!”
梅英见到芈瑛就喊了起来,抑制不住的落泪。
芈瑛眼神迅速看向梅英,细细打量着她身上有没有伤痕。衣衫全整,头发未乱,就是脸色有些苍白。算是平安无事。芈瑛这才放心,看了一眼蜥蜴,冷声提醒:“梅英从未得罪过你们千面神教,她救人是本能。可你们无辜杀人,是恶毒。”
蜥蜴没说话,也不敢去看芈瑛。
鬼薇笑了笑,为蜥蜴说话:“芈掌柜。你这么想可就错了。我们千面神教有我们的计划,她阻碍了我们的计划难道不该死?”
芈瑛就知道和鬼薇这样的人谈这些是没必要的,冷笑了声:“崔宁已经死了,你们任何秘密都挖不到。何苦去为难无辜的人?”
“芈掌柜知道的挺多呀。”
“您若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又怎么会让蜥蜴来客栈呢?”
鬼薇被呛了回去,面具下的表情很是难看,但还是客气道:“既然芈掌柜已经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人,那就请回吧。在这里待的久了,会呼吸不了的。”
芈瑛这才感觉到冷,又寒又冰。
“多谢。”
谢了声,芈瑛和叶大侠护送着梅英离开。
而蜥蜴刚爬起身来面具裂成了两半。他惊惧的望着鬼薇,“这……”
鬼薇弯腰捡起地上裂了两半的面具,拿在手中看,“哥哥杀死裴清一事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蜥蜴忙点头:“我明白,我这就去做。”
鬼薇又谨慎的补充道:“还有,暂时不要对芈瑛动手,一定要保持距离。那本裴氏剑法的剑谱绝对还在她们手中,必须要拿到,以了结哥哥这个心愿。”
“遵命!”
蜥蜴领了鬼薇的令就急急去办事了,也不顾身上的伤。他对鬼薇是忠心,但多一半是来自情。
接了梅英回到客栈,芈瑛就开始计划将梅英送到一个安全地方。正与叶大侠商量,裴夫人就走了进来。她眼神扫过叶大侠,落在芈瑛身上,启唇道:“你出来一下。”
芈瑛蹙了蹙眉,交代了叶大侠几句才出来。
裴夫人往前走着,芈瑛轻步跟在身后。来了裴夫人的房间,芈瑛才停下步子。她没有抬头,盯着地上看。
裴夫人无力的坐在凳上,似乎有些疲倦,慢吞吞的开口说:“我说过,我想得到金环教。”
芈瑛点了点头,“是。”
裴夫人突然变了脸色,狠狠一掌劈在桌上,那桌子被劈成了两半,她生气道:“也唯有得到金环教才能杀了那个畜生!”又很快,裴夫人就缓过了情绪,眼泛泪光的看着芈瑛,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芈瑛摇头:“芈瑛不知。”
裴夫人笑了,“因为,杀死裴清的那个畜生就是千面神教原来的教主。鬼凌。他为了得到裴氏剑谱不择手段。恶心到极致。”
裴夫人还记得她刚刚嫁给裴清时,鬼凌是作为裴清最要好的朋友来送礼的。她初次见鬼凌就把鬼凌当成了可信任的人。即使她经历过王家满门被杀那么残忍的事,但还是以真心相待。只因鬼凌是裴清最信任的人。
那个时候,鬼凌每天黄昏必来。不是提着一壶老酒,就是提着刚宰的牛羊肉。裴夫人不会做饭,鬼凌就去灶房煮肉切菜。有时候裴清还会打个下手,添添柴火切切菜什么的。裴夫人只能扫扫院,洗些瓜果。
让裴夫人意外的是鬼凌做菜的手艺极好,堪比王家的厨子。因着好奇,裴夫人就问鬼凌,“凌大哥,您是厨子吗?不仅炒菜好吃,煮起肉来也是一把好手。”
鬼凌摆了摆手,大大咧咧的回答:“我呀,不算什么厨子。就是以前给人在厨房里做帮工的。每天看样学样,也就会了一点。”
裴夫人还是夸赞着:“那凌大哥,你这个手艺也很好了!”
鬼凌吃了一口肉,笑着说:“嗨!也就能凑活凑活!兄弟,你说是不是?”他看向裴清,眼神里也带着笑意。
裴清话不多,微微笑着。
三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尤其是鬼凌,他这个人十分幽默,经常惹得裴夫人高兴。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之久,裴清听到一些消息觉得有危险便带着裴夫人离开了茅草小屋。在一处僻静的山上定居,教裴夫人裴氏剑法。从清晨到傍晚。
可裴夫人不是个练武的料,教了那么久裴夫人就是学不会。裴夫人自小锦衣玉食,父母又很宠,她连女红都不会做,别说现在练武了。简直是要她的命。裴夫人的娇弱出乎了裴清的想象,连拿剑的力气都使不上,这可愁坏了裴清。
没几天两人就因为练武吵了嘴,裴夫人一个劲的哭说不想再练了。裴清心软,不想裴夫人这么伤心才说了为何让裴夫人练武的真相。因为鬼凌想要得到裴氏剑谱,所以从一开始接近他,与他成为好朋友,然后再找机会下手。若不是江湖上交好的故友告知,他或许还被鬼凌欺骗。所以他才让裴夫人学习裴氏剑法,就是为了日后出个意外裴夫人可以保身。
那之后裴夫人拼了命的学习,手上都磨出了老茧来。夏天晒的头皮疼,冬天冷的直打哆嗦。尽管如此,裴夫人都没有放弃。每次练剑她心里就一直默念,不能辜负裴清的期望。也正是因为这份决心,才让她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一年后,鬼凌找上门来,与裴清撕破脸皮二人杀了起来。剑影交织,不分上下。而裴夫人恰好回了一趟元宁,等回来时地上血迹点点,裴清已不见影踪。她发了疯的去找裴清,可怎么找也找不到。十几天后,她就听到了裴清的死讯……
从回忆里抽身,裴夫人沉沉叹息,哽咽着说:“我本来想和他要个孩子的。”
芈瑛低了低眸,红了眼眶。
裴夫人又笑了起来,凝视芈瑛,目光温柔:“但。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听到裴夫人这句话,芈瑛眼眶的泪不自觉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