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院一瞧周灵的脸色,忙低下头去,“这,夫人,您别为难我们了。您说的陶春莺我们是根本都没听过啊!”
周灵冷冷一笑,道:“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几个护院根本不是周灵的对手,一对上周灵的眼神就慌了。更何况周灵今日能来媚欢楼就知道商妈妈肯定在这。
护院额头有了细密冷汗来,忙擦了擦说:“夫人,您,”就在这时候,商妈妈出来了,看了眼周灵说:“叫她进来。”
周灵看到商妈妈后,眼睛里快迸出火来。她捻动佛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强压着怒气疾步走进了媚欢楼。察觉到周灵气得不轻,草儿偷偷看了眼周灵的脸色,嘴角沉了沉。
媚欢楼中冷清的很,说句话都有清楚回声。
商妈妈神色依旧,懒懒坐在了凳子上,挑眉看着周灵问:“不知这位夫人来我媚欢楼有何事?夫人您要知道,青楼这种地方可不是您来的。”觉得屋内有些热,商妈妈招了招手,让婢女去开了窗。
周灵的胸口起伏不定,盯住商妈妈狠声道:“陶春莺!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从未想过。
商妈妈一脸风轻云淡,轻轻摇了摇扇,问:“你是谁?”
周灵被商妈妈这句话问懵了,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愤怒道:“我是谁?怎么?装作不认识?”
商妈妈“扑哧”笑了声,婢女也跟着笑了起来,周灵的眼神有些慌了,“你们笑什么?笑什么?!”她出身高贵,被人这般讥笑怎么受得了!
“听听,说的是这是什么话。什么就叫装作不认识?我有必要认识你吗?”商妈妈完全不屑。她在泗京这么多年,早就学会了八面玲珑,处乱不惊。如今的周灵还真不是商妈妈的对手。
就在周灵怒不可遏的时候,草儿拉了拉周灵的衣袖,示意周灵不要激动。周灵这才稳了稳情绪,笑了下,说:“春莺啊,大家都已经是熟人了。你和我也用不着这样。我想,你应该也很怀疑是谁出卖了你吧?”
闻言,商妈妈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出卖?”
商妈妈很是疑惑,在媚欢楼里谁敢出卖她?
周灵走了过来,坐在商妈妈对面,声音稍许缓和:“当然。有人出卖了你。”
商妈妈轻摇扇子的动作停止,看住周灵的眼睛问:“你什么意思?”
“出卖你的人就是媚欢楼中的花魁,红蓼。”周灵勾起一抹笑,眼中尽显得意。她作为方明思的妻子没点算计怎么行?红蓼还嫩的和什么似的,想利用她?简直是白日做梦。
听到“红蓼”这二字,商妈妈眸中的火气就燃了起来,“红蓼这个贱婢!竟然敢出卖我!我当时就不应该捡她回来!就该把她乱棍打死!”之前芈瑛派人传过口信给商妈妈,可商妈妈没有信。今天听周灵这么说,她信的真真的。
看到商妈妈怒容满面的样子,周灵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又趁此机会故意讽刺,“你以为人人都会听你的话吗?红蓼不是一个例外,还有很多人都不想听你的话。媚欢楼之中恐怕有一半的姑娘都对你恨之入骨。你以为你是谁?你什么都不是!”
商妈妈阴森森的笑着,眼中藏满老谋深算,“别高兴的太早了。”
周灵紧紧捏着那串佛珠,警告着商妈妈,“你只要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轻易放过你!”
商妈妈听见这句话笑的更加厉害,“听听听听。多么令人害怕呀。哎呀,我是该认为你对方明思爱之入骨,还是认为你对我恨之入骨呢?周灵,不管是什么,你这段时间最好别来打扰我的心情。不然,”她端着茶杯起身,来到周灵面前,狠狠将茶杯砸在地上,“这就是你的下场。”茶杯被摔的四分五裂。
周灵眸中并未有任何畏惧,反倒应了下来,“那就试试看吧。看看在泗京谁能斗得过谁。”她继续捻动佛珠,心慌的厉害。
商妈妈慢条斯理的回应:“试试吧。”
“我们走!”
周灵转过身,草儿立马紧跟着。
商妈妈刚才被红蓼气糊涂了,周灵走后她才记起牡丹一事。若今日告诉了周灵,恐怕她连这个门都走不出去。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不知道她会有多么痛苦。想了想,商妈妈便笑了,“到底,谁能把谁算计呢?”
夜里吹来的风些许凉,将整个媚欢楼包裹其中。几只野猫栖息在房顶的瓦片上,慵懒的伸了伸脚。
一辆马车在媚欢楼门前疾驰而过,马车上挂着一条碧色布条,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车轱辘与马蹄声混在一起,在静谧的夜里分外响亮。歇息的几只野猫像是受了惊,毛发炸起,齐齐盯着那辆马车。马车跑得很快,瞬间就没了影子,驶向的目的地正是泗京客栈。
“吁!”
车夫拉紧缰绳,马车停在客栈门前。紧接着鹰眼扶着碧刃下了马车,往里头去。
看到水仙在,碧刃便问:“夏公子可在?”
水仙赶着苍蝇,回答说:“不在。”
碧刃蹙了蹙眉,又问:“那水仙姑娘可否告知夏公子去了哪?”
水仙笑了下,说:“腿长在他身上,我又怎么知道他去了哪?”
碧刃以为是自己放下说话太过唐突,说了声抱歉,又掐着嗓子说:“水仙姑娘别误会,我今天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必须知道夏公子究竟在什么地方。您若是知道请务必告诉我。”
水仙这才看向碧刃,见碧刃面色严肃,眉间有隐隐担忧,便问:“碧掌门这么忧心忡忡,可是出了什么事?”
碧刃喉咙一哽,极力保持着平静回答:“没什么,就是有些话想问问夏公子。”
水仙坐了下来,说:“你都说了有些话要问夏炽,不必遮掩什么。”
刚端起茶杯,就听鹰眼低声道:“碧门出了叛徒。不仅让我们折损一员大将,还失去了地盘。”
“听你的意思是和夏炽有关?”
水仙这么一问,碧刃干脆转过了身。她昨个儿夜里就因为此事哭到双眼红肿,到今天都还没缓过劲来。不是为了失去地盘哭,也不是为了熊大哥死了哭。而是为了夏炽哭。她不相信夏炽是在利用她,夏炽不是那样的人。
碧刃哽的说不了话,鹰眼眸中满是心疼,就说:“我家掌门不太舒服,还请水仙姑娘通融些。”
水仙对夏炽的感情不太深,又因夏炽几次三番对芈瑛不敬,便也不打算替他藏着掖着,便说:“夏炽的行踪来去无影,更不会向我禀告。他在哪我的确不知道。不过,有一个地方应该能找到他。”
鹰眼一听,紧锁眉头问:“哪里?”
水仙答言:“清城。”
鹰眼拱了拱手,“多谢水仙姑娘!”
见鹰眼这般客气,水仙就笑了起来,说:“不用客气。”
鹰眼没再说什么,扶住身子微颤的碧刃,轻声说话:“掌门,我们回去吧。”
碧刃点了点头,偷偷抹了把泪。
目送二人离开,水仙蹙起秀眉,喃喃着:“这是怎么回事?”
在房梁上休息的槐月回答说:“夏炽哄骗了碧刃的感情,得到不少关于碧门与其他门派的消息。为了让裴夫人铸就大业,不惜代价将消息传送出去,让碧门折损。”
这些时日来夏炽不费半点功夫就将碧刃的心笼住,碧刃在夏炽面前像个羞怯的小姑娘,什么话都听夏炽的。不仅如此,碧门发生的所有事都要和夏炽商量。尽管鹰眼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可碧刃已经坠入爱河,根本不听鹰眼的。现在事发,夏炽的真面目被撕了下来,碧刃哭来哭去,依旧不肯相信是夏炽做的。
水仙摇了摇头,叹息道:“没想到碧刃这样的人也会栽在这情字里。”
槐月就说:“谁不会呢?裴夫人还不是一样?”
水仙莫名就伤感了起来,心里头堵得慌。就在这个时候,小二急急从后院跑了进来,恐惧道:“红蓼把后院拴的狗打死了!”
水仙蹭的一下从凳子上起来,盯住小二问:“什么?她把大黑打死了?!”
满头大汗的小二回答说:“听说是从媚欢楼不太高兴,加上大黑不太亲近她,所以一看她就叫。她被叫烦了,就用棍子把大黑打死了……”
“这个贱人!”
水仙怒目切齿的往后院去,槐月一听也歇不住了,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紧随着水仙的步子。
红蓼手中还拿着那根粗木棍,整只胳膊都在颤,可想而知她下手到底有多么重。大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没了往日的生龙活虎,连委屈的声音都发不出了。水仙恨的握了握拳,上去就扇了红蓼一巴掌,“你这个贱婢!”
水仙这一巴掌将红蓼整个人掀翻在地,红蓼只觉脸颊滚烫的疼。
很快红蓼就从地上拾了起来,气冲冲的朝水仙过来,一把揪住水仙的头发像疯子一样吼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敢教训我?!凭什么我就要被别人看不起?你和我一样都是贱人,凭什么你要教训我?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