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巫极府邸被灯笼照的如同白昼。
巫极回到府邸时欧阳玉还没睡下,他进去就看见欧阳玉端坐在凳子上,烛火印出欧阳玉那张娇媚的脸蛋来。
“怎么还没睡?”巫极问,声音无比温柔。
欧阳玉忧心忡忡的看向巫极,蹙紧秀眉,回答说:“淙文来泗京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也见过他了吧。”
提起许淙文巫极咬了咬牙,他满脸不快的说:“他来了泗京又如何?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他还能抢走你不成?”
欧阳玉站起身来,平视着巫极,冷冷问:“所以你就想杀了他?”
巫极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但很快就恢复平静,“许淙文跑来泗京是自己找死。如果他安分的待在汌州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如今走到这一步,是他咎由自取!我杀了他,也算是给他一个痛快!别忘了,我脸上这道疤是谁的功劳!”巫极指着脸上这道骇人疤痕,怒气冲天。
在巫极心里一直抹不去的就是脸上这道疤痕,所以他痛恨许淙文。这道伤疤让他好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即使是在欧阳玉面前他也觉得无地自容。好不容易已经习惯了这道疤痕,可谁又想到许淙文这个怨鬼又出现了!他自然不能再容忍!
欧阳玉听到巫极这番话,美眸里满是愤怒,“当年我父亲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若不是许淙文恐怕我们到现在都不可能在一起。你如今要杀他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巫极吼了起来:“可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因太过用力,肩上的伤口微微一疼。
欧阳玉也生气了,怒容道:“你背后有整个金环教撑腰,还怕许淙文杀你?他能杀得了你吗?”
巫极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火气,说:“可是我刚刚得到消息,他去找芈瑛帮忙了。”
听到这话,欧阳玉愣了下,随即立马追问:“泗京客栈的芈掌柜?”
巫极点了点头,“是她。我现在担心的是她会查出什么东西来。毕竟,你我之间的事情。”巫极忽然停住没往下说,警惕的看了一眼门外,又走到窗边看了看,将窗户关上,继续道,“这件事情很重要,绝对不能让许淙文知道。所以,只有杀了他。”
欧阳玉愣住了。
巫极又来到欧阳玉身后,轻轻抱住她,“玉儿,我绝对不能再失去你。也绝对不可以让许淙文抢走你。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巫极鲜少说这样肉麻的话,欧阳玉却听了无数次。
“玉儿,我只有这么做。你和我才能不被世人唾弃。”热枕的气息扑在欧阳玉脖颈,欧阳玉不为所动,挣开了巫极的怀抱,声音漠然,“从一开始我就对不起淙文,对不起他的家人。我不想再一次对不起他。”
巫极似乎是心意已决,道:“玉儿,我知道你心软。但我必须这么做。”
欧阳玉没有理会巫极,就那么冷冷看着他。
巫极知道欧阳玉生气了,又抱住欧阳玉,说:“玉儿。请你原谅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行。世人说我可以,但绝对不能说你半个字。”
欧阳玉一把推开巫极,红着眼眶:“巫极,若你杀了许淙文,我会恨你一辈子!”扔下这句话欧阳玉就跑了出去,巫极赶紧追了出去。
“玉儿!”巫极喊了声,欧阳玉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跑。
巫极追了上来,抓住欧阳玉的手腕是求情又下话。欧阳玉掰开巫极的手,又正在气头上就和巫极打了起来,两人交手了几个回合,欧阳玉败下阵来哭了起来。巫极哄了好一会,欧阳玉才消了气。
回屋睡下后,欧阳玉一闭眼是许淙文,一睁眼还是许淙文。心中那团愧疚的火焰再次燃了起来,欧阳玉就感觉心上有火烧一样。翻来覆去几次,就是不安稳。
许淙文一事芈瑛很快派人去查了,黑猫办事得力,第二天下午就来禀告了。
黑猫进门时许淙文刚刚离开,他瞥了一眼阴郁沉沉的许淙文,微微叹息了声。走了没几步,水仙迎面而来,她冲黑猫无奈摇了摇头,将茶壶放在桌上说:“主子在梅英房中,你说话注意些。”
黑猫点了点头,这才去了后院。一进屋黑猫就闻到一股苦药味,他掩了掩鼻,似乎很讨厌这个味道。熟悉了一会,黑猫这才说话:“梅姑娘好些了吗?”
芈瑛刚喂梅英喝完药,不是很有力气说话。芈瑛便替梅英回答,说:“梅英身子还有些弱。你随我来屋外。”
黑猫点了点头,跟着芈瑛出了房间。芈瑛走下台阶,黑猫也跟着走下台阶。直到离远了梅英的那间屋子,芈瑛才说话:“你这个时候回来,莫非是已经查到了些什么?”
黑猫颔首说:“的的确确是查到了一些东西。”
芈瑛蹙起眉头,面色凝重的问:“是什么?”
黑猫站的有些累了,靠在墙上说:“这个巫极和欧阳玉竟然还是青梅竹马。两人早就私定终身。可因为巫极是金环教的人,所以一直不同意。毕竟欧阳家是正义一派,绝对不会与金环教同流合污。这也是为什么要举办比武招亲。为什么那么快就举办二人婚事的原因。”
芈瑛也听出来了个大概,欧阳玉当初选择和许淙文成亲是为了巫极。但她没想到许淙文对她爱的深沉。而她的谎言让许淙文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所以欧阳玉呢?她真如许淙文所说的那样吗?”芈瑛问,内心亦是迫切。
黑猫摇了摇头,“欧阳玉在世人面前装作一副骄纵蛮横的样子,就是为了巫极。”
听完黑猫的这句话芈瑛就笑了,语气嘲讽:“真是可歌可泣。”
黑猫也笑了起来,还拍了拍手,“是啊。这两个人的爱情故事都可以写作一段佳话了。巫极为了欧阳玉宁愿被世人唾弃,欧阳玉愿意为了巫极被世人憎恶。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一对呢。”
“看来,得见一见了。”芈瑛像是自喃,内心几分斟酌。
黑猫一听怔了怔,急促的问:“你要去汌州?”
芈瑛微微颔首,回答说:“既然答应接这桩生意,那必然得查个明白。”
“我这就为你去探路。”
说完这句话黑猫一溜烟就没了影子,等芈瑛回神去看,眼前空空如也。她无奈摇了摇头,要回西厢房。走了没几步夏炽就被夏炽堵住去路,他上下瞧了瞧芈瑛,说:“我瞧你这几日修养的挺不错,都能随处走动了。看来,还是夫人给的药起作用。”
芈瑛是越发的厌恶夏炽,不愿与他多言,便作出一副认真的样子,故意问:“那个蜥蜴武功如何?”
一听到芈瑛这句话,夏炽脸色突变,哑声问:“你想做什么?”
芈瑛冷冷回答:“他将梅英伤成这样,难道不该偿还些什么吗?”
夏炽咬了咬牙,怒道:“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芈瑛微微冷笑,“我是裴夫人一手抚养大的,自然不能让她失望。”
“你!”
芈瑛没回头的往前走,夏炽被气的握紧了拳头。路过的红蓼恰好就看到这一幕,敛下得意的笑,担心的问:“这是怎么了?你怎的会与她吵起来啊?”
夏炽转过身来,不耐烦的说:“一个疯子罢了。”
红蓼“哦”了声,轻轻摇了摇扇子,说:“夏大哥。芈瑛这个人城府可深了,你可得多花些心思盯着她。以防万一啊!”
夏炽并不愚蠢,自然听出来了红蓼的怂恿。他没搭理,疾步离开。
红蓼被晾在一旁,心里也不是滋味,冷哼一声,低低咒骂了句:“什么东西!等我日后坐上了裴夫人的位置,你们还不是一个一个的要给我擦鞋。走着瞧吧!”
红蓼气鼓鼓的离开,梅英在房间里独自落泪。
泗京客栈里暗箭明刀、内斗怂恿、各有各的心事,也各有各的筹谋。看起来虽太平,实则暗潮汹涌。红蓼野心大到想接替裴夫人的位置,夏炽怀疑芈瑛对裴夫人不忠,芈瑛勤勤恳恳的为裴夫人做事,从不曾忤逆半分。却成了被屠宰的羔羊,实在讽刺。
别说是泗京客栈,媚欢楼也是如此。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更多,嫉妒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而朝廷早就查到媚欢楼的东家是佘冷,一直派人暗中盯梢。现如今金环教与朝廷反目,朝廷自然有各种对策应付。一早便放出了风声,达官贵人躲都躲不及,谁敢冒着性命危险去媚欢楼?这样一来也就导致媚欢楼如花似玉的姑娘们赚不到钱,商妈妈愁到一把一把的掉头发,姑娘们也想找下家了。
黄鹂倒是一点也不着急,还和往常一样去门口揽客。只有她最精神,其他几个姑娘软绵绵的,甩帕子是力气也不使,满脸愁容。媚欢楼都已经这样了,哪还有心情去揽客啊。可芳儿不同,她虽不想揽客,但戏还是做足了。
黄鹂瞧见芳儿精神的样子,就凑过来说:“芳儿妹妹,我听说东家今天会过来。你可得好好拾掇一番。”
芳儿笑了起来,眉飞色舞的高兴道:“姐姐你就放心吧!妹妹一定会让东家满意的。”
黄鹂也笑了笑,颔首说:“那我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