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方芙泪眼汪汪的看着翟芸,满满的委屈快要溢出来。
翟芸绝不会相信方芙会杀人,她摇了摇头,否认道:“你在骗我对不对?”
方芙不想否认,更不想为自己开脱,紧紧握住翟芸的手肯定道:“姐姐,我的的确确杀了彭端。”
翟芸站在原地怔住了,“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方芙的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泪吧嗒吧嗒落,给了她找借口的机会。不一会她又带着哭腔说:“他想非礼我,我一时失手就杀了他。还有姐姐,彭端他就是个伪君子!他根本就不爱你!他死了,我们姐妹也不必再争来争去。还是好姐妹!”
翟芸推开了方芙,眼神冰冷:“翟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芙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抿了抿委屈的唇,激动道:“姐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我是为了你好!”
翟芸这一刻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她是虚伪的,也是有欲望的。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翟晴,不是……
默了良久,翟芸才说话:“别再欺骗自己了。”
方才那会功夫里翟芸想了很多很多,原就是她一开始想的太美好,也对方芙太过纵容和愧疚。所以才导致了今天,错还是她的错。至于方芙,她好似一条缓缓长出牙齿的毒蛇,在搜寻猎物,释放毒液。
翟芸的心绪逐渐稳定,释然了很多,启唇说话:“彭端就算再怎么不好,你也不能杀他。如今你杀了他,有想过自己吗?你还很年轻,不值得。”
翟芸突然间醒悟,看着方芙的眼神格外平静。
方芙知道她令翟芸伤心了,语气弱了下来,“姐姐,”翟芸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果断道,“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看着翟芸漠然的眼睛,方芙的心竟然痛了痛。好像那把刀刺向的杀死的并不是彭端,而是她。大概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方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出了裁缝铺,她以为翟芸会挽留她的,所以她走的很慢很慢。马蹄巷被夜笼罩,连影子都找不见,她的脚步声却很清楚。
翟芸重新将裁缝铺的门关上,走回了里屋。黑猫抱着胳膊靠在墙上,一言不发。
泗京人人都只方家的大小姐知书达理,温婉可人,也受到了百姓们的尊敬。可谁又知道在那些华丽表面之下,方芙是这样虚伪又狠心的一个人。黑猫确实不敢相信方芙会做出这种事情。可又转念一想,有方明思这样的父亲,难保方芙不会照样学样。
翟芸走到凳子旁无力坐下,沉寂了一会她才说话:“请你告诉芈掌柜一声,她的好意我心领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自己解决吧。毕竟,是我愧疚的错。”她的语气是卑微且恳求的。
黑猫没有答言,点了点头。他轻步离开,又回到了窗外。
翟芸没有睡,又点了一支蜡。就那么静静看着,一动也不动。
屋内的亮光像是在驱赶黑猫。黑猫明白,但还是没有离开。她毕竟要护着翟芸,若方芙半路回来对翟芸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他难辞其咎。
可是黑猫不走,翟芸就不睡。两人好像在互相僵持,翟芸是心意已决,黑猫也固执。到了最后黑猫只好去了房顶上守着。
窗外没了影子,翟芸才去关了窗。关窗的那一刻她的心很沉,很沉,像是一根针穿了进来,又疼又压抑。
客栈被蜜蜂这么一搅和,白天的生意就更不行了。叶大侠午些时候来的时候还被蜜蜂蜇了一口,还好没什么大事。要是这蜜蜂有毒,那叶大侠这条命可都不保了。这不,叶大侠骂骂咧咧了一下午,到这会了还在骂。是喝一口酒骂一句。客栈里空空荡荡的,一间房都没人来住。百无聊赖的水仙只好听着叶大侠骂蜜蜂。
泗京客栈门庭寂静,对面的悦来酒楼人满为患。花红儿将二楼的窗开的亮堂,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笑呵呵的说:“哎呀,瞧瞧,也没个什么人。真是惨哦。”
周大牛忽然一把抱住花红儿,在花红儿耳畔低声细语:“那红儿,你是不是该还我点什么?”
花红儿胃里一阵翻滚,但又不能表现出什么,只好装成半推半就的样子。周大牛被花红儿这个举动勾起的欲望,干脆就不撒手了。花红儿蹙了蹙细长的眉,刚要喊伙计,这时候门就开了。
“该给钱了。”进来的是一个头戴斗笠帽的年轻男人,衣裳破烂,穿着一双草鞋。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说起话来却极为稳重。
一见有人进来,周大牛整个人惊了惊,手上的力气稍有一松。趁此机会,花红儿连忙推开了周大牛,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男人面前,笑着说:“原来是许大哥呀!瞧我这记性,都忘记给您结钱了。您随我来,我给您拿钱。”
许淙文拿了钱就出了悦来客栈,他低着头压了压帽檐,还没走几步就被周大牛喊住:“许淙文!”
周大牛碎了口唾沫吐在地上,双眼瞪得和铜铃似的,质问道:“他娘的,谁让你搅老子好事的?!”
许淙文冷着一张脸回答:“我只是来拿属于我的东西。”
周大牛一听这句话就怒了,嘴巴臭的骂了起来,“放你娘的狗屁!你他娘的没女人都几年了,是不是心里头惦记着花红儿?是不是?”
听见争吵声,水仙就走了出去,来到许淙文面前,自来熟的挽住许淙文的胳膊说:“哎呦我说,这许公子长得这么英俊,还缺姑娘吗?倒是你,五大三粗的,说话还难听。和花老板简直是天生一对呢!”
被水仙这么一挽,许淙文僵了僵,矗立如山不太敢动。
“你他娘的又是什么人?”周大牛扭过头来看,一瞧水仙模样好看,说话的语气立马就变了,“呦,小妞。我瞧你长得也蛮好看的,怎么说话这么不讨人喜欢?不如和大爷我去楼上谈谈?”
听着周大牛这番话水仙并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好啊,那去啊。”
周大牛那双色迷迷的眼睛一直盯着水仙看,忙点了点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水仙这时候松开了许淙文,笑着看了看他,眼神交汇里像是传递了什么讯息。
周大牛迫不及待的伸出了双手,眼神迷离。水仙笑嘻嘻的走了过去,一巴掌就招呼在周大牛脸上。巴掌声清脆悦耳,周大牛的右脸很快泛红。水仙拿帕子擦了擦手,轻蔑道:“你这种东西也敢占老娘的便宜?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
周大牛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打,气的鼻子都要冒火,上前来就要扇水仙。他粗壮有力的手还没落下,就被许淙文狠狠钳制。周大牛力气已经很大,没想到许淙文的力气更大。周大牛整只手都没办法动了,毫无还手之力。
水仙按住胸口,确实被刚才的周大牛吓了一跳。还好许淙文及时出手。不然周大牛这一巴掌下来,她脸上肯定要挂彩了。
周大牛疼的嚷嚷了起来,“你松开!你给老子松开!”他在许淙文面前根本使不出力气来,只能瞪眼干着急。
许淙文不但没有松开,反而一点点的增大了力气。周大牛只觉整只右手疼的没了知觉,无奈之下只好服了软,“许大哥!许大哥!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你快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了!”
“晚了。”
许淙文这声落下,就听见“咔擦”一声,周大牛的手腕被许淙文掰断了。
周大牛虽然一生好功夫,但许淙文在他之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许公子,多谢你。”
许淙文压了压帽檐没正面看水仙,步子急急忙忙的离开。
水仙觉得奇怪,盯着许淙文离开的背影好半天。再扭头一看,周大牛倒在地上吃痛着。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像一只蝼蚁。
“活该!”水仙翻了个白眼,转身回了客栈。
很快周大牛就被悦来客栈的小二拖了进去,整个人面色惨白,估计那只手得缓上好一阵子了。
水仙托腮守着生意,还是没人进来。这都快大半夜了,再没人进来就得关门了。水仙叹了口气,正愁着就听见门前一阵响动,水仙以为是来了生意忙出去瞧。谁知一脚刚迈了出去就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抓住了脚踝,“救我……”
看到这只血手水仙差点惊呼出了声音,再低头一看,竟然是梅英。
“天。”看着满身剑伤的梅英,水仙倒吸了口凉气,连忙将梅英扶了进来。
觉察不对的槐月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与账房先生四目相对,心领神会。水仙和叶大哥扶着梅英去了后院,槐月吩咐小二去叫了芈瑛,她在这里守着。以防万一。
没一会,千面神教的人就到了,个个手持利剑,一进来就像嗅到食物的老鼠一样四处翻寻。槐月不动声色,倒是账房先生喊了起来:“喂!你们干什么呢!我们客栈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你们闹什么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