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阴你又如何?难道不是你先挑拨是非的?”
这个声音是……佘冷?
芈瑛惊了惊,掀开车帘去看,果然是佘冷。他面前不过一步距离的人好像是碧刃,怒容满面。
她仔细再听了听二人的谈话,碧刃字里行间皆是不满。而佘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对碧刃是几番嘲讽。两人不相上下。
芈瑛要下马车,被殷思派来保护的官差拦下,“芈姑娘,您不能下车。”
“这是我的私事。”
话落,芈瑛就跳下了马车,走向佘冷。
佘冷看到来人是芈瑛有些吃惊,挑了挑眉问:“芈掌柜这是要回去了么?”
“佘冷。”芈瑛咬着牙,极度不情愿与他交谈。
她一心一意想要讨好佘冷,甘愿俯首称臣。可佘冷竟然在背地要杀她,这样没有信和义的人实在令人作呕。
佘冷一听就不愿意了,眼神骤冷,语气丝毫不客气,“呦,如今怎么还直呼我的名字来了?你不过是裴夫人跟前的一条狗,摆什么架子呢?”
芈瑛面色不改:“昨夜是你派人杀我的吧。”
听到这句话,佘冷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否认的回答:“不过是试探了一下你的身手,怎么能说成是杀呢?芈掌柜,这么说话我可不太喜欢听。”
芈瑛走近了佘冷,眼底蔓开冷冷的杀机,“千面神教。”
闻言,佘冷眼底有一抹惊悸闪过,他很快敛下,事不关己的问:“什么?千面神教?我已经很久都没听到过了。不知芈掌柜有何见解?”
芈瑛冷笑了声,言语尖锐:“别装傻了。敢做还不敢认吗?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碧刃握紧了剑柄,干脆就骂了起来,“原来是你!我真是没想到你这个人心肠居然这么歹毒!与千面神教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碧门!真是小瞧了你的这颗蛇蝎心。卑鄙又无耻!又下流!”碧刃又干呕了两声,眼睛里满是恶心。
佘冷收敛了笑容,挥了挥手,巫极上前来一把捏住芈瑛的脖子,“看你的样子很虚弱。只要我稍一用力,你的头我能轻而易举拧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芈瑛本就吃力,涨红的脸,却一点不屈都没有:“杀人灭口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你想要我的命,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话落,芈瑛一掌打在了巫极胸膛。这一掌虽只用了五成功夫,但足以让巫极闭嘴。
佘冷眸中有惊色,很快不见,“回来吧。”
巫极后退了两步,朝芈瑛微微一笑,这抹笑里意味深长。
一旁的碧刃倒是看了场好戏,目光落在芈瑛身上,毫不避讳的就说了,“你果然内力深厚。看来,泗京客栈真是藏龙卧虎啊。”
芈瑛瞥了一眼碧刃,“碧掌门,还是担心担心千面神教的复出吧。”
闻言,碧刃就黑了脸。
千面神教和金环教一直都是合作关系,她们碧门是独自美丽。对付一个金环教足够吃力,现在又出来一个千面神教,计划又要落空。碧刃心事诸多,看了一眼芈瑛没有吭声。
佘冷幽幽的笑了起来,“看来裴夫人真的教了你很多,倒箧倾囊啊。”
芈瑛脑中闪过什么,忽然就沉下了气,语气平静的说:“佘教主,你与我们泗京客栈合作,不是一桩亏本生意。不管是朝廷一事,还是碧门,千面神教,亦或者是你想知道的我们泗京客栈都知道。”
佘冷沉思了片刻后,才说话:“那就希望芈掌柜与我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芈瑛自觉让开了路,低眉回答:“教主放心便是。”
“芈掌柜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也不会再为难。”佘冷的语气软了下来,竟带着几分柔意。
“那就先谢过教主了。”
目送佘冷上了软轿,芈瑛这才上了马车。
至于碧刃,她应该在担心金环教与千面神教联手一事。
芈瑛脑子里反复都是永铭毒发身亡的画面,还有他提起崔宁时怨毒的双眼。她答应过永铭的,一定要让崔宁尝到些苦头。若就这样双手空空的回了泗京,岂不是辜负了永铭的期望?想到这,芈瑛掀开车帘急促道:“掉头,我要去见崔宁。”
官差侧耳听着,眼中很是担忧,“可是芈姑娘,大人的吩咐要送您回泗京的。”
芈瑛却说:“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那好吧。”
马车掉了头,驶向崔府。
崔府里太过静谧,以往都是夜夜笙歌,今夜却静如死寂。芈瑛挑了挑眉,询问:“崔宁是被抓走了吗?”
官差回答:“属下不知。”
“那我便下去瞧瞧,你在这等我。”
“是。”
芈瑛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崔府”二字,不免一嗤。这样的人高枕无忧,挥霍金银如尘土。左拥右抱、美酒佳肴。真是可惜了永铭。握了握拳,芈瑛走上门阶,抬手敲了敲宅门。
好半天了才有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开门,正是芈瑛那天见过的管家。他一看芈瑛也怔了,说话结巴了起来,“你,是你?!”
“我来找崔老爷谈桩生意。”芈瑛将准备好的一锭金子拿了出来,故意在管家面前晃了晃。
管家一看到金子双眼发直,不计前嫌的请了芈瑛入崔府,走在前头溜须拍马着,“哎呀姑娘,奴才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气质不凡。今日一瞧,果然啊!您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肯来见我们家老爷真是委屈您了。”
“姑娘您这边请,小心脚下。”
“姑娘……”
管家这么个会拍马屁的人,肯定哄的崔宁甚是开心。
芈瑛从来不喜溜须拍马之人,扔给管家一袋银子,“别废话了,快到了吗?”
管家见钱眼开,连忙收了起来,指了指前头的卧房,“前头就是!”
芈瑛不耐烦的“嗯”了声。
人刚上了台阶,就听到花瓶破碎的声音,紧跟着就听见一阵凄凄惨惨的哭声。芈瑛皱了皱眉,目光侧了侧,“怎么回事?”
管家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家丑不可外扬,更别说崔宁发起脾气来连他都掐。别说里头哭的秀珍了。他有些为难,吞吞吐吐的回答:“姑娘,这个,这个许是老爷喝醉了酒,胡乱摔东西呢。不打紧的。您要不先随奴才去厅堂等候?”
管家的身子更低了,芈瑛偏不,疾步上去推开了门。
屋里的陈设东倒西歪,秀珍跪在地上哭,崔宁则是一副审问秀珍的架势。他眼中没有心疼,只有醉醺醺。管家来拦,没能拦住。就见芈瑛拿起桌上的茶壶冲崔宁脑袋浇了下去,眼神冰冷。
那壶茶是冷却的,从头到脚将崔宁淋了个遍。
管家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忙上来拉芈瑛,被芈瑛一脚踢倒在地,吃痛的叫唤着。
崔宁被茶一淋有点醒了,看到芈瑛截然大怒,抬起手就要打。秀珍忽然爬了过来,一把抓住崔宁的手腕,哀求着:“崔宁!你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算是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就当是为了我一次好不好?”
秀珍是卑微的,在崔宁面前近乎于低贱。
芈瑛心中叹息,何苦如此。
如果这是爱的话,她宁可不要这样的爱。
尽管秀珍这样求崔宁,崔宁还是丝毫不动。将努力都发在了秀珍身上,给了秀珍一记响亮耳光,怒骂了几句。秀珍一边哭一边劝,好像早已习惯了崔宁的打骂。
芈瑛实在看不过眼去,将秀珍扶了起来,冷声道:“不必对这样的畜生求情下话。”
秀珍这才看了一眼芈瑛,脸上的淤青还没褪尽。
看到这些淤青,芈瑛就更怒了。一脚踩在了崔宁胸膛,当即崔宁就喷出一口鲜血来,瞬间就动弹不得。
秀珍咬了咬下唇,没有阻止。
换做之前的她肯定会护着崔宁,可现如今了,她再去护着崔宁有何意义?秀珍从来都是相信崔宁的、相信崔宁没有杀了永铭、相信崔宁不会再打她、相信崔宁会改邪归正。结果呢?结果是崔宁的变本加厉。
芈瑛看了一眼还在哼叫的管家,漠然道:“你滚出去。”
管家捡起地上的那袋银子,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卧房。
芈瑛将门关上,坐在凳子上,冷冷看着崔宁,“这锭金子你可认识?”她将那锭金子放在了桌上。
崔宁这会老实了一些,看了一眼那锭金子,说:“谁能不认识钱?”
芈瑛笑了,“人人都知这是钱,可是又有谁知道这钱沾了谁的血,毁了谁的人生。你知道吗?”
听着这些话,崔宁的眼神惊变,心虚的厉害。却又否认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芈瑛眼神一冷。
崔宁又连连摆手说,“知道知道!您先息怒,息怒……”
芈瑛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崔宁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前的汗,忽然“扑通”一声给芈瑛跪了下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今天饶小人一命。小人来日定会付出性命相报!求求您绕过我吧!”
原来是求饶,芈瑛还以为他志气有多大呢。
不过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芈瑛笑的更厉害,“你觉得,永铭会放过你吗?”